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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千宠爱_第1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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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午时分,黄陵率一队亲兵与简奚衍、东明奕在后山狩猎场秘密执行努儿瓴的死刑。已伤痕累累的努儿瓴被带至刑场中央,头手脚都被粗绳绑紧拴在马背上。众人皆肃,随着黄陵一声令下,已被炭火烧哑的努儿瓴嘶吼着在一阵马蹄声中沓无声响。

  黄陵闻着飞扬的尘土飘进来的血腥之味,背手默然矗立。

  不多时,亲兵将装着努儿瓴头颅的木盒呈到他的面前,东明奕沉沉地道:“黄逸曾说过,黄将军定会为他报仇将敌碎尸万段,如今也算是了了他的心愿。”

  黄陵沉默地点点头。

  东明奕先行离去,简奚衍低着头重重地握了拳头,随后说道:“将军,我还有军务在身……”

  “行之,你且与我一同去祭奠众将与逸儿罢。”黄陵怎会不知这些时日简奚衍一直躲避于他。

  简奚衍低垂的眼眸闪过痛苦之色,他沉默片刻,才粗声说道:“我……不配,我不配当逸儿的师父,我没脸去见他!”

  黄陵知道他在自责,他与逸儿这对师徒平日感情好得有时甚而让自己妒忌,逸儿的死带给他的打击定不亚于自己,如今行之却百般自责,甚而连他也不敢面对。

  “大帅!”简奚衍蓦地单膝跪下,“一切全是我的过错,才使逸儿遇害,皇子遭难。末将甘愿受领重罚!”

  黄陵弯腰想将他扶起,可简奚衍用了一分力道,跪在地下不愿起身。

  东明奕背在身后的手紧握,分明他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行之,”黄陵双手将他扶了起来,“沙场无眼,生死由命,岂能怪你?”他直视并战多年的兄弟,“你我征战四方,早应明了战争无情,也早已将性命置之度外。逸儿的劫难,也是天意……”

  “我有负大帅所托,甚至让逸儿他……”身首异处。简奚衍这久经沙战的勇将也红了眼眶,“逸儿他……还那么年轻,我还记得大帅初带他进军营时,他还不及我的腰高,拿着棍子四处乱挥……”

  黄陵握在他手臂上的大手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那是他引以为傲的亲儿啊!

  简奚衍也紧抓着他的手臂,兄弟二人哽咽相视,默默不能语。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

  黄陵向东聿衡复命之时,他正在与众臣商议收服克蒙余孽、一统草原之事。他本意想着留下黄陵大军继续讨伐,自己率亲征军班师回朝。黄陵拱手道:“末将以为大军押解努儿瓴回都,恐有余党冒死劫狱,不若末将护送陛下至云州才返克蒙可好?”

  东聿衡沉吟片刻,点头应允。

  末了皇帝叫退众臣,听了黄陵禀告秘密处死努儿瓴一事,而后听他拿头拜祭了众将士英魂,沉重地点了点头,“黄逸因护大皇子而死,朕心头自怀感激,待回朝朕定加封追谥,不枉小将军一世忠良。”

  黄陵闻言下跪,“臣,替犬子谢过陛下恩典。”

  而后皇帝思及一事,顿了一顿说道:“子陵自为朕南征北战,家中惟有朕赐下的两名小妾,膝下惟有黄逸一子。如今黄逸不幸,子陵也应顾顾小家,置妻纳妾为黄家开枝散叶。皇亲国戚、巨室贵胄里头的千金娇娇,子陵可有入了眼的?无论哪个说来,朕下旨赐婚便是。”

  黄陵不料皇帝关注他家门之私,说道:“末将出生草莽,恐怕慢待了高门小姐。”

  “无妨,朕的一品大将军,正是长阳娇娇趋之若鹜的良门佳婿。”

