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台上的管家先生_第2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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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也就是骆林坐在何式微车上一言不发的时候,何式微才意识到,其实骆林的状态根本没有好转。

  ……面对着那些熟人和同事,骆林会脸红害羞,偶尔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但那也可能是为了不让人担心的而刻意做出的样子,因为骆林坐在他车上时的样子并不好。

  就好像一个累坏了的人,终于得闲能够松一口气时,却疲乏得连个表情都做不出来。

  何式微不知道自己该为骆林的逞强而难过,还是庆幸于骆林在他面前放下了伪装。

  何式微怀着这种矛盾的心情帮骆林搬着家,搬柜子的时候脚还蹭在了墙角上。默默地把该收拾地收拾好了,何式微从卧室里出来,看见骆林趴在新餐桌上,已经睡着了。

  骆林在lgm终秀时剪短的头发已经长长了些,柔软而微卷的头发在灯下显出温暖的棕色来,让人忍不住想摸一摸。

  所以何式微真的那么做了。

  骆林被这动静弄醒了,他从臂弯里抬起头看着何式微,眼神好一会儿才恢复到完全清醒的状态去。

  何式微已经把手收了回来。他对骆林说:

  “你在看谁?”

  ……

  段非以前不知道治疗是一件能把人耗竭了事情。从小他大病没有小病不断,从医院进进出出,原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折腾,现在才觉得自己错得离谱。

  他终于明白过来什么叫做“die a 1itt1e in side”——所谓的“从身体里一点点慢慢地死掉”,大概就是他现在这种状态。他身上的细胞不管好的坏的全部都被杀了干净,体力迅速的流失,整个人以可怕的速度垮下去,现在他被推出病房时都不敢看玻璃上映出的自己的影子。

  又一次治疗结束,段非回到自己私人的特护病房。段长山原本在病房里看电视,见他来了便去拿遥控器,像是要把电视关了。

  “你继续看……”段非想正常的说话,出口的句子偏偏是虚的,没半点底气。他只能在喉咙口用了些力,让自己听起来和平常无异:“不用管我。”

  段长山把遥控器放下来,屏幕上的球赛还在进行着,解说的声音被调得很小。段非要到床上去,段长山连忙过来帮把手。待到段非在床上坐稳了,段长山站在床边看着他,好半天才说了一句:“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哪儿都不舒服,段非想。

  段长山并不是个习惯于照顾人的人,在病房里的时间也就是和段非说说话,问段非想吃什么,或者看着段非再翻翻报纸。别的人家操心着治疗方式,配型和手术费,段长山一笔钱砸下去,什么都有专家帮着解决了,根本没有让他出力的地方。

  然而段非渐渐的感谢起他的陪伴来。他曾经以为段长山已经放弃了自己这个儿子,现在看起来或许并不是这样。久而久之的,他觉得现在的医院比以前的那个房子看起来更像个家。来看他的人除了段长山只有小豪和黄裕仁,如果他这个爹不在了,或许他也会感觉到有点孤独。

  所以他对段长山扯了扯嘴角,做出一个不以为意的微笑来,再带开话题:

  “没有,就是稍微有点累……这球踢得怎么样了?”

  段长山瞥了一眼身后的电视:“刚刚下半场,一比零领先着呢。”

  结果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欢呼,一比一打平了。

  段非觉得有点好笑,跟着段长山看球。十五分钟以后这局面就变成一比二落后了,段长山把台换了。

  厨艺,选秀,新闻——切了六七个台,段非看到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坐在高脚凳上,和短发的女主持做谈话节目。

  段长山把这台换掉又切回来,指指屏幕:“这不是……”

  他的下半截话没说出来 。电视的音响还是很轻,父子两个人不出一声地看着一男一女一问一答,反而一字一句听得很清楚。

  过了大概有十几分钟,电视里的女主持问了一个问题,台下的观众顿时变得骚动起来。电视上的男人犹豫了一会儿,吐出一个回答,观众顿时闹翻了天。女主持又补充了一个问句,得到回应后,台下的噪音简直拔高到了一个不可能的程度。

  段非对着屏幕,对段长山说:“换台。”

  ……

  “关心你的人都知道你还没有结婚,但是我猜,肯定有很多人都会好奇你有没有意中人。从我们的即时平台上可以看到,许多网友都在提问,想知道你现在有没有在交往的对象。对于这样的问题,骆林你会怎么回答呢?”

  问到这个问题的女主持并没有自觉说自己的脸上也带上了格外兴奋的神色。骆林垂下眼睛笑了笑,似乎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把手抬起来,食指的第二个指节曲起,轻轻抵在了鼻子下面。

  “交往的人还……没有。”

  骆林没有刻意放低声音,直接将问题回应了。但是一句句子说得并不怎么通顺,在落落大方里带着一种讨人喜欢的窘迫感。

  台下的女生叫成一片。

  女主持的身体又向前探了探:“这个还真是很意外!不过虽然没有交往的对象,一定还是有喜欢的人吧?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呢?”

  骆林连忙笑着摆手:“不是,你误会了……我没有喜欢的人,所以这个问题真的回答不上来……”

  一个高中生模样的女孩在台下大叫一声:“所以我们还有机会!”顿时山呼海应。

  女主持露出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骆林无奈的笑笑,头微微侧了侧,用温柔却沉稳的声音,在几乎淹没他声音的噪音中缓慢地补了一句:

  “我没有喜欢过什么人。”

 

第十六章

  四月份的时候段非的身体转好了一阵。大概他终于适应了治疗的节奏,各项指标都往乐观的方向去了。段长山总觉着段非的脸色也好了人也精神了,跟着在探病的时候乐呵呵地笑。段非自己没显露出什么太开心的情绪,虽然也会跟着笑一下,更多的时候还是一个人坐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然而快要到五月份的时候,天气忽地就又阴阴的转冷了。段非先是觉得人没精神,接着就又倒了下去。他发烧都烧习惯了,烧得最厉害的时候竟然还睁开两只眼睛盯着天花板,累得不行才闭上。段长山叫他闭上眼睡一会儿,段非却硬撑着让自己醒着。

  段长山终于明白段非是怕自己睡着了就醒不来了,只能红着眼睛冲进了医生办公室。其实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想叫医生想想办法,但是能用的法子都上了,要做移植手术的话却没有找到全相合的配型。

  “怎么就不能用我的骨髓了!那是我亲儿子!”段长山纵横商场三十年,见过了多少别人没见过的风浪,在这个节骨眼上却只能像个莽夫一般喊出来。

  医生忙着安抚他,解释着配型不成功就是不成功。段长山早早就来检测过,要是能移植早就移植了。

  “如果只要是父母的骨髓就能用的话,那谁都能做手术了……”

  医生把话说出口了才觉得这话说的不好,见段长山的牙都咬紧了,忙改口说:“当然直系亲属间配型成功的几率总比随机的大些,兄弟姐妹还有可能全相合……但是你和病人只有两个点,做手术的风险实在是……”

  “但他……还能等得起吗?”段长山这一句话出口,不知道是问句还是反问。医生见他这样也不好过,苦于并无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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