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维以不永伤_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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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物虽是神奇,一听要带人飞在空中半个时辰,玄宗有些犹豫,而杨贵妃更是柳眉深锁,右手紧紧捏住玄宗衣袖,轻启朱唇:“禄儿一番心意,委实令人感动,只是双足悬于半空,本宫略有担忧。”

  玄宗最喜杨贵妃,见贵妃如此说,体贴爱妃,亦不愿登鸾。然而安禄山毕竟是玄宗宠臣,未免安禄山难堪,玄宗下旨命人替玄宗乘鸾,而玄宗与贵妃亦可欣赏鸾飞夜空之美。

  这听起来虽是美差一件,却无人敢自告奋勇,若是此鸾从空中掉落,自家性命怕也一命呜呼。所以玄宗令刚下,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一时间,偌大的含元殿前,寂静无声。

  玄宗冷眼瞧了一圈臣子们,怒上心头。平日里这些大臣争先恐后地向玄宗表忠心,如今各个瑟缩不前。

  眼见玄宗就要动怒,立在李倓身边的人抢在玄宗拂袖前跪在地上请愿:“微臣愿替陛下一试。”

  李倓猜测这一出戏是安禄山与令狐伤早安排好的。安禄山这一计离间计使得看似拙劣,实则阴毒的狠。李倓一直觉得自己低估了安禄山与令狐伤,今日,李倓不得不重新考量与安禄山的交易了。

  “臣也愿意。”李倓跪在令狐伤身旁,亦向玄宗请愿。

  “王爷何须如此?”鸾灯缓缓上升,及至离下方有一丈远,令狐伤这才开口。

  李倓早料到令狐伤有此一问,不由得往令狐伤那方靠了靠,李倓直视着令狐伤回道:“本王放心不下。”

  “我?”令狐伤话刚出口,就自个儿摇了摇头。

  李倓听得令狐伤如此说,怔愣了一下,而后回过神,嘴角泛起一丝笑意,眼神却寒冷如冰:“令狐大人为何摇头?”

  “说错自然摇头。”此时鸾灯已经离地有七八丈,越往上,越难控制方向,令狐伤与李倓只得让鸾灯随风而行。鸾灯渐渐地飘离了含元殿,往大明宫朱雀门飞去,半盏茶后,鸾灯飞出了大明宫,往朱雀大街外越飞越远,越飞越高。

  感觉天上月盘近在咫尺,鸾灯内的两人一言不发。李倓的酒意未退,眼睛微微泛着血红,此时有阵风吹来,鸾灯稍稍偏了偏,李倓一个趔趄,迎面撞向了令狐伤。

  “啧!”李倓这一撞,直接撞到了令狐伤的肩上。令狐伤吃痛,咬牙将李倓扶住,结果又一阵风吹来,刚扶起的人又一次撞入了令狐伤的怀里。

  “王爷,您玩够了没?”令狐伤剑眉微蹙,看出了是李倓故意为之。

  李倓嘴角的笑意更加明显,扶着令狐伤微微站直了身体,而后原本贴在令狐伤后背的右手不知何时压在了令狐伤的脑后,稍一用力,令狐伤便低下了头,唇紧紧贴在了李倓的唇上。

  忽如其来的动作,让令狐伤吃惊不已。虽说这不是他第一次与李倓唇齿相接,但上一次李倓意识模糊,这一次,令狐伤肯定,李倓并没有醉。

  令狐伤乃西域第一剑客,此刻被李倓禁锢住,仍旧可以脱身,只是现下情景,就算脱得了身也无法完全躲开李倓。令狐伤想要制住李倓动作时,李倓松开了令狐伤。

  月光下,李倓眼里的寒冷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狂热的期冀。令狐伤见过这种眼神,在安禄山第一次见到苏曼莎的时候,令狐伤见过。

  绷紧的弦好像突然断了,令狐伤下意识抽出腰间软剑,直接架在了李倓的脖子上。

  李倓避也不避,任由令狐伤的剑刃划破脖颈。眼前这个男人不是没有表情,李倓第一次感受到了令狐伤惊涛骇浪般的怒意,却没有感受到令狐伤的一丝杀意。

  闭上眼,李倓右手拇指与食指捏住了令狐伤的剑身,他淡淡地道:“那一日你要我给一个承诺,今日我给你一个承诺,如何?”

