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红尘渡你[重生]_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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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第四劫·第八章

  许初然欲要将手抽回来,却被纸人死死地抓住了,纸人知晓许初然惧怕于她,于是望着许初然温温柔柔地笑着,又拿出生平最为软糯的调子道:“你莫要乱动,我无意伤你。”

  纸人眉目恳切,但从两人相贴处传来的肌肤的触感与冰冷的温度却再再提醒他,眼前这纸人虽能言能动,但分明不是活人,不过是只用于祭奠死人的秽物罢了,这样的秽物如何能信?

  思及此,许初然拼死挣扎起来,纸人丝毫不放松,他挣得狠了,血便窜得更凶了,嫣红的血液将纸人的手指以及其手中沈已墨绣有翠竹的帕子濡湿了,甚至还有一滴溅到了纸人的面颊上。

  纸人无血无肉,自是半点温度也无,许初然血液的温度烫得她浑身一颤,她指间揪着沈已墨的帕子,铜铃似的双目直直盯着许初然的破口,一时竟怔住了。

  许初然每一点挣扎都入了她的眼,她却似乎并未瞧见,许初然挣扎间,愈来愈多的血液落在了她身上,登时她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烫,仿若被烈火炙烤着一般,但她却仍未松开手去,反是抓得更紧了些,如同抓着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突地,有一只纤细精致的手轻轻地拍在了纸人薄得透光的手背上头,纸人的五指立刻被迫松了开去。

  沈已墨轻斥道:“他既不愿,你为何抓着不放,莫不是要他流干血去罢。”

  纸人亦不知自己为何要抓着许初然的手不放,末了,茫茫然地朝沈已墨吐出一个字来道:“我……”

  沈已墨无暇理会她,撕去自己一截衣袖,疾步向着许初然走了过去。

  这许初然好容易自纸人手中逃了出来,瑟瑟缩缩地躲在墙角,双手抱膝,脸埋在腿上。

  他指尖的破口原本不大,但因他的一番挣扎,又撕裂了不少,血液不住地往外涌着,浸透了他膝部以下的衣衫,许再过片刻他便会因失血过多而昏死过去。

  纸人于活人,于许初然俱无半点恶意,加之俩人应当有干系,沈已墨才由着纸人为许初然包扎,未料想,这许初然居然挣得这般厉害。

  沈已墨伸手拍了拍许初然弓着的背脊,柔声道:“许公子,我为你包扎可好?”

  许初然却不答话,反是指着纸人嘶声竭力地尖叫道:“是她把我掳来此处,又将我放进了棺材,她定然是要害我!让她滚,让她滚,让她滚得远一些!”

  闻言,沈已墨心下有些奇怪:这许初然如此惧怕纸人,又认定纸人要害他,却为何只想让纸人滚得远一些,而非将她烧了?

  沈已墨见血实在流得厉害,又是哄骗又是威胁地道:“许公子,容我为你包扎罢,若再这样下去,你这双手怕是要废了。”

  许初然因方才那番嘶声竭力的尖叫,心口还不住地起伏着,他喘着粗气,不发一言,抬首瞧着沈已墨精致难得的眉眼,乖顺地伸出了手来。

  沈已墨利落地将许初然的双手包扎妥当,而后凑到许初然耳边,试探着道:“我助你将这纸人烧了可好?”

  “烧了?”许初然下意识地低喃了一声,不过须臾,他猛地提声道:“烧不得!”

  “为何烧不得?”沈已墨含笑着道,“她本就是祭奠活人用的纸人,为何烧不得,烧了她不是天经地义之事么?”

  许初然被沈已墨问得语塞,确如沈已墨所言,烧了纸人有何不可?但当真要烧么?

