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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奴_第1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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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得上了船过了河去时,那坏掉车轮的马车也已经修补好了。一行人终于可以继续回转邺城了。

  莘奴由瑛娘陪伴着坐在马车之内,而王诩则与廉伊坐在后面的一辆马车里。

  此时车帘放下,四下无人。王诩再次恢复了清冷的气质,只靠坐在车厢上闭目养神,压根不搭理扎在自己脸上的两道凛利的目光。

  “你这番被抓,乃是故意的吧?“廉伊到底是年轻些,终于沉不住气开口问道。

  王诩依然纹丝不动,仿若入定一般。

  “莘姬不喜欢你,便是拼死也要离开你,若是但凡有些男人的自尊,你也应该自知自明,离她远些,休要打搅了她的清静!”

  少年的话犀利而尖酸。这次王诩倒是半睁开了眼,冷漠地瞟了他一眼道:“既然知道羞耻,为何你没有半点自知之明?难不成我的莘儿便喜欢你这毛头小子?”

  廉伊被戳中的心内痛楚,可是在情敌的面前总是要强撑的:“她已经怀了我的孩儿,心在何处,不言自明!还请你自重些,休要打扰了我们的平静日子。”

  王诩却微微一笑道:“她自幼便不定性,总是喜欢跟些幼稚少年搅闹在一处,我也是娇纵她惯了的,只任着她胡闹,不过莘儿向来嘴刁,非佳品不得入口。而你这般……”

  说到这,王诩便停住了嘴,冷笑一声,满脸轻蔑之色地轻声道,“真是不堪一击,害得我连弄死你的心思都提不起来!”

  廉伊向来自尊极强,本来今晨在山洞里见到的一幕便让他心内及是不适,如今又被一个烙身为奴的阶下囚冷嘲热讽,当下气极地扯住了他的衣领。

  而王诩甚至连闪避的意思也没有,只任着他抓住了衣领,却微笑着又问道:“昨日泻得可舒畅?同我抢?你也得配?”

  廉伊一愣,心内顿时明白过来,怨不得肠胃这般蹊跷,原来自己的狼狈是这男人做的手脚!热血腾的一下子上涌起来,挥舞起拳头,朝着王诩的脸上雨点般地捣了过去。

  王诩的身子微微一侧歪,从马车的车帘里滚了出来,车夫听到身后的打斗声连忙勒住了马车。可是王诩被廉伊紧跟着的一拳打得甚重,竟是从马车上滚落了下来,被车轮碾压的小腿,疼得他“啊呀”叫了一声。

  莘奴在前车听到了动静,不由得撩起车后的帘子一望,正将这一幕看如眼中,惊得她也跟着惊叫了出来,不由得怒喝道:“廉伊!你疯了不成!”

  ☆、第 102 章

  廉伊虽然一连击出重拳,可是只觉得心中的愤懑还是无法消解,他狠狠地瞪向了被仆役扶起的王诩。那男人此时全无在马车里的倨傲和嘲弄的神情,只是苍白着脸紧缩着眉头,似乎在强忍着剧痛一般,这样的神情真是让人我自犹怜。

  “莘姬,你可知这男人做了什么!他此番来到你的身边是别有用心,他……”

  廉伊的话尚没有说完,就被一旁跳下马车搀扶王诩的车夫打断了。他刚才低头检查了王诩被车轮压过的小腿,连忙对莘奴说道:“不好,他的腿被压骨折了,要赶快找寻大夫才好!”于是,再无人理会廉伊说的什么,大家只忙乱的将王诩抬上了莘奴的马车。

  只因为莘奴马车的车轮更大,跑得也更快更稳一些。

  莘奴看也未看廉伊一眼,只命令车夫快马加鞭,赶快回转邺城。

  廉伊望着那绝尘而去的马车,狠狠地握紧拳头猛地击向了路旁的石头,一时间拳头上鲜血淋漓,一滴滴地滴地在了泥泞的道路上……

  莘奴并不知马车后廉伊的懊丧与委屈,如今这马车里的人更是让人看着揪心。

  就算她不懂医,也能看出王诩的腿微微有些变形,这样的疼痛乃非常人所能忍。是以当他抓握住自己的手并牢牢握住时,她并没有闪避,只任着他抓住……

  等回到了城中,也未回府,直接奔到了药铺之中。那郎中一看,莘姬送来的又是这位英俊的奴仆,不由得微微地叹息了一声。

  在替他接好断骨,敷上药膏,固定了夹板后,转头看了看莘奴,便对王诩说道:“老夫深知为人奴仆者大不易,但就算再卑贱的雀鸟硕鼠也知怜惜自己的身体,还望你好自珍重,少受一些伤才好……”

