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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妻是宠_第152章

海的挽留Ctrl+D 收藏本站

  清平郡主需要留下来参与王府这边的正旦祭祖,所以不能跟贺珍一道。她叮嘱女儿过了大年初三就赶紧回广宁来,又仔细交代了临行事宜,依依不舍地将女儿送出了门。

  贺珍跟众人辞别讫,满心复杂地上了马车。转过年来她就十七了,怎么说也要把亲事定下来了,但她真是迷惘无措。若是随便定下一门,她恐怕不好受,但她想要的亲事似乎又不大可能。

  贺珍长叹一息,靠在靠背上小憩。

  入冬以来落了几场大雪,天气又冷,冰雪漫地,行路艰难。但贺珍走的是官道,路况倒还好些。马车一路往东,走得平稳。

  正在贺珍半梦半醒之间,只闻车夫一声惊呼,马车骤停。贺珍一个不防,险些一头栽倒。随行的两个丫头一惊,忙上前扶住她。其中一个名唤宝瓶的丫头掀帘子正要询问车夫出了何事,然而待到看清楚外头的情景时,她忽然噤了声。

  贺珍见状心觉困惑,自家走到帘子边去往外看。

  挑开帘子的瞬间,她霎时吓得面色一白。

  外头不知何时围上来一批披甲执刀的士兵,个个通身煞气,雪亮的白刃映着道旁积雪,闪出慑人寒光。一阵寒风猛地呼啸着打在贺珍脸上,令她觳觫不已,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冷得还是吓得。

  贺珍勉强止住颤栗,暗暗数了数,周遭的士兵起码有上百人。

  她正自惶遽迷惘,一错眼间就瞧见一道玄色身影自人丛中朝她徐徐步来。两侧兵士都自觉分开一条道路,神态恭顺。

  贺珍在看清来人面容时,瞪大了眼睛,竟就那么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半晌移不开眼。

  范循着一袭玄色貂裘,丰姿卓异,眉目温雅,纯黑色的裘皮映着身后乱琼碎玉似的白雪,显出几分孤峭的意味来。

  公子如玉,可惜是块冷玉。

  范循上前唱了个喏,道了句叨扰了,贺珍这才回神。她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人,觉着自己眼下如坠梦境。她非但想什么来什么,而且这个人还这般以礼相待。

  范循是何等眼力,一下子就看出了贺珍瞧他的眼神不对。这种女子他从前见得多了,当即心下不悦——他如今的心态已经跟从前不同,他从前默许楚明岚之流对他的讨好时还带着虚荣心,但见今只觉这些都是麻烦,最要紧的是妨碍他追回楚明昭。

  范循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蹙,但很快他脑中灵光一现,蓦地一笑,温声道:“上回之事多有得罪,万望姑娘莫要见怪。”说着又是一礼。

  他这一笑之下,天地似都为之一亮。

  贺珍只觉脑子有些不够用,心跳如擂鼓,面红如施朱,语无伦次道:“不必……不必客气……我……我是说无妨……”

  范循命人拽走了贺珍那两个碍事的丫头,回身冲贺珍笑道:“姑娘莫怕,在下绝无恶意。不过此番来寻姑娘,确实有事相询。”他说着叹了口气,“世子妃是我表妹,姑娘知道吧?她离京日久,她舅父舅母还有她长姐却都在京,我来广宁之前,他们交代说若是方便,便打探一下她的近况,好让他们安心。我闻姑娘在王府住了几月,不知可能将她的近况告知一二?”

  贺珍心道原来如此,下意识地就点头,将楚明昭在王府的状况大致说了一番。范循又挑了几个想知道的问题问了一番,贺珍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范循满意一笑,行礼作辞。贺珍正神不守舍,忽见他又折回来,低声问她:“姑娘可是要回贺家?几时得返?”

  贺珍面上更红一分,赧然小声道:“大约正月初四初五……”

  、

  范循颔首,微微一笑:“那不知届时可否能请姑娘帮个忙?”

