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我是一个影卫_第129章

羽小飞Ctrl+D 收藏本站

我立刻就意识到,那是临优。

君墨清显然也意识到了那是谁,唇抿成了一条线,眉头皱起,淡淡吩咐道:“不要让他跑了,放箭,生死不论。”

那两个暗影立刻收手,整齐划一地退了回来,跟其他人会和堵住临优的几条退路。屋顶上的几人训练有素地排成扇形,拉弓搭箭,漫天箭雨转瞬袭到,眼见临优再无生机。

然而临优唇角挑起一点笑意,毫不犹豫扼住刚才一路护着的卢石的喉咙,拧住他的胳膊朝旁边一甩。血如红线,飞溅而出,临优身形鬼魅地拉着卢石当盾牌,避过直冲他心口而来的一箭,脚下用力,转眼之间竟到了我的跟前。

虎口迎上一道诡异的力量,我用匕首将他逼退,将整个人都僵住的卢定云随手丢到一边,就想让开,却被临优期身而上缠住,逃脱不得。箭光闪过,在我的手臂上带出一片血花。

耳边传来卢定云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似乎还有君墨清大叫制止暗影放箭的声音,家丁们咋咋呼呼地乱成一团,还有侍女在尖叫,周围这么嘈杂,然而临优嘴唇翕动了一下,声音如同落雷一般在我耳边响起,清晰无比。

我整个人几乎都愣住了,腰侧露出一大块破绽。临优却没有理会,丢了卢石径直而去,他的易容术天下无双,功夫居然也很好,不用箭,在场没有一个人来得及拦住他。

那边卢定云喊了一声,忽然就静默下来,只拖着一条伤腿,慢腾腾地走过去,走一会,还要停一会,不知是体力不支,还是不可置信,等到了卢石跟前,扑通一声跪下来,愣愣地去摸他爹那花白了的头发。

卢石一口接一口地吐着血沫,和书里不一样——他这样的情况若不把箭头拔出来,是能够撑上一时半会的,只是比较痛苦。

君墨清带来的太医上前看看,一言不发地摇摇头。

卢定云的眼圈一下就红了。

我站在旁边,不大好告诉他:就是卢石现在不死,以他里通外敌的罪名,到时候也是要问罪处斩的,没有什么不一样。

卢石的气息越来越弱,终于没了声息。卢定云满手是血,恍然不知身在何处,双唇止不住地颤抖起来:“我后悔了,爹,爹……”

君墨清半跪在他旁边,默默无声地揽过他的肩膀,叫他能将头靠在自己的胸口,另一只手像是安慰一个孩子,轻轻地覆在他的头顶上。

卢定云神色木然,脸上一片灰败之色,喃喃说话,声音有些抖:“我一直觉得我爹是个贪官,不是个好东西,因此十分地看不上他,觉得自己以后绝不能像他这样,可我当了官,却发现世间之事大抵不是非黑即白,想做什么,却总是让人觉得不合时宜。我拼了命想做一回英雄,可到头来,拼的却是我爹的命。”

“人在局中,别无选择,忠心没错,热血没错,这些事,本都不是你的过错。”君墨清的眸色有些暗淡,揉了揉他的头发,温言道:“小云,你恨我吧。令尊已动了异心,就算不死在这里,等回去了,我也一定会想方设法除掉他。”

卢定云像是没听懂他的话,眼珠极缓慢地转动了一下,半晌,力气像是忽然被抽走了一般,整个人都垮了下来,单手捂着脸,极其隐忍地哭起来:“对不起,爹,对不起,就算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说出来,对不起……”

他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对不起,冰天雪地里,君墨清扶住他,任由一滴一滴的水渍沾湿自己的衣裳。

我站在旁边,看着,心里想:往日里我总觉得君墨清和晋王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模一样的思虑深重,一模一样的心有九窍。

可如今看来,君墨清的温和与善意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他确乎是个少见的好人,同晋王并不一样。他们怎么会相像呢?

