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里的小娘子_第3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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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继清一睃见他就又拍案站了起来:“夕瑶呢!”

“夕瑶刚醒,还在房里休息。”孟君淮边说边走去书案前坐下,谢继清提步就往外走:“我去看看她。”

“不行。”孟君淮话音落下的同时,那几个宦官已挡到了谢继清跟前。

谢继清怒色分明地回过头,孟君淮轻喟:“她身子还虚着,谢兄还是冷静些再去看她吧。现下有玉引照顾着,谢兄放心。”

谢继清轻笑:“有玉引照顾着,才更不让人放心吧?”

他明显意有所指的口吻听得孟君淮眉心一跳:“谢兄您说这句话就太伤人了。”

谢继清冷然未言,两人各自大显不满地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孟君淮先开了口:“夕瑶在玉引身边待了十多年,谢兄总不至于觉得是玉引这个当亲姑姑的故意害她,或者是我们拿她图谋什么,才送她进宫的吧?”

谢继清挪开视线一时未行作答,只觉一股气仍堵在胸口。

不过纵使还存着这股气,他心下也很清楚自己方才那句话的确过分。

玉引现下也必定是很难过的,他们夫妻也不可能是拿夕瑶算计什么,哪怕是皇位也不可能。

只不过,他就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又一贯对这个常年不在自己身边的女儿更心疼些。现下乍闻她出了这种事,他是真心疼啊……!

谢继清咬牙缓了几息之后转身坐了回去:“方才那话是气话,殿下不必告诉玉引。”

孟君淮点点头:“好。”

谢继清又说:“夕瑶在宫里的事,我日后也会多提,我就一个要求。”

他说着看向孟君淮,孟君淮颔首:“谢兄请讲。”

“夕瑶要什么都可以依她,唯独和皇长子的事,不行。”

孟君淮面色微微一凛,谢继清淡看着他问:“殿下会将府里的翁主们……许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殒命的人做妻子吗?”

“我明白谢兄的意思。”孟君淮说着沉思了会儿,又道,“但我也只能告诉谢兄我们会尽力劝她,不能保证一定劝住。不过若再出什么事,我们也会及时知会谢兄。”

“好。”谢继清有些疲乏地应下,静了好久才续上一声,“多谢。”

.

明信阁。

因为夕瑶刚醒来时抵触强烈地不肯见皇长子的缘故,玉引还挺担心她的。然则进屋说了会儿话、又看着她用了膳后,发现她好像心情不错……?

这好心情看着还不像装的,一来是她的胃口比玉引所预想的好太多,二来,她自己吃着还有“雅兴”喂喂明婧……

明婧都被她喂毛了,吃掉一个丸子之后瞅瞅眼前的表姐,就蹭到了玉引旁边去坐着,想了想,又趴到玉引耳边很小声很小声地问她:“母妃,姐姐到底还难不难过呀?”

但是,七八岁的小孩哪儿会说悄悄话?她自以为小声,夕瑶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于是夕瑶边低着头从眼前榻桌上夹龙井虾仁往嘴里丢,一边闲闲道:“姐姐不难过呀,你别担心。”

明婧:“……”

母女俩互望一眼,玉引手指在明婧腰间戳戳,示意她去问。

明婧就又蹭回了夕瑶身边,一边打量她一边问:“姐姐,你和宫里的大哥哥到底怎么啦?父王母妃还有舅舅都很担心你啊,你说说看嘛。”

“没什么事。”夕瑶轻耸肩头,抿笑,“姐姐要嫁人了,你开不开心?”

咦……

明婧懵了一下,小嘴一扁:“不开心!大姐姐已经嫁人了,你怎么也要嫁!”

她一下子连眼睛都红了,正在兀自掂量夕瑶和皇长子的事的玉引一见,赶紧将她揽过来在怀里拍着哄。明婧心里特别难过,就是不高兴姐姐们嫁人,抹着眼泪窝在玉引怀里不吭声。

玉引也蹙着眉看向夕瑶:“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细说一说。皇长子答应娶你了?”

“没有。”夕瑶摇摇头,“但比答应娶我还要好。”

比答应娶她还要好?玉引一时没懂,问道:“怎么呢?”

夕瑶笑吟吟的:“他说他也喜欢我。”

玉引轻吸了一口气。

在那么一刹里,她能十二成地理解体谅夕瑶的这种少女心事,自己甚至……有点不合长辈身份地希望他们两个真的能在一起,可同时又觉得这件事太糟糕了。

“你爹气得很。”玉引吁了口气,摇头,“让他省省心吧。”

夕瑶滞了滞,闷头继续夹虾仁。

房里一时安静下来,孟君淮进来时,还道她们间生了什么不快。

“夕瑶怎么样了?”他边问边一个劲儿地朝玉引递眼色,在玉引开口之前,夕瑶抢先一步道:“没事,我挺好的。”

而后她搁下筷子,看看孟君淮又再度看向玉引:“姑母,您说让我爹省省心,可答应让我进宫的也是您……我想先弄明白,这件事上您到底觉得我对,还是家里对?”

“我……”玉引卡了卡,只能说,“我觉得你没错,但家里也……”

“但家里也确实是为我好,这我知道。”夕瑶认真地望着他们,“可是我活得开不开心只有我自己最清楚,能为我的日子负责的也只有我自己。我应该孝顺爹娘,但说到底我不是为他们而活的,对不对?”

“这话不错。”玉引点了头,夕瑶又说:“所以我现在在为自己做打算,我也认真考虑过,我愿意自己承担所有的后果,不论是甜的还是苦的。您可以站在我这一边吗?”

她无比郑重而诚恳地望着玉引,明眸里的光芒让她一颤。

她有点意外于夕瑶这个要求提的连个弯都没拐,接着,又觉得这种方式似曾相识。

——她自己也是这样的。在她与孟君淮的感情还没有这样稳固的时候,也会有许多需要她着手解决的难题。她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跟他商量,也可以因为担心他不高兴而绕过他去暗地里使手段。

但她总觉得还是多一份信任为好,大多时候都是坦坦荡荡地同他说,又或者虽然自己先行做了什么事——比如罚侧妃之类的,但也并不会刻意瞒他,而是在他看见后将原委跟他说个明白。

他没有不辨是非地让她失望过,这让她在那个时候觉得惊喜而甜蜜。但时至今日,除了那份惊喜和甜蜜之外,最让她印象深刻的,该是她当时是怎样的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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