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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斩_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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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哂笑,耳朵根子滚烫:“臣……臣其实是个断袖,一个时兰已经够受的,哪还会看上什么姑娘,陛下快发慈悲放臣过几天清净日子吧。”

  我这话刚说完,陛下把手里茶盏捏出道裂缝,转头神色颇复杂的对我道:“朕明白,朕也总被那些老学究催着立皇后,罢了,往后只要你自己不提,朕绝不再乱点鸳鸯谱。”

  一句话说的我感激涕零:“谢陛下成全!”顿了顿,欢喜神色又萎靡下去,我搓着手干笑道:“陛下,您什么时候放臣回南边儿?”

  陛下不答,只眯着细眼调侃我:“急什么,京城这般繁华的地方,住不下你?”

  不是住不下,而是住不起!京城是个什么地方?遍地走的全是人精,再多住两天搞不好连命都没了。我暗暗翻个白眼,挠着头辩驳:“繁华过头了,住不惯,住不惯……”

  “不瞒你。”陛下叹着气拍我肩膀:“眼下你真不能走,朕得到消息——太皇太后要回朝了。”

  太皇太后要回朝。我花了不少时间才消化明白这句话,盛岱川谋逆,名义上是为给齐王沉冤,太皇太后是齐王亲娘,太皇太后要回朝,回朝干什么?抢权呗!

  俗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端看太皇太后年轻时候,踩着尸骨上位那股雷厉风行的狠劲,陛下屁股底下这龙椅,恐怕是又要坐不稳了……

  正在心里琢磨的出神,陛下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复又接着道:“最近南边挺安分的,你就多委屈几天,帮朕把家里的帐清一清。”

  我连哭的心都有了:“留下成,可别再叫臣去卧底了……”

  送走皇帝,寻思着回去补个午觉,不料转个身被人喊住。时逸之站在他家门口遥遥的对我道:“唉!站住。”

  时逸之喊我,搁在以前我一定立马答应。但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我知道时逸之对我有小心思,也渐渐的对他动起心思,最要命还被他爹撞见过。现在时兰小产的消息传遍大街小巷,我若在这个时候与时逸之走太近,坊间闲话又该怎么传?兄妹通吃?

  但是装听不见也不妥,所以我没有转身,只在嘴上答应道:“啥事?”

  时逸之站在他家门口,动也不动:“我爹娘想接兰妹回来住几天。另外……那天的事,我已经同我爹解释清楚了,你……你……”

  你了半天没你出个所以然来,亏我和他认识得久,彼此间还有些默契:“不疼。”

  时逸之道:“我没想……”

  我抹一把嘴,天知道为什么我们两个如今要这样说话!我皱着眉头,只觉胳膊疼嘴皮也疼,心肝脾肺都拧巴着不舒坦:“说什么话,等时兰身体好些了,请你喝酒。”

  半天没听见动静,我以为时逸之已经回去了,正要抬脚进门,肩膀上忽然搭了一只手。时逸之道:“和我还说什么兰妹身体不好,她什么样我不知道?挑日子喝酒不像你,现在就去吧,你做东。”说着话手往下移,隔着衣裳正掐在我伤口上:“走吧,走吧。”

  时逸之说话声音轻轻飘飘的,我当下被迷住心窍,脑子还没有做出反应,两条腿已经迈开,一步步跟了他的方向走。

  去酒楼的路上要经过谢府。我站在谢家门口往院子里看一眼,谢家几个看门小厮认得我,忙殷勤的请我进去。见状,时逸之在身侧拽着我袖子提议:“去仙人居熬一碗粥送来?看你对那碗粥挺执着的。”

  时逸之这话说得我心里挺不是滋味。余光瞥见他包了白布的右手,我摇头道:“谢璟与这碗粥没有缘分,走,我带你去吃。”

  格老子的,混账便混账吧,缩头缩尾的像个乌龟。与其像现在这样浑身不自在,莫不如趁早找个地方把话说开,说好了,大伙儿以后还是穿一条裤子活泥巴的兄弟,说掰了,往后见面仔细小心着,大丈夫坦坦荡荡有什么不好……格老子的,豁出去了,摊牌!