  黄陵犹豫片刻,原是想请皇帝作主,随后又一转念,道:“末将尝在云州与花安南将军之长女花氏破月有一面之缘,末将以为大小姐貌美,又是个能吃苦的,如今花家清白,末将愿以大媒相聘。”

  “花家大女?”东聿衡着实没想到黄陵竟看上了花破月。

  “正是。”

  “那女子并非清白之身,怎可为将军夫人?”东聿衡皱眉。

  “末将曾受花将军恩惠,无以为报,且花大小姐倾国之色,末将实为仰慕,还望陛下成全。”

  这事儿着实难倒了东聿衡。他本以为黄陵会请自己作主,从宗室里头选一贵女婚配。不料他看上了残花败柳的花破月,更甚而此女还与韩震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如今黄陵开口,他即便不赐她将军正妻之位,也是要赏给黄陵作侧室。自个儿内室的那妇人,不知听闻此事会不会蹦起来。

  她与花家大女曾私交甚笃,此事他也是知情的。

  “这事儿朕要想想。”他还头回处置这样儿的男女私情。

  “是。”黄陵不知韩震与花破月纠葛,认为天家十有八九会同意这桩婚事。因为虽然花家平反,如今只剩一女,早已失势,他与其联姻,圣上也不会疑他另有野心。

  这夜是克蒙族供奉阿达神的诞辰,皇帝特准已实行宵禁的克蒙之地以延袭传统习俗篝火祭拜狂欢。

  东聿衡往沈宁院子走去,意欲带她微服出去,心想着她昨夜哭得凄凄,也该出去散散心。忆起她当年冬至之夜开心的表情,他不由勾了勾唇。

  俄而他瞟见院前栽种的两棵树蓦然地记起一件事来。他跨进院中,正巧沈宁也在院中。

  潋艳笑着率奴婢恭迎,沈宁站立不动,东聿衡一面摆手一面看着沈宁轻笑问道:“用过膳了?”

  沈宁置若罔闻。

  皇帝心头暗骂这过河拆桥的东西,殊不知沈宁也在心中暗恼昨夜在他面前流露软弱。

  东聿衡叫退众人,二人沉默地站立一会,沈宁转身往屋中走去,他背着手也跟了过去,清咳一声,状似闲聊似地道:“朕记得让人送来一条绿枝,你可是种活了?”

  闻言沈宁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抬起还有些红肿的双眼直视于他,“……我烧了。”

  东聿衡眉头一皱,眼神渐沉,“你说什么?”

  “我说我烧了那东西。”

  皇帝顿时怒火中烧,他的胸膛剧烈起伏了两下。二人在灰蒙的夜色下四目相对,周围的气息也冷凝了下来。

  “你为何要烧了它?”他下颚紧绷,还是决定给她解释的机会。

  “因为我不想要。”

  “……你可知那是什么树的枝条?”东聿衡问得咬牙切齿。

  沈宁垂眸,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相思树,我知道。”

  见她竟是清清楚楚自己烧了什么东西,东聿衡的脸上就像被她当面掴了一掌。

  好极,好极!他深深吐纳两口,凶神恶煞地走上前,伸手想抓她却在半空停住,他瞪着她猛地撤回手,重重一哼在她身边大步来回。她是故意激怒他!好个恶毒心肠的妇人,简直不择手段了!

  天子与男子的尊严都被她狠狠踩在了脚下,东聿衡终无法冷静,他转身一把抓住她,“沈氏宁儿,你听着!朕不知道你受了重伤,朕是怕你跑了,才下旨让人将你好生看管,朕从未下旨把你关起来!”他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臂,“你宁愿诈死也要逃离朕的身边,朕恼也不能恼么?况且传来消息时,你是真是假也未尝得知,朕喜也不能尽喜,怒也不能尽怒,既不敢置信你是真的,又怕极是你是假的,每日如置油锅翻来覆去地熬着,你可能体会朕的心情!”

  沈宁着实没料到,盛怒的他还会对她说这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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