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年拿起装了满满一快餐盒的水饺，用筷子插了一个放到嘴里，说话都有些含糊。“没听说过一句话吗，‘美食’当为‘美食’，一定是美字在前，才为食。’”(注1)
好吧，这是一个有文化的来找茬的。不过温悟楚倒也没多担心，反正他们又不是长期摆摊的，就是来录个节目而已。
小青年狼吞虎咽的把一盒水饺吃下去，温悟楚看着觉得有些好笑，嘴上说着嫌弃，行动却是很实在，果然是个傲娇吗，看起来不像是节目组特地安排的。
“一般般吧。”风卷残云吃完了一盘水饺的小青年抹抹嘴，转身就要离开。
“喂，你还没付钱呢？”温悟楚提醒他。
小青年转过身，特别理直气壮。“又不好吃，干嘛要钱？”
“可是你全部吃下去了呀。”温悟楚指了指小青年直接放在摊位上的空盒子。
小青年脸红了一点：“我是做美食攻略的，大不了我书里不写你们坏话。”
什么鬼！温悟楚看着眼前的青年，倒也没真计较那一份水饺钱，就是纯粹觉得这小青年需要教训。他大概已经猜到了这个小青年的想法。
在学生时代和刚工作那几年，因为不忙，爱好旅游的殷希然非常喜欢拉着他到处流浪。
殷希然喜欢自驾，所以在旅行途中他们见识了不少来蹭车蹭吃的男男女女，这其中年轻人居多。
他们的思维是温悟楚这种思想比较传统的人不能理解的，他们觉得一路蹭车，去平常人家蹭吃是一件很光荣并且习以为常的事情，所有人都要为他们免费踏遍华国的梦想贡献一份力量。
温悟楚觉得，这一定是某些写着八十块玩遍华国的背包客给的广大不成熟青少年的错觉。只是他以为这种情况在华国比较常见，没想到都出国了。
温悟楚跟两个摄像大哥示意了一下。“关一下摄像机。”
摄像大哥以为温悟楚要动手了，急忙劝阻：“别别别，温经纪人，就是录个节目，你可别动怒。”
摄像大哥也是觉得这种天然奇葩不多见，一般节目里出现奇葩多是有剧本、有雇群众演员演出的，像这种天然野生、没有编剧的奇葩，的确是让节目组措手不及。
现在节目正当红，如果爆出个打人丑闻什么的可是要不得。
“没事，我就是想跟他说点话，没别的意思。”温悟楚知道摄像师误解了，解释道。他觉得这种画面如果传回国内毕竟不好，尤其是对这个小青年。
小青年看着朝他走来的温悟楚退后两步：“你干嘛，不要乱来啊。”
小青年有些后悔，他的确是想蹭个吃的，但是这广场都是当地人，他怕白吃后被打。听人群中的华国游客说，有两个很帅的华国人在摆摊，他才想着来蹭个饭，没想到对方似乎不好说话。
“你不要惹我啊，我告诉你，我可是微博大V，你敢动我，我就在攻略里说你这个摊子超级难吃，到时候就没人来吃。”小青年说道。他没看最近正火的节目，还以为对方是当地摆摊的华人，摄像机是来拍摄美食节目的。
“微博大V？”温悟楚狐疑的看着眼前人。
以为温悟楚不信，小青年掏出手机递给温悟楚。
温悟楚低头一看，呵，还真是大V，微博粉丝都快赶得上他以前带的有点名气的艺人了。
在仔细看了下，这个青年还真就是靠旅游为生的。做攻略，打广告，发美照，给一堆旅游杂志写一些矫情的文章，只看微博还真觉得是一个浪漫文艺的青年。
“怎么样，知道我了吧，我告诉你，我吃饭住店还从来没付过钱。”小青年说完这话有点心虚，他只有偶尔店家请去帮忙写软文才白吃白住，大部分时间其实都是他厚着脸皮蹭吃蹭住。
“我不是真摆摊的，就是录个节目，你说你吃饭不付钱这种事情如果播出了，影响多不好。你还涉世未深吧，你现在算得上小红，还没什么人视你为眼中钉，等你有一天真成这个行业翘楚了，这些都是黑历史。”温悟楚觉得这个小青年有些天真，但他还是难得耐心的跟他解释。他的性格就是这样，对于随手能做的事情，能帮一把是一把，至于对方领不领情，他也无所谓。
