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户家的小娘子_第1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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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小贝是个不认生的孩子,居然就冒出来一串夷语,只听得太子目瞪口呆,问旁边侍从:“他说什么?”

  那侍从愁眉苦脸:“殿下,奴婢听不懂!”

  太子便埋怨宁王:“皇兄你这是你教的罢?”

  宁王:“为兄也听不懂!”这小子的夷语是跟南华县那帮县学里的孩子们学来的,而且是多少个部族的夷语,非常混乱,就凭着宁王这等偶尔能听懂一两句的水平,在他蹦出来的夷语面前,也只能傻了眼。

  太子下首坐着的尚书令许棠这几日意气风发,当即凑趣道:“小郡王真是联慧!”武小贝立刻谦逊道:“哪里哪里!”口气颇有几分老气横气,原是他与许小宝一贯的戏语,他又是个活泼的,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太子与一干坐的近的大臣顿时笑了起来。

  宁王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小孩子家家!”武小贝立刻用小胖手捂住了额头,十分不满。

  许棠夸了一回宁王教子有方,扯了个由头便与他攀谈了起来:“殿下从百夷来,我门下有个弟子,在云南郡做同知的,可知他为官如何?”近几日有不少朝中官员赞他有伯乐之能,座下弟子许清嘉十分有才干,也有知许棠为人的,便在暗中叹他势利眼,明面上自然还是恭维。

  许棠正欲寻机与许清嘉打好师徒情份,也算是又多了一条臂膀,无奈相距千里,不好纡尊降贵鸿雁传书:喂徒弟啊我瞧着你很能干来跟着座师一起干吧!

  有时候名份在那里放着,可是空有情份却也是不够的。

  许棠政坛老狐狸,如何不懂这一点。

  武琛自然知道许清嘉的才干,却也深知许棠为人,当即只淡淡一笑:“许同知自然是很有才干的!”余话却一句没有。武小贝听到提起云南郡的许同知,顿时双目都亮了起来,才开口要夸:“爹爹——”立刻被武琛牵着要走,他不解的抬头去瞧,见宁王朝他使了个制止的眼色,便乖乖闭了嘴。

  旁人还当这孩子是在叫宁王。

  许棠见宁王无意多说,也只能作罢。

  宁王牵着武小贝坐到太子对面去,小声告诫武小贝:“不许提你许爹爹!”

  武小贝小声嘀咕:“可是……可是那个老爷爷,他认识许爹爹哎!”

  小孩子不懂事,只单纯觉得,有人夸他许爹爹,那必然是极好的人了。

  今上进来之时,满殿官员扑啦啦跪了下去,武小贝也被宁王扯着跪在身边,一时拜毕,笙歌宴舞,宫娥穿行,将一道道菜品端了上来,武小贝是个小孩子,与满殿中人都不认识。哪怕宁王曾经带他拜见过今上,也知道那是他祖父,可是对着高坐在御座之上的今上,他却只觉十分陌生,一点也亲近不起来,坐的再久些便坐不住了,悄悄扯着宁王的袖子想要出去玩儿。

  宁王告了罪,便带着他离席更衣,借机在蓬莱殿周围随意的转了转。

  父子俩坐在蓬莱殿后面临水的石心亭里,武小贝还是觉得有几分恍惚,再次小小声问他:“爹爹,圣上真的是我的祖父吗?”

  宁王觉得好笑,摸摸他的小脑袋:“自然是,难道父王会骗你不成?”

  “可是……可是……”这与楼大郎与段家俩小子提起的祖父形象截然不同,差别也太大了。

  宁王也很明白小家伙心里的困惑,不过有些事情,他还太小,就算解释了也未必能解释清楚。

  除夕宫宴之后,王美人娘家上门求见,想要请小郡主去他家里玩玩。王美人的爹如今官升至从四品了,宁王又曾向王美人请封侧妃,如今武小贝又是宁王府的长子,正妃没有嫡出,侧妃所出的儿子身份自然也不轻。他家求上门来,宁王便派了四名侍卫与永禄跟随,另有崔五郎相陪,去了王家作客,也好与外祖家联络联络感情。

  王夫人见了武小贝便抱着他哭个不住,又想起早逝的女儿,愈加悲伤,王美人的俩个嫂子在旁陪着掉了几滴眼泪。王美人在家任性,与两位嫂子相处并不愉快,说起来她若是活着,又是宁王侧妃,长子亲母,自然母凭子贵,说起来也是个没福气的。

  武小贝临来之前,被宁王叮嘱过许多遍的,他其实在外人面前又很有礼貌,见王夫人抱着他哭,便掏出自己的小帕子替她擦泪,“老夫人别哭了!我娘说哭多了就不漂亮了!”

  这话听得王夫人头皮发麻,想到女儿难产,才遗下此子,他又向在边疆,难道是与王美人一同去夷边的尚美人抚养长大?心中暗恨尚美人居然公然夺了她女儿生的孩子,便重整颜色,吩咐丫头拿了果子来给武小贝吃,见他吃的高兴,又哄着问起在夷边的生活,问他娘可是姓尚,待他可好,在夷边生活如何?