  他犹豫万分,还未开口,忽然觉着右足微微一疼,低首一瞧,却是一只黑色的纸猫咬住了他的脚腕子。

  这纸猫的利齿瞧着锋利得紧,但到底是由纸所制,并不如何疼,可这活灵活现的模样却吓得他面无人色,他迅速地抬起右足,直直地往纸猫去了。

  在他的右足与纸猫不过寸许之时,沈已墨一把提起纸猫毛茸茸的后颈子,朝纸人笑道:“姑娘,你这黑猫倒是通晓人性。”

  这纸猫想是见许初然对纸人不善,才攻击他的罢。

  纸人正盯着自己的掌心,她惨白的掌心里头附着一大片许初然之前溅在她面上的血液。

  方才许初然的血液溅在她肌肤上时,她周身仿佛起了烈火一般,幸而现下炙热之感已然褪去了大半,但为何会如此?

  闻言,她定了定神,娉娉婷婷地走到沈已墨身边,接过纸猫抱在怀中,以指轻柔地抚摸着。

  她适才陷入了沉思中,并未听得沈、许俩人的谈话,听闻沈已墨夸赞纸猫,她嫣然笑道:“小黑极为通晓人性,有它陪伴是我之幸事。”

  话音落地,她陡地瞥见了许初然已包扎妥当的双手,心里头有些委屈,瘪瘪嘴,埋怨道:“许公子,你偏心得很,为何我要为你包扎,你挣得那样厉害,而这位公子为你包扎,你却应允了?”

  许初然沉声道:“因为你不过是只纸人,而非活人。”

  在客栈时,沈已墨因纸人惊吓了小二哥,曾说过纸人是异类,当时纸人理直气壮地道:我与他有甚么不同么?一样是双目、双耳、一口、一鼻、双手、双足,有何处不同?

  但如今纸人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她认为自己分明与活人无异,也不曾害过人,但为何人人皆将自己当作异类?

  她沮丧万分,忽然,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不久后,有一老妪进得门来。

  见纸人身上沾着血液,又见房中多了两个活人,老妪护在纸人身前,恶狠狠地瞪着沈、许俩人道:“你们要做甚么?”

  老妪已近耄耋之年,面上沟壑纵横,腰板却挺得笔直,目光无年老者常见的混浊,反是闪着精光,她手中却不合时宜地抱着一纸袋肉包子。

  这肉包子堪堪出笼,肉香气甚是诱人,腾腾的白气不住地冒出来,将老妪的面容拢住了大半,是以,老妪的虽作出一副护着纸人的模样,却毫无气势可言。

  沈、许俩人还未出声,纸人欢喜地一把抱住老妪,乖巧地唤了一声:“婆婆。”

第73章 第四劫·第九章

  沈、许俩人还未出声,纸人欢喜地一把抱住了老妪,乖巧地唤了一声:“婆婆。”

  纸猫被挤在了纸人与老妪中间,自是不舒服,“喵”了一声,便窜了下来。

  老妪回首,轻轻地抚摸了下纸人的额角,又对着沈、许两人厉声道:“你们做了甚么?为何在此处?”

  前日老妪为纸人贴过梅花妆,便赶去邻镇探望孙女了,她怕纸人寂寞,今日寅时匆匆往回赶,又买了纸人爱吃的肉包子,未料想,竟有两个匪徒闯了进来,纸人身上更是不知为何染上了血液。

  未待沈、许两人出言,纸人松开了抱着老妪的双手,转而扯着老妪的衣袂,娇嗔道:“婆婆,他们是我请来的客人,并非恶人。”

  老妪看护纸人已有数十年,这数十年间,纸人从未请过甚么客人来,这俩人莫非有甚么特别的?

  这屋中放置着两口棺材,于活人而言,棺材应当是不详之物才是,眼前这藕色衣衫的公子非但不怕,还气定神闲地靠在楠木棺材上头,含笑地望着她,那锦衣少年倒是面色惨白,双手不知为何缠着两片衣袂。且现下天色堪堪擦亮,俩人是何时来的?难不成是在此处同两口棺材过了一夜?

  老妪警惕地将沈、许俩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凑到纸人耳边,压低声音问道:“他们既是你的客人,你身上的血迹是从何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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