  一刻钟后,贺珍的马车重新上路。

  范循望着那队渐渐远去的车马,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这回真是天赐良机,他想不到上回他掳劫的这个姑娘会对他生出心思。他原本真的只是来询问楚明昭的近况的——他主要想知道楚明昭有没有怀上裴玑的孩子,知道她没怀孕他便放心了。然而不曾想,此行却有了意外收获。贺珍不过是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只要他愿意,他能把她拿捏得死死的。

  范循眺望远处银装素饰的嵯峨群山,又想起了另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不过那个小姑娘实在太不省心。

  范循面色阴沉下来。

  想到那令他切齿的夺妻之恨,他眸底便又蹦窜起疯狂的炎火。他花了许久才平复了心绪,往昔的诸般情景又浮现眼前。

  明昭后来跟他置气后,就时常躲着他。有一年正旦,他去侯府拜贺新年,私下里给几个表妹发压岁钱——他跟她们是平辈,本不必发,但他想添个喜气,便年年如此。结果当时前头几个发完了,轮到楚明昭时,却怎么也找不见她的人。他着人四下寻了一圈,最后在厨下找见了她。他寻过去时,她正一头往外走一头专心致志地低头剥栗子。栗子似乎是刚出锅的,她一面剥一面吹气。他不声不响地走过来,她险些一头撞到他身上。

  他问她为何躲在这里,她仰起脸看他,说她不过是在这里看着她的栗子,她怕那些丫头炒的火候不对,说完就要走。她那时候年纪尚小,脸颊还有些肉乎乎的,但五官已经初露精致,说话间一双水光潋滟的大眼睛顾盼神飞,嗓音也娇娇糯糯的,让人一见之下心都软得化作了春水。

  他想逗逗她,伸手拦住她的去路,让她猜猜他来找她作甚。她当即蹙起眉,让他去找她四姐姐去。他听到这话心里揪扯了一下,笑说他是来找她的。她见他不肯让路便恼了,抱起丫头手里头的那一盆栗子就想砸过来,但最终还是舍不得她那些栗子,只是抱着那个盆子瞪他。

  她瞪人的样子没有半分威慑力,反而显得更加娇憨。他忍不住地笑,俯身将手里那一封银子递到她面前,轻声说那是给她的压岁钱。她扫了一眼,并未接过,反倒是趁着这个空当从他身侧跑了出去。

  她出去时正碰见楚明玥,楚明玥阴阳怪气地说了她一通,她笑吟吟地呛回去,临跑走前还扭头白了他一眼。

  他觉得她似乎是在鄙夷他没眼光,居然看上楚明玥这种人。他当时心里忽然有些堵,那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憋闷。

  后来楚圭窃位,楚明玥一飞冲天成为嫡皇女,便常常与楚明岚一道弹压明昭。他有心帮她,但总是束手束脚的,不敢太明显。他觉得他忍了这一时,将来便好了。反正她也没人敢要,迟早是他的,一切都来得及。

  但谁想,世事难料。

  范循双拳笼攥,倏忽之间,一阵切肤之痛潮水一般漫上来,似要将他没顶。

  他望向王城的方向,嘴角浮起一抹森冷的笑。

  明昭,我们很快就可以重逢了。

  坐在马车里的贺珍直至此刻才稍稍回神。她觉得自己方才一定是被术法魇住了,竟是他问什么她说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决定堵住随行的丫头护卫的口,不要将今日之事说出去。

  不过,有些事她还是想试试。

  王府内,清平郡主坐在薛含玉的暖阁里,不住叨叨,说给贺珍带的护卫太少了,应该再去跟世子借一些护卫云云,又一再问薛含玉,贺珍路上会不会有危险。薛含玉心下冷笑,贺珍又不是多出挑的美人,还能招来狼不成,嘴上却柔声劝清平郡主放宽心,贺家那些护卫必能护得贺珍周全的。

  清平郡主近来经常跑到她这里来,她怀疑是清平郡主为了省些木炭。

  薛含玉心里正鄙夷着清平郡主,忽见丫头秋烟急忙忙跑过来。她见她神色有异,心中一动,忍不住想,莫不是抓到楚明昭的把柄了吧?

  她捏了捏帕子,暗暗冷笑,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她起身走到一旁,让秋烟小声告与她知道。待到秋烟如此这般地说完,薛含玉悚然一惊:“当真?!”

  秋烟小声道:“想是没错的……您看这事儿……怎么办?”

  薛含玉几乎暴怒,扭头便冲了出去。

  坐着嗑瓜子儿的清平郡主瞧见她的架势便是一愣,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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