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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君_第2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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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参从南书房里知道楚旦兄弟折子的内容,甚至比楚昭知道的还要早。今早陈参就受崔景深之命,前去游说李卫国。

  自从上次领军西征之后,陈参和李卫国配合默契,结下了一点交情。

  陈参来了,李卫国迎接他倒也热情。可一旦陈参煞费苦心的说到正题,李卫国这时候半点看不出军人气质,只顾左右而言他。陈参尽管从未以草莽看待此人,此时心里也不由暗骂他狡猾。

  不着边际地东拉西扯了一阵,陈参心里便有了主意,只端起磁碗里的奶酪,用碗盖似笑非笑地拨弄了一下,道:“李兄,你在边关熬了这么些年,到底有了出头之日。——咱们什么交情了,我却也不妨直说。——徐家已经上折子,要请你荣升为前将军了!前将军徐姜和你交换,去守玉门关。”

  “别开玩笑了,我半世豪强半世王臣,肯轻受楚旦那种小人的恩惠?”李卫国往椅子上靠靠,纵声大笑,“那又算狗屁的升迁!”

  陈参道:“阁下由从三品迁为正三品,由边关迁到都城,怎说不是升迁呢?”

  “是啊!”李卫国忽然转了口凤,“到都城做将军也不坏,黑骑军的老家伙都想我呢。再说,圣上到底还没有忘记我们这些人,我岂敢不受抬举!”

  李卫国惯爱装糊涂,东拉西扯叫人头大,其实心里透亮。陈参与他打交道多时,也知道他那点尿性。现在听他又如此说,想了想笑道:“可惜这并非皇上恩典。不调动你的职位,未必就是降你;升迁你也未必就是爱你。可惜李将军英明一世,却看不出其中奥秘,也真可惜!”

  李卫国受不得激,向前一探身,额角上青筋不住抽动。“将欲取之,必先与之么!我怎么不懂,阿戕之前叮嘱过我的。

  陈参哑然而笑,继续激他:“徐家与你修好,以国士待你,你当然要以国士报之!”

  陈参见李卫国动了真怒,反倒放松下来,靠着椅背上,欣赏着手中的汝窑盖碗。觉得这样的好碗用来装腥臊的奶酪真是糟蹋了。

  “安平兄,”李卫国忽然口气变软,“你真是个厉害人物。难怪陛下信重你,把将军手下的势力都给了你。我也不想再兜圈子,楚旦这小儿,吾辈不屑与之为伍,我去做那个甚么前将军干什么?且守我的边关吧。”

  得了这么一个满意的答复,陈参便来向楚昭复命。

  楚昭听了,略一思量说道:“事情有几分了,想来李卫国也是待价而沽——这好办,他如能立下这份功劳,换个一品将军,或者想要从武将转为文臣,都是该当的。回头我下一道密诏,到时候你们送去就是。这会子他还不妨韬晦一点,拖着不交印。瞧这阵势,不论背后究竟是谁的手笔?亦或是老二老五以及几个小的联合起来作乱,寡人都是无惧的。正该好好教导一番。”

  可是在教导弟弟之前,楚昭还有件事要做——先叫那些潜伏在谢家里的妖魔鬼怪现形。

  那日章平给楚昭的果子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发现其中含有能够让人上瘾的罂粟。之后又在虎头屋里发现许多食物里都参杂了罂粟的成分。

  谢棣到底还是按照楚昭说的法子去养了老鼠。结果一直喂长寿糕的老鼠最后瘦成了一架骷髅,浑身腐烂而死,断了药的那只毒瘾发作把自己咬死了。这回连谢棠都变了脸色。

  这群狗奴才,真是欺我谢家无人!

  章平差点没被谢棠打死。谢棣也不敢留章家的人了,全部发卖出去。要投靠谁都请自便。唯独章平不能放过,被谢棠灌了药卖去最下等的堂子。至于张文,楚昭后来听说此人居然和安乐郡王府里的姬妾通奸,被楚旦用狗轮死了。

  饶是豆蔻宅斗技能满点,这时节也失宠于谢棠,被送去了莲花庵和卢老夫人作伴。

  豆蔻慌乱之下想要找邢三带她逃出去,却被自己妹妹暗算,打晕卖给了人贩子。转头只对邢三说已经把姐姐送走了。小荷虽然比不得豆蔻美貌,却温柔体贴,这些年渐渐得了邢三爷的心,危难关头想到妻儿,邢三也就熄了要追去护送豆蔻的心。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有的后宅阴谋都不堪一击。豆蔻和章家很快就被连根拔起。

  当然,这些腌臜事传到楚昭耳朵里的时候,处罚都转化为比较能够叫人接受的形式:比如章平受仗,私逃后不知所踪。张文被革去功名,为安乐郡王纵狗所伤,后不治而亡。

  楚昭听了,只觉得太便宜这些刁奴。 然而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处理,叹一句也就丢开了手。

  

  第127章

  

  自从上次微服私访之后,城里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街上突然多了巡逻的黑骑兵,好几个商铺都在深夜被人抢劫一空,家人也不知去向。偏这几个商铺还都和一些勋贵世家有联系,这几日不少大人物去和刑部的方子安以及大理寺的魏永之打招呼。对此两位刑部的大人闭门谢客,将所有前来说情之人拒之门外。

  按理说如今也是太平年岁天子脚下,不比往年动荡的时候,出现灭门惨祸一类的案子,刑部和大理寺都该十分紧张才对,可方子安和魏永之两位大人每日该吃吃该睡睡,到点上班下班走人,一点紧张的情绪也没有。这可就叫人纳罕了。

