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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妻是宠_第2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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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都说了有些衣钵不能继承,”瞿素说话间走过来,“难道我就不能再寻一个能继承我衣钵的?”

裴玑道:“那先生千万只教他学问,不能教他机谋,否则他回头比我还聪慧,把我媳妇拐跑了,先生怎么赔我?”

瞿素丢给他一个白眼:“我把他赔给你。”抬手一指瞿翮。

裴玑起身就拉住随后而来的楚明昭:“快走,否则我要被他们带歪了。”

然而他刚迈出几步,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脚步顿了顿。他将楚明昭一路送到门外马车上,嘱咐她稍等片刻,踅身折返。

“先生,”裴玑回到花厅,坐到兀自打谱子的瞿素身边,“我有件事想问先生。”

瞿素仿佛一直在等他,此刻花厅内已经只剩他一个。亦且,他抬起头时,面上没有半分讶异之色:“有话直言便是。”

“这句话,我在那日先生叫我去钦安殿时就想问了,只是后来明昭生产,没来得及问,”裴玑面上浮现出一种郑而重之的严正之色,“先生做这一切,不过都是在布一局棋,是么?包括当初收留我。我们不过是先生手里的棋子,是先生报复皇室、重□□势的棋子。”

瞿素放下手里的棋谱,少焉,道:“是,你这话很对。我当年满心怨恨,我认为我遭遇了这天底下最不公的事。我发誓我要报复,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我要证明,我能辅佐太-祖成就霸业,自然也能再辅弼一个藩王嗣位。”

瞿素目光微冷:“我实则早就卜出了周室的乱政大劫,但我从没跟太-祖皇帝提过。算卦算人不算己,我虽知自己大约会落个兔死狗烹的下场,但到底是不能确定。所以我要给自己留条后路。我预见到乱政不会持续太久,周室必将复辟,而诸王之中唯襄王可问鼎,这才去了广宁。后头果不其然,楚圭窃位,宗室不振。”

“但我彼时不愿暴露行踪,”瞿素嘴角溢出一丝冷嘲的笑,“一来,我不想把当年辅佐太-祖的老路再走一遍,二来,我这回只想隐于幕后,我想看看,我不出面,没有从前声名的佐助,我的那些预见到底能否成真。所以我让你不要将我教养过你的事说出去,所以我让翮哥儿隐姓埋名,所以我一再拒绝你父亲的邀请。”

“先生有意诓骗大哥,也是想报复?”

“裴琰那件事啊,”瞿素神情散淡地往椅背上一靠,“我设计他,主要是想证明一件事——同为兄弟,但你父亲精心栽培的,与我亲手教出来的相较,不可同日而语。不过,我也是在为你报仇,裴琰母子当年是怎么对待你和你母亲的,我相信你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们当年狂得太狠了,后面自然就会遭报应。”

裴玑默然。

“我不晓得你听说了没有,楚明玥死前还瞪着眼睛诘问我为何要害她呢。其实不是我有意要害她,她能有那样的下场,该怪她自己的心魔作祟。我是诓了她,但可没让她目中无人,我若是把当初跟她说的话跟明昭说一遍,明昭至多一笑置之。不过也多谢了她的自以为是,否则裴琰怎么能栽得这么快呢。”

“想来你这些年也瞧出来了,这许多的事都是我有意促成的,”瞿素眼望着外间暗沉下来的天色,语气有些漫不经心,但目光遂远,“我当初交给你的那份行军图,是我研究了几年绘制出来的。我知道凭着你们父子的本事,半年内打到山海关不成问题,但从山海关打到京师,若是摸索着来,少说又要半年,所以我事先做了准备,助你们一臂之力。不过我也是想看看,我选的打法跟行军路线到底对不对。如果全照着我的布置来,会不会顺利很多,后来证明果不其然。”

瞿素是个目光毒辣的人精,见裴玑缄默不语,当即便猜到了他在想什么,笑道:“阿玑觉得我在利用你?”

“略有此感,”裴玑抬眸凝着瞿素,“先生藉由栽培我来辅助我父亲复辟,这样既能拿回从前的权势,又能免去重蹈覆辙,栽回鸟尽弓藏的坑里。先生的算盘,从收留我的那日就开始打了吧?”

瞿素点点头,又摇摇头:“我那时候将你留下,一半是报恩一半是算计,但报恩还是主要的,因为我完全可以再选一个更好的法子来达成我的目的,你如今也是当父亲的人了,应当知晓抚育教养一个孩子的不易,我没必要为了算计,就给自己揽下这么一桩事,我那会儿年岁可也不小了,教养一个幼童十年,于我而言是一件需要深思熟虑的事。”

裴玑眸光一动,瞿先生说的都是实情。

“若说开始时还带着些算计的话,那后来我就是全心全意来待你的,”瞿素审视他一番,面上浮现出一抹追忆之色,“我是真的将你当做嫡亲的孙儿来对待的,所以当年你母亲病重时,我才那样决绝地阻拦你回王府。你不能算是我的棋子。”

他想将阿玑培养成战神与谋士的糅合体,他想让阿玑变得更强。

裴玑完全能感受出瞿素待他的真心,他在瞿家住着的那段时日,瞿素待他比待瞿翮还好,授业上头,也都是倾囊相授。只是他忆及昔年往事,心里难免沉重,与瞿素叙话一回,起身作辞。

“且慢,”瞿素出声叫住了正欲回身的裴玑,“你是不是一直都十分痛恨你的父亲?”