  令狐伤没有回李倓,深蓝色眼眸中浮上了一抹诡异神采,李倓明白,令狐伤已经做出了选择。

  “我不会杀你。”

  李倓淡笑,指尖用力,卸下了令狐伤的剑,而后翻身从鸾灯上跃下,迎面向追着鸾灯而来的护卫们走去。

  令狐伤捡起被李倓丢在鸾灯内的软剑,轻轻擦拭掉剑刃上留下的李倓的一丝血迹,突然笑了起来。

  李倓太狠也太绝,令狐伤无路可退。

作者有话要说:  

  ☆、长安月色

  纵然有李倓与令狐伤替玄宗试乘鸾灯,最后玄宗与贵妃仍未乘坐鸾灯一览长安皎月。安禄山仍旧被玄宗犒赏,杨国忠坐在坐席上暗自冷哼了一声,这一幕落在了执杯换盏的李倓眼里,李倓轻轻挑了下嘴角,随后将目光放在了不远处自闷头喝酒的令狐伤身上。

  令狐伤独自一人回到含元殿后,脸色微沉,殿上众人皆在推杯换盏,无人注意令狐伤不霁的脸色。李倓知晓令狐伤为何不悦,之前在鸾灯上自己做的确实有些过了。然而情不知所起,李倓行事处处谨慎小心,却也难耐心中欲望。

  明知令狐伤是致李沁死亡的幕后之人,李倓偏偏对令狐伤狠不了心。兀自灌了口酒,香冽的酒水入喉,李倓却觉得毫无滋味。这场中秋之宴,对有些人来说要乏味的很,好在玄宗体恤众卿,早早结束了酒宴,众臣纷纷起身向玄宗做礼答谢,李倓亦随众人行礼。待玄宗及贵妃由内侍扶入后殿,众臣这才直起身,相互告谢,而后鱼贯走出含元殿。

  李倓今日喝得有些多,站起身时身子微微晃了晃,离李倓不远处的杨国忠急忙扶住了李倓。李倓挑了下眉,杨国忠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做,目的太过张扬。不远处,安禄山正在与还未离席的大臣们寒暄,李倓的位置,安禄山正巧能看见。杨国忠此举故意为之,李倓暗自心惊,表面上他与安禄山之间只是普通臣子间的交往,暗地里是何情形只有安禄山、令狐伤与李倓三人知晓,现下杨国忠如此做,李倓猜测杨国忠恐怕已得知自己与安禄山之间的联系。

  然而,杨国忠一开口,李倓便打消了顾虑:“王爷当心脚下,今日王爷在陛下面前露脸实在令本相刮目相看,本相原以为王爷逍遥洒脱,未曾想王爷也是胆识过人。”

  杨国忠话里句句带刺,李倓眼神暗了暗,旋即恢复平日疏懒神色,脸上堆起惯有的笑容来,对杨国忠道:“相爷过奖,本王也是图个乐子而已,这新鲜玩意难得一见,有机会乘此鸾灯,本王自然不愿错过机会。”

  杨国忠假心假意地在脸上摆出了个笑容来,松开扶住李倓的手,语气却十分森冷,杨国忠对李倓道:“王爷是个聪明人,本相有些话不会挑明了,忘王爷珍重。”言罢,杨国忠深深地看了一眼不远处还在与一些官员客套的安禄山,负手走出了含元殿。

  直指杨国忠消失在视线中,李倓才收起了素有的笑容。李倓眼里渐渐浮现鄙夷之色,杨国忠这个人权利熏心,已看不清这个风云诡谲的朝堂上人心向背。杨国忠已经输了。

  那边,安禄山送走最后一位寒暄的大臣,这才空出时间向李倓点头。李倓微微颔首,而后独自走出了含元殿。

  李倓刚走出含元殿,安禄山向令狐伤打了个眼神,令狐伤追着李倓出了含元殿。

  今夜月光如华,空气中飘来淡淡的芙蓉花香。现在虽是秋日,暑气还未彻底散去,一丝温柔的风迎面吹来,走在太液池旁的人揉着太阳穴,慢下了步子。

  太液池旁的灯火不如含元殿内明亮,朦朦胧胧的,只能勉强照清太液池旁的小径,再往旁边去,就照不清了。

  阒静的路上,又多了一阵不急不慢的脚步声。李倓停下步子,掉转身,不远处令狐伤正一步一步地往李倓那边走来。

  李倓突然笑了起来,令狐伤的到来他并未太感意外。只是没想到,杨国忠不久前的激将法竟让安禄山在意了。李倓舒了口气,心里放心了几分。未来这场角逐,还是他这个渔翁能获利。

  令狐伤本就没离李倓多远,现下李倓停下步子等他,令狐伤不一会就到了李倓身边。

  昏暗的灯光下,令狐伤冷峻的脸上表情有些失落。这还是李倓第一次见这样的令狐伤。

  “怎么,令狐大人趁夜色跟来,想必一定是急事。”李倓松了松一直神,又四下看了看,寻了块稍微平扁的石头,径自坐了下来。

  令狐伤沉下脸,看着神情惫懒的李倓,总觉得李倓变得与从前不太一样,从前的李倓处处小心谨慎,从不在任何人面前露出这副松懈神色,现在的李倓好似了了一桩心事。李倓这样的变化,在令狐伤看来分外刺眼。

  “杨相爷和你说了什么?”令狐伤的直截了当反而令李倓绷了下神色。

  “安将军都瞧在眼里,令狐大人何须再问?”李倓揶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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