  武小贝虽不知就里,可也知道胡娇不姓尚,便摇摇头,又道他娘待他跟哥哥一样好。在他心里,还真没觉得胡娇待他与许小宝哪里有区别,吃穿用度都一样,最重要的是……做了坏事一道挨罚,最后一条就不太美妙了。

  小孩子拉拉杂杂,只讲些在夷边的趣事,平日上课与同窗打架,跟着哥哥回家,半道上去点心铺子里买点心吃,家里养着的两条小狗,他的花猫如今可比猫大了许多……原本是王夫人抱着他哭,后来王夫人不哭了,武小贝倒讲的眼泪汪汪,点心也不吃了,哭着要回家!

  这些日子他被宁王派人带着在京里到处玩,宁王还当他忘了云南郡了,哪知道被王夫人招的讲起来,越讲越想回家。

  王夫人还当他要回宁王府,见他眼泪一滴滴往下掉,立刻将他搂在怀里哄了又哄:“外祖母的心肝肉啊……”见他哭的着实伤心,想着以后还有机会再见,便吩咐人送他回去了。

  宁王还当武小贝去王家,最少要玩一天才回来,哪知道去了半日就回来了,还眼泪汪汪,瞧见他就往他怀里扑。崔五郎苦着脸跟在后面,将他安全送达宁王身边,立刻就溜了。

  他对逗孩子哭有经验,但对哄孩子可当真没什么经验。

  “小贝这是怎么了?王家人欺负你了?”

  武小贝将脑袋埋在他怀里,十分惶恐:“父王,你是不是不让我回云南郡了?”

  宁王:……

  作为一个小孩子,这么敏感可真的不太好!

  他还什么也没说呢!

  武小贝在他怀里哭的稀里哗啦,上气不接下气:“你说王家夫人是我亲娘的娘,她没了女儿哭的可伤心了,我娘要是知道我再也回不了云南郡,她也会很伤心很伤心的……许爹爹小宝哥哥也会很伤心很伤心的……我的花猫也会很伤心的……”许胖妞伤不伤心他不肯定!

  宁王被他哭的都快要缴械投降了,暗暗思量这孩子太会看人脸色了,许夫人平日瞧着有些不靠谱,可是教出来的孩子关键时刻能往人心上扎刀子,瞧瞧他说的什么。

  “小贝要是不在我娘身边,她会吃不着睡不着的想我的……会跟王夫人一样哭的……”偷偷抬头去瞧宁王神色,见他似有松动,武小贝的哭声顿时更响了。

  云南郡许府的整个春节,都是在忙碌中度过的。整个云南郡的大小官吏今年就跟商量好了似的上门拜年,只除了尉迟一家。家里的丫环婆子仆妇不够使唤,不得不从高家借了些来支应。

  尉迟修比许清嘉高了一级,又因为左膀右臂被许清嘉名正言顺的砍了,自然不可能先跑到许府来拜年。

  胡娇打起精神来应付各府官眷,又与楼夫人段夫人等结伴前去尉迟府上拜年,还有各县的官员携眷前来送年礼,胡娇又不能不见。到底今时不同往日,许清嘉升了官,地位大涨,前来巴结的官员们也越来越多,直忙的她到元宵才松快了几日。

  许小宝这个年也过的没滋没味,元宵那天,胡娇让永寿永喜都陪着许小宝出门去玩,又约了高烈段家俩小子,还有楼大郎几个平日一同玩的小伙伴。

  这帮小家伙们平日在一起,也就楼大郎稳重些,段家俩小子与许家俩个是没完没了的掐架,高烈就是许小宝的小跟班,许小宝说什么他就做什么,特别听话。几个小家伙在街上逛了一圈,又在沿街的酒楼二楼要了一间临街的包厢,楼大郎点了一桌子菜宴请小师弟们,吃到一半,许小宝便没了兴致,闷闷趴在窗口看风景。

  楼大郎哄他过去坐,他却在那里念叨:“也不知道小贝这会儿在干嘛,他最喜欢这家的椒香羊排了,每次都要啃好几块才罢休。”

  段家俩小子也十分忧郁的想起了老对头:“小贝要是在,咱们还可以凑在一起打一架。”大师兄不肯跟他们掐架,高烈年纪小不说,还是个打架的生手,自从武小贝回家之后,他们少了个对手,团体掐架三缺一,也冷清了许多,想想也是十分惆怅的事儿呢。

  自从武小贝走了之后,几个小伙伴问起来,许小宝就十分忧伤的告诉他们:小贝回自己家去了。

  这对于几个小伙伴来说,完全是个大新闻。他们一直当武小贝是许家的孩子,现在才听说是别人家寄养的孩子,又觉得小孩子怎么会无缘无故寄养在别人家呢,便问起武小贝的爹和娘,许小宝就更忧伤了:“小贝的娘生他的时候就过世了,他爹忙的顾不上,就养在我家了!”

  一众小伙伴纷纷表示:没娘的孩子真是太可怜了!

  虽然胡娇相当于养母,但一众孩子还是觉得,许伯母待小贝如亲生儿子,其实小贝完全可以在许家长大嘛。这会儿段家二小子便有几分食不下咽的模样:“小贝回家,会不会被后娘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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