但临优在走前,却对我说了两句话。

他说,遗诏在我手里。

他说,晋王并非先帝亲生,他的生父,其实是君墨清。

  ☆、第80章 影卫去战场

临优是在我耳边说的这话,听到的大概也就我这一个人,但照他的意思,我觉得卢石可能也已经知道了,才狠下心来决定坑晋王一把。

他这样的老狐狸,不像是因为把柄被捏在别人手里,就会被随便牵着走的人。卢定云可能只听了一半,也被蒙在了鼓里。

我们去卢府之前,拿了遗诏的太监王喜就已经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宫中。

于是接下来卢石的亲信都被抓入大牢,严刑拷打,明面上用的理由自然是之前卢定云告诉我的那个,老管家心如死灰,又有些熬不住酷刑,终于破口大骂,叫晋王是国贼,称卢石为忠臣。以此为突破口,立刻就有人招了:卢石是受临优蛊惑,意欲扶持高云毅篡位。且满月楼与卢石合谋,借着账本还拖了不少大臣下水。

而另一边意料之外,面对国仇沐凡竟然总算是放下了家恨,在一天晚上头回对梁晗说了许多话。

由这两边的供词,暗影基本确定了临优就是满月楼的楼主,又查抄了几个地方,却都早已人去楼空。

晋王听了暗影的呈报,默然半晌,召来百官,只象征性地问斩了几个人,随即宣布御驾亲征。

李永安封怀化大将军,正三品上,率军随驾。梁晗封明威将军,冯欣然封忠武将军,从四品下,共同负责宁安布防,君墨清封相国,坐镇宁安。

梁云鹤年过半百,到底没能再被启用,仍旧只能缩在淮安当他的巡检司,与梁思道不同,他当年被贬时对朝廷颇有怨言,国难当头,但既然尚且不算死局,猜忌便仍然不能免除。

接下来的日子就如同流水账,又被按了快进键。每个人都被上紧了发条,在自己的位子上有条不紊地动起来。当真发生时,这场景有一种朦胧的不真实感。

宁安周遭的军队都被分别调集,连一万的御林军都被拿出来用,隔得远的,便日夜兼程地往这里赶,口粮就由兵士随身带着,多少解决了无人马运粮草的窘境。

离军队整装待发,至少还有大半个月的时间。卢石一倒,朝廷里人心惶惶。晋王便当着所有人的面拿出从魏王那里得来的账本,一页一页地烧了,断了他们的后顾之忧,然后告诉他们,若此战胜了,便大赦天下,予他们荣华富贵,若此战败了,他便与这大好河山、与诸将大臣们同生共死。

到了这个时候,我却忽然被隔除在外,成了一个闲人。如今什么都有暗影去办,我能做的也只有浑浑噩噩地旁观,看宁安形势一天天紧张,听战报加急,说戎狄将陈仓围得如铁桶一样。

直到有一天,战白对我说,他要走了。

我猝不及防,怔愣地望着他,问:“你回去干什么?”

战白笑笑:“人要有希望才能撑下去,得有一个人去告诉陈仓守军,再坚持一下,援兵就能到了。”

我紧紧地盯着他的笑脸看,忽然就有点心慌。

我想说,老大估计不能喝酒了,小团子晚上喜欢抱着他睡,肯定不喜欢他身上有酒气。

我想说,就是没有人报信,陈仓未必就守不下来,只要半个月,军队就能集结完毕。

我想说,阿白你这横冲直撞的混小子别走,我总觉着,你这一走,就回不来了。

“为什么非你不可?”沉默了一会,我终于忍不住开口:“你是为了梁文昊?”

战白露出些恍惚的神色,随即凝眸摇了摇头:“我不担心他,没资格了……我去不是为了谁,阿玄,我只是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除了那些龌龊事,还应该干点别的。我虽然只有一个人,但功夫很不错,对战局总还是有些用处的,是不是?”

我默然不语。

战白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咧着嘴巴笑:“去陈仓的路没有人比我更熟了,我能冲出来,就能冲回去。一直忘了和你说,阿青那时候没跟我去陈仓,一个人浪荡江湖去了,等打赢了这场仗就把他找回来吧,若我活着回来,我们四个人一起喝酒”

见我仍不说话,他在我肩膀上重重捏了一把,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阿玄,就是我去了,你们初一十五给我烧纸,又有许多将士黄泉路上陪我,左右我都不会寂寞。”

……二十万人前往陈仓,又有几个人能够回来?蛮族入侵,大庆延续百年沧桑,一朝风雨飘摇,如今摇摇欲坠的城墙要用白骨去筑,千疮百孔的江山要用血肉去填,黄泉路上别说会不会寂寞,恐怕还会堵车。

  • 背景:                 
  • 字号:   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