“等有一天你成长到威胁某些人利益了，对方就会开扒你的黑历史，说你其实旅游都是靠着不要脸，更甚者还会编造你其实还坑蒙拐骗，你到时候百口莫辩，因为你真的有吃饭不付钱的视频，不是么？”温悟楚摊摊手，有些东西他自己都经历过，自己也单纯过。
小青年皱眉。“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温悟楚翻了个白眼：“你真要这样觉得我也没办法，不过这个钱你必须要付。”
小青年原本以为自己软硬兼施，从这两个看起来长得很温柔的华国人那吃一顿霸王餐应该不是问题，没想到却是个硬钉子。
“给就给，不就是十块钱。”小青年没好气的把钱扔给温悟楚。
“等等等等。”温悟楚说道。“等摄像机打开你再把钱给我。”
小青年郁闷：“我干嘛要配合你。”
温悟楚无奈摇头，年轻人什么的果然是不懂人情世故，自己为对方着想，对方根本不领情。不过他这种性格的人，在小年轻眼里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过来人婊”吧。
“这节目要播的，我不知道到时候节目组会不会把你出现的这一段剪进去，但是以防万一，我们还是走一遍，免得真剪进去了，到时候出现我刚才说的问题，吃亏的是你。”
小青年撇撇嘴：“你管我这么多，我爸妈都没这样管过我。”
一直在一边的柏晟修有点看不下去了，恨不得冲上前把这小青年教训一顿。
“有人愿意管你，还是好好珍惜吧，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还真的很希望我父母能够管管我。”温悟楚的眼睛忽然有些湿润，他不再说什么，示意摄像大哥可以重新开始拍摄。
小青年姿势有些僵硬的递过钱，画面有些滑稽。小青年心里郁闷 ，他吃霸王餐的时候可霸气可理直气壮了，结果真要付钱了，反而心态有些复杂。
接过钱，温悟楚摆摆手，做出一个再见的姿势。
林君宴在走到广场边缘的时候依然觉得内心郁闷，回头想要用视线给那个让自己不痛快的人一个眼神杀，却发现对方已经收好摊子，连着两个摄像师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林君宴想起刚才好像无意中瞄到一眼摄像大哥的衣服，上面的字眼好像是《晚安，经纪人》，是一个节目？
林君宴想着，掏出手机搜索了起来。
不搜不知道，一搜吓一跳，这个节目最近在国内非常火爆，在综艺节目里排行第一，几个嘉宾都在热度讨论的前几名，林君宴一眼就看到了温悟楚和柏晟修的照片。
林君宴这几个月都在东南亚旅行加蹭吃蹭喝，给一个旅行网站做点评师，没注意到国内最近发生了什么。看着照片里温悟楚温柔的笑脸，林君宴忽然觉得心跳快了两拍。
其实已经好多年，没有人愿意这样，耐心的给自己说教了。
另一边。温悟楚和柏晟修坐在广场边的一个喷泉边，化身财迷的数着今天的收入。
“扣掉成本，这剩下的钱足够我们在这个城市来个两天舒适游了。”温悟楚道。
柏晟修没有说话，安静的当一个一切任凭经纪人做主的花瓶。
“我们去市场给黄老板买个礼物呗，今天多亏了他的资助，不然我们估计要流浪街头。”温悟楚道。
柏晟修的表情里带着自己也没有发觉的宠溺。“阿楚想得很周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