  这话里的意思在莘奴听来,似乎有责备她苛待奴仆的意思,不由得觉得脸上微微一紧,只转身吩咐瑛娘抓好药物,熟悉煎熬的方法,自己便先出了医馆。

  王诩抬头见莘奴出去,这才冷冷地瞟了那胆大包天胆敢嘲讽自己的郎中一眼。偏偏那老郎中却是个胆大有靠山的,被王诩狠瞪,依然面不改色,只是顺手从医箱底部掏出了一块丝帛,递交到了王诩的手中,低声道:“此乃家主姜云君的亲笔书信……”

  王诩并没有望向他,只是将丝帛揣入自己怀中,这时门外有奴仆进来,将王诩安置在抬杆之上,将他抬回了府中。

  莘奴原本在山洞里是打算再不管王诩,只管将这祸害早早送走的了。可如今,原本还能活蹦乱跳地为她捕鱼熬汤之人,转眼间成了瘸子。

  方才的老郎中又再三叮嘱不可随意移动,一定要等三个月后,养好骨头才可以稍事活动。不然的话,这腿若是移位的,难免落下残疾,成为瘸了腿的废奴。”

  于是乎,莘奴知道自己不得不再忍受三个月。她打定了主意,就依了郎中的嘱咐,干脆派了两个侍女,照顾他饮食起居,让他好好的将养着。

  只是当天夜里,莘姬一直睡得不够安稳,半夜里辗转反侧,实在难以成眠,便披着衣服起身来到院中。

  王诩的院落离着她并不远,因为地势的缘故,隔着矮墙,莘奴看到本该老实静躺养伤的人并没有安然入睡,居然拄着拐杖一只腿支撑着来到屋外。

  英俊的男子如玉人一般,在微凉的秋夜里,坐在院落中布景的石块上犹自发着呆。莘奴本想转身回屋,可不知为何,移步轻轻来到他身边,低声问着:“既然受了伤,为何不睡?”

  王诩微转回头,看见月下独立着清丽的佳人,宽大的衣袍显得她的骨架娇小,若是不说真不会猜到这样俏丽的女子就快要成为母亲了。

  他静静地看着她长发披肩的俏丽模样,抬起手从怀里掏出了一段红色参杂了金线的发绳说道:“今日是你的十八岁生辰。本想为你好好庆贺一番,未料到突然遭逢了变故卷拂了你的兴致。喏,这是一早便答应了你的。”

  莘奴看到那红绳,在月光下泛着金色的光,一时间心内竟不知他说的是哪一段?自己何曾与他要过发绳了?

  其实,从王室伊始,到各诸侯国的王侯贵族,除了煮红蛋外,从无给女子祝贺生辰的习俗。就算是男子,也要到六十耳顺之年才会大摆筵席庆贺一番。

  但是在鬼谷云梦山时,王诩却是每年都要给自己过生辰的。

  那是她父母健在时,便养成的习惯。只因为她有一次随着父亲参加了友人的寿宴,回来便扳着手指算日子,也吵嚷着要过生辰吃寿糕,却被一向遵循儒礼的父亲,申斥了一顿,说她没大没小。

  当她独自跑到林子里垂泪时,被少年看了个正着。

  那一天,他带着她去山间河泡摸鱼捉虾,然后同从厨下拿来的一团糙面烤饼做寿糕给自己食,终于哄得她破涕而笑。

  从那以后,每一年到了那一天,少年王诩都会记得带她畅玩一番。只是父亲去世后,她冷了亲近他的心思,就算是他带她食用的是更精致的美食,也远没有了小时躲在竹林里,二人分食烤焦了的“寿糕”时的畅意与亲昵。

  莘奴默默地接过了那红色的发绳,突然灵光一闪,知道他说的是哪一样了。

  这发绳是民间女子出嫁时才买来束发之用的。编织得扁扁的发绳在竖起的头发上缠绕二指宽,甚是别致。

  她小时每次跟王诩偷偷跑出鬼谷,看见有新娘出嫁,都会一脸艳羡地看着那新嫁娘涂抹着燕脂,系着红艳艳的发绳。于是又吵着也要买来系在自己的头发上。

  每次她拽着他的衣袖嘟着嘴摇晃时,少年都是一副无可奈何地表情道:“什么都要!你可是现在就要嫁人?哪个人会要你这磨人精?”

  那时的女娃也是不知羞耻,竟然鼓着腮帮,懵懂无知道:“没人要正好,便嫁给诩哥哥你!倒时你要天天给我做饭洗衣,系红发绳!你若乖乖的,我给你生个胖娃娃可好?”

  犹记得当时的少年听了,只是冷哼一声,伸手去捏她的脸颊道:“天天不吃饭,瘦得跟个皮猴,也还好意思要生娃娃?别人是十六岁便可以当娘,你只怕是十八岁当娘便是早的了,这般的浪费米面,我才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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