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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奴_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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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是在府里憋闷久了,此番出来,金花得畅快,王诩的话倒是比平时略多了些。

  莘奴看着他手里的鞋子,脸儿微微鼓起,憋着闷气说:“你不声不响地便拿钱来花,可真是畅快啊!到底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王诩慢慢悠悠地将东西放在车内,也不反驳,复又老老实实地坐在了车尾。

  不过许是刚才走累了,他的脸色略微差了些,而从宛城出来时,刮起了风,他坐在车尾便正兜了满满的风,开始不停地咳嗽了起来。

  莘奴眼角的余光垂落在了他堆放在车厢里的物件上。除了山梅与鞋子外,还有几样是孩童的玩意,诸如小鼓,布老虎一类的。

  莘奴心内知道,自己腹内的孩儿到底是王诩的。单论起来,鬼谷子也是年岁渐大,却无子嗣,可是他为人父的权利却被自己生生抹杀掉了,其实再仔细一算,自己便又是欠了一样还不起的情债。

  若是真如神巫所言,人有来生,自己欠下了这么多,也不知会不会积攒到来世,又要跟他几许的纠缠……想到这,那一声声的咳声顿时有变得刺耳许多。

  一个病人耳,现在跟他置什么闲气?想到这里,到底是送了口,叫他入了马车之内,免得在外面继续呛风。

  可是虽然叫他进来了,却又不许他靠里自己太近,只让他远远地坐在车厢口处。

  可是自打怀孕以来,莘奴便极其嗜睡。不多时的功夫,便眼皮发沉,只靠在车厢里放置的软被上,一路昏沉地自睡去了。

  这一睡便不知今昔是何夕。

  待得再次睁眼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滚落在了一个熟悉的宽大的怀抱里。马车虽然颠簸,可若是这般被人抱着,倒是少了不少不适,也怨不得她一路睡得昏沉。

  若不是车外传来一阵人语喧哗的声音,只怕她还要这般继续睡下去呢。

  只是醒来时,发现自己睡的失了形状,将脸压在了男人的胸前,竟然在男人的衣服上留下了酣睡时口水的水渍,濡湿的一片……真是叫人一时有些窘迫。

  不过王诩倒是有身为家奴的自觉,只搂着她若无其事道:“这一路承蒙姬的雨露恩泽,心内滋润了不少……”

  莘奴赶紧挣脱了他的怀抱,也懒得理会他的言语调戏。只伸头望向车外道:“这是怎么了?”

  车夫满头大汗地抬头说到:“车的轮毂有些松动,若是再走下去,只怕车轮要散架,可是一时失了些零件,难以修好,耽误了姬的行程,请姬责罚。”

  莘奴听闻了之后,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下了马车问道:“还要修理多久?”

  车夫为难地要了要头道:“现在已经走了大半的行程,就算是现在派人去临近的村里冶炼铺寻买铸铜零件,也要耽误一两个时辰。”

  莘奴听闻后点了点头,抬头打量四周,发现就在距离小路不远处,是一处木桥,木桥之下是一条深幽的河水,因为昨夜下了一场秋雨的缘故,水势甚为湍急。而桥的另一边,则有一处茅亭,看上去周围的景致甚是得趣。

  此时天空又开始落雨。马车已经卸下了轮子,车厢歪斜不得坐人,莘奴便准备到茅亭里避一避雨。

  待得过了过桥后,跟随在王诩莘奴身后的瑛娘复又转身去取马车上的吃食。可是当她刚刚过桥,那桥不知怎么的,竟然发出咯吱的裂响。

  下一刻就在莘奴的眼前,那桥竟然生生地断裂开来,轰然落入水中,被湍急的水流冲得没了踪影。

  这一场变故实在是出乎众人的意料。大家纷纷大叫,可是却再没法子过来,那断了桥的茅亭所在俨然已经成为了一处闭塞的孤岛。

  “姬莫慌张,待我们修好马车便叫人搭桥救你!”其余的众人扯开嗓门朝着断桥的另一边高喊。

  可是莘奴却看了看天色,此时已经要入夜,就算修好了马车,再叫人来搭桥只怕也要等到第二天黎明放亮时。她注定今夜要与王诩二人,独守在这一间茅草小亭里了。

  不过不同于莘奴的懊恼,王诩倒是从容自得的很。现在雨势渐歇,他便四处寻看了一下这河洲小岛。不多时便回来说:“我寻到一处山洞,许是路过猎人樵夫歇脚的地方,里面有火石瓦罐,我们到那里避风过夜吧。”