裴玑蓦然凝眸:“我难道不该恨他么?”

“有件事,我觉得应当告诉你,”瞿素略一斟酌,“其实,你父亲一直都知道你住在瞿家。”

裴玑一怔,讶异回头看向瞿素。

“或者更确切地说,将你送出王府寄养,原本就是他促成的。他当年通过你母亲,无意间得知我来了广宁,又知道我欠姚家一个人情,便假意将你们母子逼得走投无路,迫得你母亲将你送到瞿家来。”

瞿素顿了顿,继续道:“你到瞿家后,他暗中来看过你好几回,只是不敢现身。他每月都会送来银钱、衣物并吃食,你素日的吃穿嚼用多是他给的,你母亲当初给的银钱其实不太够使,但我每回都跟她说绰绰有余,因为你父亲将余下的垫了出来,但他不让我透露出来。”

裴玑冷笑道:“他这般大费周章,不过是想让您帮他栽培出一个能助他成就大业的儿子而已吧。何况,哪有为了让儿子拜师,就把妻儿逼到绝路上的?”

“你说的倒也不错,但你父亲确实不算一个顶坏的人,他只是为人强势,常常不问旁人意愿而只顾做自认为对的事。他认为把你送到我这里来比待在王府一帆风顺地长大更有前途,就逼着你母亲将你寄养出去;他认为明昭不适合当你的正妻,就想方设法地拆散你们;他认为你多娶几个媳妇于你而言才是好的,就一直筹谋着往你身边塞人。”

裴玑缄默半晌,垂眸道:“我知晓了。”

瞿素颔首。

裴玑回身欲走,又流眸微微一笑:“先生大恩大德,我必定铭记在心。”

瞿素浅笑:“那我便放心了。”

他望着裴玑离去的背影,笑了一笑,自语似地道:“皇家没良心的太多了,总算是养出来个有良心的。”

春夏之交的天气最是宜人,楚明昭眼见着外面花明柳媚,从赤心侯府回去后便开始磨缠裴玑兑现之前的承诺带她出去,整磨了一个月。裴玑原先想赖过去,但后来眼见着不答应她便是永无宁日,只好勉为其难地应下。

楚明昭来到这里之后,正儿八经的事没做多少,吃食上头的功课倒是做了十足十。她一想起过会儿可以大吃一顿便心情大好,兼且许久没出来,忍不住掀起马车的帘子往外掠视。

裴玑为表示自己并不是那么情愿带她出来,刻意坐得离她远一些,一路上也极少说话,但她竟然始终若无其事的,先是自顾自啃点心,落后又开始掀帘子往外看。

裴玑一口气憋在胸口。

竟然也不来哄哄他,过会儿还是他掏银子呢!

裴玑腹议间,睃见她挑着湘帘的那只手臂上的衣袖滑了下来,立时面色一阴,伸手勾住她的腰,一把将她捞进怀里,仔仔细细地把衣袖拉了下去,将手臂遮得严严实实的。

楚明昭仰起脸,顺手捏了捏他的脸,笑嘻嘻地道:“夫君是不是看到我春光外泄,吃醋了?”

裴玑板着脸道:“什么春光外泄,你那是家丑外扬,我得给你遮好了。”

楚明昭嘴角抽了抽,起身一把甩开他:“你嘴这么毒,简直是一辈子打光棍的命!当初要不是看在你这张脸的份上,我才不嫁给你!”

裴玑忽地将她压在锦垫上,目光幽幽地盯着她:“你这般说,我可要伤心了。你当初明明说是因为喜欢我才嫁给我的。”

“我说过这话?我怎么……”楚明昭忽觉他整个人都压在她身上,又见他伸手就来解她的纽扣,赶忙抓住他的手,连连告饶,“好了好了,我承认我说过,我记起来了……不过说真的,你为什么不愿意带我出来呢?”

“还记得上回带你出来遇见我那堂弟的事么?”

“可他已经去封地了啊。”

“我可不管这些,我总觉得我的情敌无穷无尽,你往那里一站,便能引来无数人瞩目,”裴玑轻哼一声,“我不想让这么些人盯着你看。”

楚明昭唇畔漾开一抹笑,抱着他的脖子在他两边脸颊上各亲了一口:“看在你这话的份上,我过会儿少点一点,让你省些银子好了。”

裴玑偏了偏头。他其实一直都想让她把脸遮起来的,但她说不方便,他也就不愿意强迫她。不过眼看着街上那么多人明里暗里地看她,他心里就不舒服,这也是他一直拖着不肯带她出来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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