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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厂花男友_第2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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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沉的号角声从远处飘来,那是猃戎人准备结阵冲锋的讯号。

此时箭雨终于停歇下来,徐少卿心中念动,扶着高暧小心地从乘舆钻出。

外面早已是死尸枕籍,上至那些副使高官,下至宫人仆役都已横尸在地,那数百名黑衣黑甲的崇军勇士也死伤大半,仍然站着的仅余二十几人,但却没有任何一人弃甲逃命。

狄锵的玉冠不知丢去了哪里,满头乌发披散下来,肩腿手臂上中了四五支箭,血染青袍,却依旧挺立在队列最前,不见分毫伤颓之色。

“儿郎们,我大崇自立国以来便无屈膝降敌之人,今日无幸,有死而已。你等跟随本王这些年,四处奔波,却没有过几日享乐,是本王亏欠你们。若来世还能相距,但愿上天叫咱们部分主仆,只做兄弟!”

残余的崇军互相搀扶着,齐齐单膝跪地,大声应道:“我等愿追随太子殿下,誓死不降!”

狄锵含笑点头,回眼望见他们两个,眉间不由一蹙,却没言语。

徐少卿举目四顾,那沙丘上影影重重,瞧不清有多少。

此时崇军伤亡殆尽,已成强弩之末,根本禁不起猃戎骑兵的冲击,而狄锵和自己又都受了伤,也撑不了多久。

他不自禁地又垂眼去看高暧,见她手抚着肚腹,面色凝淡,眸中的眼光却似愈加坚定。

怎么办?该怎么办?

正在惶急之际,斜侧的沙丘上忽然响起一声呼哨。

那大片黑影随即发出“嗷嗷”的怪叫,如浪头一般从四面八方猛冲过来。

这里地势平坦,毫无阻隔,最利骑兵冲击,根本无须拼斗,只须策马踏过,顷刻间便能将这些残存的人踩为肉泥。

狄锵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只朗声吩咐列阵。

虽然明知是徒劳,但那二十余名伤残的崇军立时按之前的样子,丝毫不乱地摆好了阵势,面上也不见半点惧色。

狄锵转回头,望着徐少卿微微点了点。

徐少卿陡然想起前话,已明其意,便也颔首回应,拉着高暧退到一旁,背靠着乘舆,自己则挡在她身前。

“哒哒哒”马蹄声近,踏在砂砾上,仿佛连大地都在震颤。

转眼间猃戎骑兵已冲到了数十步内,渐渐已能瞧见那一张张如饿狼般贪婪凶残的嘴脸。

他紧握着她的手,竟似能感到那脉间的颤抖,自己心头也在砰跳。

再回眼时,数不清的猃戎骑兵已冲到了近前。

狄锵突然一声呼喝,凝立的身子向前疾蹿,双掌平平推出,劲力排山倒海似的猛击过去,当先的几骑人马俱碎,残肢断臂四散飞溅,将临近的猃戎骑兵也击倒了一片,正面的冲锋之势当即缓了下来。

徐少卿轻轻放脱她的手,纵身跃起,双臂飞掷,钢针如漫花天雨般攒射而出,但听阵阵哀嚎,又有十几名猃戎骑兵中招,翻鞍落马。

侥幸未死的也不及闪避,被身后疾驰而过的马蹄碾过,登时踏为肉泥。

几乎与此同时,那二十余名仅存的崇军也一跃而起,飞奔向前,挺着手中的尖矛长、枪将猃戎骑兵挑落马下。

不过是一群身负重伤的残兵败将,居然不闭目待死,竟还有胆气反冲过来。

猃戎骑兵哪料到会有这等事,竟有些懵然不知所措。

却见狄锵双掌如风,所到之处便是人马披靡,惨呼连连。

然而他却没有恋战,看准机会跃上一匹失了主的战马,就提缰往回跑,途中有牵住另一匹,几步奔近乘舆,高声大叫:“快上马!”

徐少卿早有准备,抱起高暧纵身跃上马背,与他并骑朝斜侧冲去。

正面受阻后,那边的猃戎骑兵正绕行赶来增援,阵势一下子松散起来。

可没曾想有人夺了马,瞧样子竟要突围逃走,赶忙又纷纷折回头去拦截。

狄锵单骑在前,依旧挥掌猛击,将奔近的猃戎骑兵震落马下,但劲力却越来越小,像是已近极限。

而徐少卿则一边掷着飞针,一边护着高暧,没命的催马向前飞驰。

当钢针用尽时,两骑骏马终于突出重围,翻上了对面的沙丘。

徐少卿瞥眼望见狄锵面色煞白,额头青筋鼓胀,便知他内力损耗过度,已然受了极重的内伤,再加上重箭后血流过多,现下真的已是强弩之末。

耳听得身后喊杀声又近,他牙关一咬,沉声道:“在下去挡着他们,公主便托付于太子殿下,请殿下无论如何要护她母子周全。”

话音未落,高暧便在身前一颤,回眼望着他,失声叫道:“不!你要留下,我也跟着你留下!”

他眉间一蹙,但此刻形势危急,无暇与她多说,正要用强,却听狄锵在旁边呵然一笑,随即勒马停下了步子。

徐少卿不明所以,也赶忙停了下来。

“你听到了么?若是你留下,就算她真活下来了,又能如何?本王可不愿天天见她寻死觅活,以泪洗面。”

“太子殿下……”

“莫要多说了!”

狄锵将手一抬,微微喘息道:“本来就是要让你们二人安然离去,本王向来言出必行,绝不会食言,快走吧。”

徐少卿大惊,策马奔近一步,皱眉道:“不可!太子殿下内力已然耗尽,又重伤在身,如何挡得住追兵?为今之计,只有我留下挡住他们,你们才有逃脱之机。”

“呵,居然敢在本王面前大言不惭,伤重又如何?能不能对付这帮蛮夷,本王自己心里有数,不用你多管。”

狄锵顿了顿,笑叹道:“方才你也听见了,我大崇自来没有降者,更不会有一个逃兵,刚刚那些将士已说过要追随本王,从容赴死,本王又怎可失信于他们?”

他说得慷慨,丝毫不见伪饰。

夜风骤起,拂动着那身血染的青袍,令人不禁为之动容。

高暧眼眶又有些潮,思绪飘荡,说不上清晰还是模糊,忽然发觉眼前这个人竟也不像从前所想的那般讨厌,有心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马踏轰响,猃戎骑兵已从背后沙丘上翻过,挥舞着手中的弯刀,嚎叫着追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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