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王府里的小娘子_第36章

荔箫Ctrl+D 收藏本站

  他太清楚自己这位王妃是什么脾性了,入府到现在,她从来没讨好过他,突然如此,应是尤氏让她觉得不安稳了?

  玉引还是摇头:“不是……”

  孟君淮只作未闻,直起身便道:“杨恩禄,去东院问问怎么回事。”

  “……真不是!”玉引赶紧拦他,见杨恩禄暂且停了脚才稍松了气。她静静神,告诉他说,“跟侧妃没关系,跟府里的谁都没关系。是我今天回家,大伯母叮嘱我了些话,我一时没想明白,心里才觉得别扭。”

  孟君淮抱臂审视着她,凝神想了想,问得十分直白:“你大伯母要你讨好我?”

  “那倒……也没有。”玉引在他的注视下头都不敢抬,“她就是教我怎么当好这个王妃、怎么当好殿下的妻子。”

  他维持着抱臂的姿势又审视了一会儿,忽而“哈”地一笑。

  她抬眼看,他已转身走向案桌了。墙边那张黄花梨一腿三牙方桌上放着茶水茶具,他将扣着的杯子翻过来,拎壶边斟茶边道:“你大伯母又没做过王妃,你听她的?”

  背后的声音闷闷的,依稀透着点懊恼:“但她是位很好的妻子,掌着谢家内务,从来没出过错。”

  他浑不在意地一耸肩头:“你也没出过错。”

  ……啊?

  玉引懵懵的,他端着茶盏转过身,她看看他倚靠着后面案桌的闲散样子,很不信地追问:“我没出过吗?”

  “你言行有失了还是戕害子嗣了?”他说着立身踱向她,一步一句地认真给她数起了七出,“淫?妒?盗窃?有恶疾?口多言?不顺父母?你都没有嘛。”

  她不知道怎么接口,看他步步“逼近”,就下意识地步步往后退。

  孟君淮好笑地看着她一直退到了榻边,眼看她裙子都触到榻沿了,他不怀好意地略一倾身,仍想继续躲的她果然就坐了下去。

  于是他蹲下身,凝视着她一字一顿:“难不成你想到自己犯了‘无子’这条?”

  刚把心放回去一些的谢玉引脑中“咯噔”一响,心就又提回了嗓子眼!

  ——她果然有符合七出之条的大错吗?!这个很严重啊!

  静等着迎接她哭笑不得的反应的孟君淮看了会儿,就发现她脸色白了。

  然后好像并没有什么“哭笑不得”,他发现她真的慌神了。

  “王、王妃……?”他被她的情绪待动得也有点慌,咳了一声赶忙着补,“我就随意一说,你随意一……”

  “听”字没说出来,他看到她狠一咬嘴,眼泪滑下来了。

  老天……!

  孟君淮瞬间要疯了。他不喜欢姑娘哭,但只是觉得心烦,并不害怕……

  这种哭得没声的情况却让他特别害怕!

  府里的其他人,尤氏是属于“边哭边闹”的那种,他完全知道怎么哄,每次都是差不多的套路;何氏则是自觉犯错的时候容易哭,边哭边告罪,他也知道说什么;另外几个,则压根不敢在他在面前哭。

  让他招架不住的这种哭法突然砸过来,孟君淮脑子里就空白了,完全不知道自己此时该说点什么!

  “王王王妃?玉引?小尼姑?哎你别哭……你听我说……”话音没落,她又一滴眼泪续了上来。

  “咝——”孟君淮干瞪着眼倒抽了口凉气。

  谁来救救他……

  玉引默默地抬手抹了把眼泪,被犯七出的问题搞得十分焦虑。

  这样下去一定不行!七出之条是白纸黑字的规矩!就和在华灵庵里佛门里的清规戒律一样,嫁了人之后七出也是不能犯的!

  犯了七出夫家就可以休妻,她如果被休了,命妇封位自然没有了——谢家还没有过命妇被贬的事情呢!

  正在手忙脚乱的孟君淮突然被攥了手腕,定睛,看见她婆娑泪眼里透出来的目光十分坚定!

  她说:“我会努力当好王妃的!”

  她也很清楚如果要“有子”,之前得干点什么,可是那句话到了嘴边,她又实在狠不下心逼自己现在就……

  于是玉引的眼泪又涌了一阵,到底还是“很没骨气”地给自己留了个余地:“殿下再给我一天时间!”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孟君淮心里乱成一团,又怕多说多错再惹她哭,赶紧使劲点头答应:“好好好!”

  .

  二更的打更声过去,京城在月光下归于沉寂。正院里,值夜的几个宦官婢子闭眼打着盹儿,杨恩禄则在廊下望着月色琢磨:这哪出啊?王妃她什么意思啊?

  她刚才话里的意思,是觉得自己这王妃当得不称职。可从他这王府掌事宦官眼里看,这新王妃还挺不错的。

  东院那边,尤侧妃气焰那么盛也没能就此压到她头上去;再说西院,大小姐刚开始多讨厌她啊,现在还不是一口一个母妃叫得挺亲的?

  他都在琢磨郡王爷是不是想把大小姐交给她了,这才先一步叮嘱正院给大小姐收拾个住处,想让正院日后能记他个人情……结果王妃突然在郡王爷跟前哭这么一场,是想开始争宠了?

  啧,底下再闹也闹不出花来,正妃争宠可真不是好事。杨恩禄回想着从前的郭氏,她估计也是一时气不过才对东院下的手,结果呢?小公子没事,她把命丢了不是?

  他扭头看看背后灯火已暗的卧房,摇了摇头。但愿王妃别真折腾起来,她要真以正妃之尊挑头折腾,那就只能请定妃娘娘压阵了。

  府北,三合院。

  院门开得很轻,但还是有一声微微的“吱呀”,关上时也又有一声。顾氏听了听院子里的脚步声,问婢子:“苏奉仪又刚回来?”

  “可不?”乌鹭也正听那边的动静,听言转回头来,有些不忿,“打从搭上了西院,就总是这么晚回来。回回都说是何侧妃留她用膳说话,奴婢才不信何侧妃这么喜欢她,准是她赖着不走的。”

  顾氏不置可否地轻笑了一声,看着棋谱,又摆了一枚黑子下去:“倒也不一定。何侧妃性子柔和,愿意与她结交、多个人说说话,也是有的。”

  她言罢又缓缓拈了颗白子起来,幽幽问乌鹭:“殿下今儿在哪儿?”

  “说是在正院。”乌鹭回道。

  • 背景:                 
  • 字号:   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