  王诩总是有这样的魔力,就算是天塌地陷的事情,他也会镇定地面对,连带着莘奴原本懊丧的心,也略略沉稳了下来。

  跟随王诩一路顺着羊肠小径走下去,果然看到了那一处山洞,显然方才王诩发现这山洞时,已经点燃了篝火,烘烤得山洞甚是温暖。

  王诩将地上前人留下的草席铺垫在一处,自脱下身上的衣服,铺在了草席上。然后转身对莘奴道:“你先躺下,我去看看附近可有野味做晚饭。”

  莘奴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他露出的肩膀上。只见当初差一点化脓的伤处已经结痂,那个“奴”字在深红色的血痂中若隐若现。

  那是代表着屈辱的烙印。她有了以后,总是小心翼翼不想被人看见。可是这个男人似乎全不放在心上,就这般坦然地漏了出来。

  ☆、第 100 章

  山洞里有之前樵夫遗留下来的陶锅,王诩将陶锅放到河边洗涤干净之后,便取水架在篝火上煮开。不一会的功夫,他便用一旁生锈了的柴刀削尖了木棍,在河水中插了两尾鱼,然后娴熟的用薄石片去鳞,拔鳃,扯掉鱼肠,用他今日买来的盐渍酸梅去腌鱼肉。

  这等新颖的吃法,莘奴以前倒未尝试过。不过看着他裸露着肩膀,娴熟的劈材舀水的样子,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年少时的鬼谷山间。那时的王诩也总是这般别出心裁,让小时嘴馋的她吃到了不少耳目一新的美食。

  王诩就是有这样的本事,穿上深衣戴上玉冠,便是位隐世的先师;脱掉了长袍穿行山野间,便是最老道的猎户。就算明知他的性情恶质,乃是强硬地惯于掌控身边每一个人的邪徒。

  可是当落于这荒僻之处,他又肯露出自己勤恳能干的一面时,总是能给她带来一丝丝莫名的安全之感。

  不大一会的功夫,王诩便将腌渍好的鱼穿上了树枝,放到火上炙烤。而他采来的新鲜的蘑菇,也被细细地扯成了蘑菇丝,与捉来去皮剁碎了的田鸡,还有野菜一起入了陶锅熬煮。不多时一股异常鲜美的香气便在山洞里蔓延开来。

  当王诩用山洞里的陶碗撑了一碗鲜汤递给莘奴时,发现自己的女家主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瞅着碗里的蘑菇丝,却不肯接过,当下心内了然到:“怎么,看到蘑菇便心虚了?”

  莘奴正被他说中,却不肯示弱,僵持了一会,接过陶碗深吸一口气,喝了一口鲜汤。

  可是还未及咽下,她眼角的余光便看见王诩的脸色突然微微一变,眼睛微微眯起,慢慢语道:“你且猜猜看,这碗汤里的蘑菇是有毒还是没毒?”

  说这话时,王诩英俊的脸上突然出现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在山洞昏暗不明的光线中,悄然镀上一抹渗人的邪光。

  这话竟让嘴里的那一口烫得灼人,莘奴一下子便喷了出来,使劲地呸了几口,然后双唇紧闭,圆瞪着眼望着王诩,肩膀都微微抖动。

  男人嘴边狡黠的笑意却不禁渐渐扩大,笑了起来,那笑声也是越来越大,似是要将这些日子来的郁闷一起消减。

  莘奴看他笑得这般畅意,也知自己被他戏弄了,当下气愤的起身便要离开,可是走到洞口时却是一愣,洞外已然下起了一场秋雨,不多时的功夫,天地便是水雾迷茫。不远处的河水见涨,此处已经成为了一个孤岛。此时雷声阵阵,阴雨稠稠,还真是个杀人越货的好时候,有仇的报仇,有怨的雪怨。

  人生的际遇便是这般造化弄人,早晨出门时还是端雅秀丽的女家主,此时却与个结怨甚深的恶徒困于呼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孤岛之上。眼看着她就要被前任的家主手起刀落,报仇雪怨了。

  那王诩也是笑够了,才慵懒地站起来,慢慢地踱到了紧贴在洞壁上的莘奴身旁,高挺的鼻尖靠在莘奴的脸颊旁道:“快些喝汤吧。一会汤凉了,田鸡的味道就变腥了。”

  他这样的阴晴不定是最让莘奴消受不得的。她抿了抿嘴,刻意和缓一下之前尴尬的气氛道:“我不饿,你且去吃?”

  可是王诩却不管那个,只单手就将莘奴抱起,重新放回到了草席之上,端起那汤自己先饮了一口,品了品味道,说:”虽然少了些作料,但是因为放了调味的野菜也不失鲜美,好好喝,一暖了肠胃再食烤鱼。”

  说完又舀了一碗递给了莘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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