  坊间渐渐就有传言,说都城郊外十里地的桃花坞住着一个吸人精气的怪物,有那误入林中砍柴的樵夫村妇都失踪了,过些时日有的能够找到一具皮包骨头的尸体,有的却连尸体都找不到。听说这怪物胆大包天,居然欺负到了陈郡谢氏头上,不仅化为美女妄图迷惑谢家的家主,还想把家主的独子抓走。那可是当今陛下正经的舅家,这下才触怒天子,惹出泼天的祸事。这不,连黑骑军都出动去捉妖。

  也有人说这妖怪原是安乐郡王的一个外室,本来长得一般,可是却会妖法叫男人离不开她。那些商铺的主人就是被她所迷惑,帮着敛财害人的伥鬼。

  似乎与谣言遥相呼应,朝中的气氛却也紧张起来。

  弹劾安乐郡王的折子雪片般飞来,楚昭下令削了楚旦“郡王”的名号,降为高贵乡侯。

  这是一个很严重的讯号。楚昭在警告弟弟,让他收敛一些。做到这一步,楚昭也算仁至义尽,便是再苛求的儒生也挑不出什么错来。

  可是楚旦背后有深知“历史”能够预言的张英,又有身具“天命”的天师道,哪里知道收敛,反而紧锣密鼓加快了造反之事。

  于是在楚旦被贬后三日,就有巡按御史钟绍京突然上疏一道,直斥安乐郡王“嗜利刻害,及长,多不法,且淫虐,纵婢妾残害乡民,桃花坞别庄常有死尸抬出,有司莫敢止。”

  楚昭尽量避免宣传富贵长寿糕一事,以免有人好奇之下去吸食,所以钟绍京对安乐郡王这一项罪过便模糊处理了,朝臣也没觉得是什么大事,毕竟皇族本来就甚是荒唐,想一想当年的蓝田王,打死个把下人奴客,不过是寻常。如果仅此而已,安乐郡王也没有什么大问题,顶多称不上贤王,以前的所作所为都是沽名钓誉,叫人不齿罢了。

  可接下来久未上朝的御史中丞谢棠的折子显然就戳中了楚旦的死穴——安乐郡王常结交豪强,纵其外室私贩盐铁滇马。连带将安乐郡王宠妾灭妻,“狸猫换太子”、迫害王府奉承正谢南的事情,一并举报。

  顿时,朝野一片哗然。

  除开特别拎不清的,其实大部分朝臣都认为楚旦活着唯一的作用就是给皇家生产后代。毕竟当今坚定地不肯选秀,还搬出些命理之学来搪塞,说是三十岁之前不能娶妻,否则有血光之灾。大臣也只能眼巴巴将他看着而已。

  虽然很想,但是群臣并没那个胆子强迫皇帝娶自己女儿,等多哭两声旁敲侧击一下,楚昭不愿意,谁也不敢强求。好在楚昭早就放出话了,实在不行,在侄儿中选个继承人也一样。群臣便把眼光投到了楚旦等人身上。一时这几位在皇位竞争中的失败者倒炙手可热起来。

  楚旦也算尽职尽责,在王妃肚皮不争气的前提下,一房一房地往屋里抬人,雨露均沾,昼夜耕耘不缀,很快就捷报连连,给皇室添了丁口。群臣听说,难免喜上眉梢,巴不得楚旦再多生几个给皇位多添几道保险。

  悠悠万事,独此为大。

  因此,对于楚旦沽名钓誉的行为,手握实权的朝臣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随他去吧,万一心情不好生不出娃怎么办?纵然有个贤王的名头,在今上如此强势英明的情况下,所谓贤王云云也不过是自己哄自己开心罢了,真论起来也无甚大用。也就是张英那等对时局没有全面认知的闺阁女子,才会因贤王的名头而沾沾自喜。

  如今这豢养起来生小皇子的楚旦居然妄图用外室子充作嫡子,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留着你有什么用!群臣登时怒了。

  外室子是什么东西?连庶子都不如,根本无法验证血脉的野种。楚旦这个行为,往小了说是宠妾灭妻,乱家乱族,往大了说就是混肴皇室血脉,颠覆大楚江山。

  这下可是严重了,楚昭先命御史中丞谢棠去督办此案,查抄安乐郡王府。后来楚客说这等大事不可由一人做主,且谢棠与侯夫人有亲,恐怕不能秉公处断,楚昭便又加了大理寺卿魏永之和刑部尚书方子安,因楚客自告奋勇,楚昭便也点头应允了他。

  方子安和张庭是同年,魏永之为人端方,楚客是皇族中人,用他们去查案子,朝中诸人再没什么可说的了。

  就在楚昭这边已经决定要查抄郡王府的时候。楚旦那边也并没有坐以待毙。

  楚旦自年前称病,已是两月有余不曾上朝,此时聚了一群人在那里设宴饮酒。对面水榭中家养的女乐在台上起劲地吹拉弹唱,台下的池水结了冰,有女子在冰上舞蹈,白雾缭绕,恍如仙境,可是大家都无心去看,晾他什么仙乐也充耳不闻。

  楚旦,徐姜,邓成,除此之外还有几个任着虚职的世勋贵胄,个个熬得眼圈通红,但却毫无倦意——形式急转直下,徐家偷偷入京的死士遭到暗门追杀,铺面生意又遭到极大打击。原本用药控制住的几大要员偏生在这个关头被楚昭调去外任,或者干脆上折称病。

  楚旦心急如焚,如今不是装病,而是真病了。倒是他身边最受宠爱的玲珑夫人仪态娴雅的坐在屏风后面,一边抚琴,一边静听众人议论。虽然不发一言,众人却都不敢轻视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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