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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千宠爱_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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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冷爷话,昭与家中几个兄弟吃了酒闲来无事,也出来透透气凑凑热闹,不想遇见贵人。”沈昭解释一番,又道,“现下几个兄弟正在后头等候拜见,不知冷爷是否赏他们这个福份?”

  “爷今个儿乏了,便不见了,爷知道你们有这个孝心。”

  孝心……沈宁保持沉默。

  “是。”沈昭又是一揖。抬起头来又看了沈宁一眼。

  沈宁觉着奇怪,厚脸皮地想着,看美女么?

  东聿衡似是也发现了沈昭视线,似是想起什么笑了一笑,“原来你们两个还是本家。”

  “咦?”两人同时一愣。

  “李氏娘家姓沈,你们不就是本家么?”皇帝想来兴致很好,竟帮他们认起亲来。

  沈昭忙点头应允,沉吟片刻而后道:“昭听闻李夫人巾帼事迹,实为钦佩。只不知李夫人娘家本宅何处?我族曾在云州一带居住,怕真是远亲也说不好。”

  沈宁不知道沈昭底细,轻笑着摇了摇手,“民妇哪里有这个命,民妇只是一个被弃山涧的孤女,怎能与沈大人攀亲?”

  谁知沈昭眼神一变,又问道:“李夫人可知详情?”

  沈宁下意识地看一眼东聿衡,顿时忆起他可不是能倚靠之人,只得打起精神自力更生。

  此时傀儡戏正值精彩,叫好连绵不绝,东聿衡示意离开,并随口问道:“你问得这般详细,是要帮雁夫人找亲戚不成?”

  沈昭苦笑一声,道:“冷爷有所不知,那云州也有家中一段伤心事。当年家母陪同父亲云州同甘共苦,不料遭贼人所害,昭襁褓中的妹妹连同马车滑落山涧,母亲自顾不暇,好不容易脱了险下去寻时已是不见踪影,至今生死未卜,母亲黯然销魂,缠绵病榻数年之久。”

  东聿衡颇为意外,“你妹妹身上可有证物?”

  沈昭道:“妹妹戴了一个刻着‘沈’的金项圏,肚兜为母亲亲绣,里头缝了妹妹闺名。”

  “何名?”

  沈昭看一看沈宁,道:“单字,娟。”

  沈宁心里头已是万马奔腾呼啸而过,面上还遗憾地道:“果真是一段伤心事,还请令堂想开些好。”

  东聿衡闭了闭眼,嘴角抽搐一瞬。什么事儿都装傻,缺心眼儿缺习惯了么?

  三人又行了一段,东聿衡兴致散了准备回宫。沈昭与沈宁送了东聿衡上了马车离去,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一行百姓打扮的侍卫骑着马跟了上去。沈宁这才觉着自己傻了,还真以为就他与万福二人。

  李子轩上前,沈宁笑吟吟地引见给了沈昭。李子轩不卑不亢地打躬作揖。

  沈昭温文以待,而后又看向沈宁,见她神情无辜,欲言又止,于是话别。

  待沈昭走后,沈宁将事情说给李子轩听,李子轩惊呼:“这事上还有这等巧事?”

  原来李子褀为她安排的身份并非凭空捏来,而是确有一桩事儿。当年有一鳏夫猎户深山打猎,自山涧捡了一女娃,不忍啼哭之声将她带了回来,养了几年女娃却因热疾不治,一命呜呼了。猎户深居简出,知晓其事的寥寥无几,此事也是李子轩旅商时听马夫闲唠时说起。只是他也从未听闻那女娃身上有个金项圏,然而怕是那猎户故意隐瞒也不无可能。

  沈宁与李子轩心中同时想到,那女娃难不成就是……

  李子轩眉头紧皱,低声道:“嫂嫂,咱们这雪球,怕是越滚越大了。”

  沈宁道:“不要紧,我见机行事,你明个儿去打听打听那沈夫人是什么时候掉了孩子,如果他们说是二十六年前的事,我就说是二十三年前被捡的。”她没皮没脸地又将自己年轻几岁。

  李子轩哑口无言,她连这么叛经离道的事儿都想得出?!“你……”究竟从何而来。他生生地忍住问话。他在兄长的病榻前答应了兄长的遗愿,不再追问。

  “好罢,就说是二十四年前的好了。”她见李子轩一脸不可思议,只得撇撇嘴道。

  这下李子轩着实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沈宁隔日便被召进宫中,奉的是皇帝陛下御旨。

  她本是想着这时辰正是皇帝休憩之时,怕是又要让她充当棋侍了。谁知跨进暖和的安泰堂请了安,却见他正在书桌前挥毫。

  东聿衡让她起了身,瞟了一眼,淡淡问道:“手炉何处?”

  沈宁笑了笑,“民妇要请安,便让春儿拿了。”她停一停,又添了一句,“陛下宫中温暖如春,也是用不上。”

  “你那双手,正因乍冷乍暖才会发痒。”东聿衡叫了一声潋艳,潋艳便领了一宫婢捧了一玉盒上前,“李夫人,请让奴婢为您抹药。”

  沈宁受宠若惊,“不敢。”

  “你可懂书法?”东聿衡示意她上前。

  “……民妇不知。”

  东聿衡轻笑一声,并不意外她的回答,蘸墨下笔。

  潋艳让宫婢执了她一手为她抹药,沈宁惊了一惊,却又不想打扰东聿衡笔走龙蛇,只得无声向她道谢。

  再一转眼,东聿衡已是收墨停笔,沈宁定睛一看,心中暗道一声“好字”!她虽不愿用软趴趴的毛笔写字,欣赏却经由高人指点,而东聿衡现下写的“大智若愚大巧若拙”八字行书,笔力遒劲,龙飞凤舞,令人一看便有酣畅淋漓之感。

  东聿衡将笔递给万福,又换了一支小楷,眼也不抬,带了些许惬意问道:“如何?”

  “好,好。”沈宁强笑点头。

  谁知皇帝竟还刁难,“既是不懂书法,又怎知好字?”

  “……民妇不懂造酒,也知哪家的酒香。”她忍不住再次瞟向那书法,果然字如其人,霸气凛然。

  东聿衡听得颇为舒坦,见她一副敬佩之相,唇角微勾。后又听得她道:“这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她回忆间忘了自称。

  东聿衡一挑眉,万福却紧张起来,陛下的墨宝莫非流失宫外?

  “对了,观日山上有一块石碑,上书‘揽日峰’三字,不知谁人所写,竟与陛下您的……”沈宁说到后头消了声。她初到长阳便与李子轩去了闻名遐迩的观日山游玩,在山顶见到那金光灿灿的“揽日峰”三字惊艳许久,还在想着那个大书法家能有这等豪迈之气写出这傲视群雄的三字,现在想来,那并非豪迈之气,而是天子霸气!

  东聿衡竟是大笑出声,“好个眼尖的东西!”她竟寥寥几眼便认出来了。当初端亲王恳请再三,才求得他一纸御宝拿去拓刻,然他不愿御笔招摇,恐有心人乱作文章,便命端亲王不得泄露真相。

  万福与潋艳都听得出那是陛下难得的笑声。

  沈宁除了傻笑只能傻笑。她做什么要多那句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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