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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钱龛世_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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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不成没费吹灰之力,就这么找到其他被困的人了?他在同谁言语?江世宁?

不过薛闲毕竟不是莽夫,转眼便意识到了一些古怪之处。

刘冲身上穿的厚袍同先前并不相同。先前他穿的是件灰蓝袍,这会儿身上所着乃是一件深赭色的袍子,袖摆处还滚了道暗红色的边,颇有些节庆的味道。

这想法刚冒头,就见站在门外的刘冲又转身去扶门里的人。

他手脚笨拙,连扶人的动作也透着十二分的用力,同样,也透着十二分的真心。

扶着他的手蹒跚而出的,是一个梳着发髻的老太。老太头发苍白而稀疏,发髻也只有极小的一团,软趴趴地固定在脑后。她面容枯槁,眼角耷拉,脸上沟壑纵横,满是褶皱,唇色还有些泛紫,一看便是明显的病容。

她一手搭在刘冲手腕上,像老树残根紧紧扒着泥地一般,死死攥着刘冲。另一只手则拄着一根灰扑扑的木质手杖。即便这样,她跨过门槛的动作依旧有些勉强。

老人腿脚拖沓,这门槛于她而言,显然太高了。

老太终于在门外两手扶着手杖站定,又对刘冲笑了笑,瘪着嘴嘟囔道:“冲儿能干,去屋里帮我拿个木凳来。”

刘冲点了点头,刚要进屋,就听老太又补了一句:“对了,还有灯笼和元宝。”

傻子在同一时间里大约摸只能专注于一件事。老太连着吩咐了三件事,对傻子刘冲来说,有些过于复杂了。他一脚跨在门里,一脚跨在门外,愣愣地看着老太,用力的咬着字,道:“木凳……元宝?”

老太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又笑眯眯地道:“唔,冲儿聪明。”

刘冲回以一个泛着傻气的笑,忙不迭地进了屋,片刻之后,一手拿着木凳,一手拎着一个硕大的布兜,走了出来。这傻子两手被占了地方,似乎就不知怎么跨步了,在门槛儿边上踌躇了片刻,才勉强跨出来,还踉跄了一步,才把木凳和布兜都递给老太。

他约莫是想帮着把木凳放稳,把布兜打开,然而因为手脚笨拙,木凳差点被掀倒了,布兜的活结一不小心被他扯成了死结。也不知是真来帮忙的,还是来给人添乱的。

然而老太却并未显出半点儿不耐烦,依然瘪着嘴对刘冲笑着,说道:“再去屋里拿两个灯笼。”

刘冲大约觉得自己受到了嘉许,更是积极,“哎”地应了一声,便转头去屋里翻找了一番,没多会儿,便提了两个红灯笼。

“小年了,该把这白灯笼换下了。”老太教着刘冲把门边的灯笼换成喜庆些的红色,便又坐回了木凳上,眯着眼拆着布兜上的死结。

好半天,才拆开。

布兜四面一散,里头成堆的纸元宝便摊在了地上。

老太小心地从衣兜里摸出一根火寸条,从摘下的白皮灯笼里借了点火,而后丢在了那堆纸元宝上。

温黄色的火焰瞬间跃起,那成堆的纸元宝仿佛被吸干了精气似的,瞬间瘪了下去。其中有一枚边角上的元宝没被火燎着,倒是被风吹搅到了梁柱旁,玄悯悄无声息顺手一抄,那纸元宝便落在了他手里。

玄悯将纸元宝翻得底朝天,果不其然,就见元宝底端写着几个字,就冲那五马分尸似的写法,一看便知是出自傻子刘冲之手。

薛闲够着脑袋眯眼辨认了一番,发现写的是一个人的名字——刘贤。

他登时想到刘冲房里那辨不出字迹的元宝,心说:难不成写的就是刘贤?

可仔细想来又不大一样,刘贤二字,刘冲这会儿写得清楚,怎的换了时间就写成一团浆糊了?看那墨迹的糊样,绝不只有两个字。

玄悯看完元宝下的字,又松了手。那纸元宝再度被风吹搅回去,刚好赶上了最后一点儿火舌,被舔了个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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