第25章 二五

  同一副牌,怎么摊却不同,说到底摊牌是个技术活儿。

  仙人居到底没去,我带着时逸之蹲在路边啃香瓜,时逸之穿的宽袍大袖,蹲下后袖子沾了土,掺着一小滩香瓜汁水和成泥,衣袍上点点开花。时逸之很少来这种人龙混杂的地方,蹲在那儿乱转眼珠子,看什么都新鲜。

  啃过两个香瓜,时逸之学着我撩袍往地上一坐,不无感慨道:“没想京城还有这种地方,还真有趣。”

  我叹口气,沉默地把他那只将将沾水的右手抢救起来:“你想吃什么和我说,我给你洗。”

  时逸之侧过脸看我,嘴角噙笑:“你是否有什么话和我说?”不待我回答,时逸之又眯着眼抬头往天上看,随手一指:“你看那是什么?”

  我顺着时逸之的手看去,没什么兴趣的道:“被云彩遮住一半的日头。”

  时逸之摇头失笑,半晌方慢慢的道:“云来云去,云散日明。”

  我抖着脸皮干笑,心说时逸之眼里的事物大概与我眼里的事物不太一样。干笑过后我摸鼻子,开口稍显踌躇。我道:“逸之,我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时逸之呵呵笑道:“捡当讲的讲,余下的就不要讲了。”

  被噎了一下,我在心中将想说的话从头到尾琢磨一边,咂嘴道:“那没什么可讲的了。”

  两人对坐着又吃一个瓜,时逸之拧着眉头叹息道:“不对吧,总该有一句当讲的,比方说……比方说你看上我了?”

  我霎时睁大眼睛。时逸之又道:“不过么,本公子不答应。”

  我张大嘴,感到有些匪夷所思,摊牌节奏彻底的被他打乱,原本想问哪句话当讲,出口却变成:“为什么不答应?”

  时逸之指着个梨子让我洗,自己跟个等人伺候的大爷似的往墙角一靠:“为什么要答应?打从几年前你蹦高喊着要谢璟开始,你的心思究竟放在哪处,我会不知道?如今你在他那里吃了闭门羹,转头就看上我了。”时逸之举起缠了白布的手在我眼前晃一晃,戏谑地弯了眼:“赶巧的,你别多想,本公子生性纯善,就算是我家大壮站在我面前,我也要救的。”

  大壮是时逸之养的一只看门狗。我又开始牙疼。

  “不是,等……”还想说点什么,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是在被时逸之牵着鼻子走。我挫败又颓丧地低头,花了好一会重新整理思绪,整理通顺后斟酌着道:“误会了,我原本不是要和你说这些话。我原本要说的是……逸之,有些事,有些心思,到此处便各自止了吧,深算下来咱俩还沾一层亲,我不是在谢璟那里碰了闭门羹才来找你,这些天我想了不少,多是你我小时候的事,但我……我得了教训,这种事认真起来没有什么好下场。况且你方才也说不答应,往后……往后……”还是兄弟。

  几句话说的前言不搭后语没有章法,时逸之越听越皱眉头,听到最后把袖子一甩,眼里乍现精光:“你说的心思与我说的心思,是一样的么?”

  我只得点头:“大约是一样的。”

  “慢着。”时逸之满意道:“谁说我不答应,我答应了。”好么,敢情他只挑自己想听的话听。

  我有些急了:“这怎么……你爹……我爹……”

  时逸之望着我嗤笑道:“分明是我读的书更多,怎么事到如今你更像个迂腐的书呆子。冒昧说句大不敬的话,许多年以后,时家与夏侯家都是谁当家?谁说了算?”

  一席话出口,我对时逸之肃然起敬:“英雄……!”

  时逸之弯眸笑成拂面春风,只是春风里夹着点冰碴子:“你过来。”

  我依言倾身上前,然后眼睁睁的看着时逸之凑上来,仔细的从我鼻梁往下亲吻到嘴唇上,探出舌尖儿舔我嘴皮上的那块血痂。我怔愣着僵在原处,没有动弹。

  其实自从被时逸之咬过一口之后,我对他主动贴上来这种举动真是挺畏惧的,我怕他再一个想不开,咬我个满脸山花朵朵红。但是现在他这样轻飘飘的亲上来,我就更加不知所措,隐约的,心里像有个小猫在挠,挠完舔了舔,舔完又挠了挠。

  头两天我还对自己在婉月楼里没举起来这件事绝望过,可是现在,我更加绝望的发现,我大概,可能……或许只是对姑娘不举罢了,我对着时逸之,好像举了。

  正在震惊与愧疚中沉沦着不能自拔,头顶响起声调笑:“两位要办事寻个隐秘地方,这里就……就让一让?小的要摆摊……”很好,非常及时,一句话吓得我举起又落下了。我如遭雷劈的抬头,入眼一张猴儿脸挤眉弄眼的笑道:“虽说咱大楚民风开放,但……但……咦?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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