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差之微毫的世界_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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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脸上被泪水冲刷过的地方又痒又痛,闻歌却无暇顾及这些。她握着手机,耳边是徐丽青哀求一般的声音,劝她放手。

  抬头是老爷子的咄咄逼人,早已千疮百孔的心像是被撕扯开一个大洞,呼呼地吹着冷风,冷得她四肢冰凉,连血液都要冻结一般,让她整个人如同被融进了冰层,大脑一片空白。

  那声音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一般,嘈杂又喧闹,让她头疼得几欲炸裂。

  为什么这么艰难?

  她喜欢温少远,到底错在了哪里?

  所有人都用那样无法理解的目光看着她,所有人都在质疑她的喜欢是否是较真,就连他似乎也是这样以为。

  只因为当初被温敬领养,叫了他几年的小叔?

  这些世俗的眼光她并不在乎,可也输在他的沉默冷对,输在所有人的劝阻里。就像她是不小心失足的少女,所有人都在岸边呼喊着她,让她不要再往海里走去,快点回头。

  她喜欢的人,很优秀,是她心目中最好的人。能保护她,能给她安全感,能让她觉得幸福,好像只要待在他的身边,整个世界都被拥进了怀里。

  可是当所有人都告诉你,这个世界是错误的,是颠倒的,是不被认可的时,这个世界就拥有了棱角,刺得她鲜血淋漓,却依然紧紧抱着不愿意松开。

  如今呢?

  真是倦极累极,他那晚说“如果你变成这样,那我宁愿从未认识你”时的表情语气还都历历在目。

  她突然……不想要他了。

  她挣扎在泥沼里,想要拥抱他。可他是天上飘着的云,一层不染,高高在上。也许这样的做法,真的给他带来了无尽的为难和困恼。

  但真的要她松手,她又不甘心,舍不得。

  因为拥抱他,已经刺得浑身都是鲜血淋漓,满心伤口。已经是这样的重伤了,却让她骤然放开,她舍不得,真的……舍不得。

  一想到他以后会属于另一个人,那种心情似乎要把她整个人撕裂。那种从心底钻出的刺痛,蔓延到骨髓里,血脉里。到最后,连她还保持着一丝清醒的神经也彻底崩裂。

  她掩着唇,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恐慌无助绝望,缓缓地抱着自己的膝盖蹲下身来。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给自己带来一丝温暖,能让自己没有那么痛。

  最难受的莫过于,求而不得。

  闻歌觉得自己这一生,恐怕都不会有那么深刻的一晚,那么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无能为力。那种想要对抗,却被强力的,毫无反抗能力地压在指下的感觉,让她恨透了。

  她的愿望很少,这唯一的一个,如今也要被狠狠地丢开。

  “呜……”她压抑着,拼命地抑制哭声从自己的嘴里流泻出来。那原本捂着嘴的手指被她狠狠地咬住,那牙齿的咬合让她的手指关节痛彻心扉,她却似毫无所觉一般,甚至……

  现在只有更痛的痛感才能让她清醒,才能让她意识到还活着,是什么样的感觉。

  曾经也有那么一次,她感觉自己被整个世界丢弃了。不然为什么只有她这么悲惨?亲人在短暂的陪伴后,匆匆离开,那么大的世界,她却再也找不到一个和她血脉相连,能够亲近的人。

  没有母亲给她温柔的抚摸,没有父亲给她宽厚的依靠,没有外婆给她贴心的照顾,她的生命似乎已经终结在那段时光里,成了昏黄老旧的照片。

  可遇到他,黑白世界里最分明的一缕阳光。

  那阳光能热烈直接的一路抵挡她心底最阴暗的地方。

  也许没有人知道,被舅妈关在小屋子里的自己那时候的心里,有多么的可怕。她在黑夜里,害怕得瑟瑟发抖时。在寂静的一个人独处的时光里疯狂地想念父母和外婆时,她甚至有很阴暗的想法。

  她要带着她的世界,就此沉眠。

  她不是突然变得文静,而是一度不知道要怎么和人对话。张口,却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发出声音来。所以她开始习惯先去用眼神观察对方,确认他是否有恶意。

  可是那双手,透过斑驳的防盗窗伸进来,就在她的眼前。握住她时,掌心温暖得让她的心也随之跟着雀跃。

  那个在她站在老爷子书房门口不知所措的时候告诉她“以后不知道怎么办了就来找我”的人,对她的纵容,对她的不同,早已如同一个烙印,在她的生命里敲上了一个徽章。

  那是她的世界里,很不同的一个存在。

  让她渐渐的,重新打开心门。可如今,再被狠狠重伤,支离破碎。

  她抬起头,右手用力地掐住自己的脖子,这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我……会……离开……”

  如你们所愿。

  那沙哑得几乎破碎的声音,她费尽了全部的力气,也用光了这辈子,全部的勇气。

  

  闻歌有些不太记得自己那晚是怎么回来了,她只记得自己在酒店的房间里坐了很久,之后的所有,就像是断片了一样,一回想起来就是满脑子的空白。

  随安然来看她的时候,她正在整理东西,准备出国。

  是徐丽青的意思,她说:“闻歌,你去国外上大学吧,离开a市,也离开n市,都离得远远的,好好地想一想。”

  所有人都觉得她是一头热,是青春期最不羁的叛逆。可没有人知道,她的喜欢,耗费的是她的全部。

  原先,她还拼命地想让所有人都去理解,都去认同。但经过那一晚的事情后,她似乎还真的是幡然醒悟了……

  没用的。

  他们之间,似乎真的只能到此为止了。

  起码,这半个月来,她的世界很清静,没有人打扰她。

  随安然陪着她坐了一会,见她神情倦懒,明显没有聊天的兴致。直到准备离开时,才听她主动问起:“他知道我要出国的事了吗?”

  随安然一愣,对上她清亮平静的眼神,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怎么可能不知道。

  可他的选择,在随安然的意料之中。

  她不回答,脸上的表情也足以说明了一切。闻歌点点头,眼里几乎没起什么波澜:“我送你出去。”

  失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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