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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不是你师父_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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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言一出,黎穆立即转头看他,那神色间带了两分期冀,目光灼灼,顾渊心虚不已,他压根打不过这玩意,只好转过头当做什么都看不见,心中腹诽这些魔修成日里只懂得打打杀杀,一面想方设法辩解道:“那毕竟是随了你父母多年的妖兽,它尊你父亲作主人,你不该这么随意便杀了它。”

  栾君说:“可不杀了它,我们便无法入内。”

  顾渊越发觉得栾君古怪,栾君先是抢在黎穆之前与守阵兽说话,现今为何又非逼着自己去杀了那守阵兽?他皱眉不言,而栾君仍在一旁劝他,黎穆也有些动弹,似是不知该听谁的才好,顾渊忽而想起栾君是极惧怕尹千面的,便沉下脸来,冷冷瞪他一眼,道:“我说不杀,谁也不许杀。”

  栾君一愣,只得垂下眼喃喃道:“是我僭越了。”

  顾渊又转而问黎穆:“徒儿,你且认真想一想,若是你父母知你杀了这守阵兽又会作何感想?”

  黎穆已明白了他的意思,只要一搬出他父母的名号来,他还是好说话的,点头答应道:“我明白了。”

  顾渊总算松下一口气来,心想自己又强行糊弄过了一次,现下只需去寻厉玉山留下的信物便好,可天下这么大,寻一件东西何等之难,更何况他根本不知道那信物究竟是什么。顾渊苦恼不已,他细想片刻,雅泽夫人与厉玉山均是被人所杀,那所谓的信物,不是被同道们取走了便是还留在厉玉山尸首所在之处,厉玉山死在何处他并不清楚,栾君与黎穆却应当是知道的。

  他向二人询问此事,厉玉山死时黎穆尚在襁褓之中,他并不清楚,反倒是栾君说道:“我并未见狼君尸首上有何信物。”

  此话说来,厉玉山死时,栾君应当是在场的,而依他所言,或许他还知道那信物究竟是什么东西。

  顾渊问:“你可知守阵兽所说的信物是何物。”

  栾君道:“我并不确定,不过我想称得上是信物的,应当是狼君的其风剑。”

  既然厉玉山的尸首上没有信物,那想必是被人拿走了,顾渊被冻得直打哆嗦,便提议先从此处离开,到外边再去追寻这把剑的下落,栾君又领着他们出了阵,黎穆一路沉默不言,顾渊仍在想着办法,他想若是到厉玉山葬身之处布下阵法,不知是否能看到往昔场景。

  他正想提出这办法,栾君却忽而说道:“狼君的其风剑为竹师儿所铸,是数千年来竹师儿最为满意的一把剑,传闻铸剑师与所铸之剑心魂相系,她或许会有寻其风剑的法子。”

  竹师儿是一根青竹化形所成的妖,所铸之剑在妖修与魔修之间颇有名气,只不过她铸剑用的大多都是狠辣残暴的法子,顾渊知同道间对她所铸之剑极为不屑,也只知道竹师儿住在玉澜川畔,具体的位置却不清楚。

  “不如我们先在镇上休息一夜。”栾君说,“明日清晨,我再领魔君与黎少主去寻竹师儿。”

第6章

  三人在镇子上歇息了一夜,次日清晨天还未亮,黎穆便已准备妥当,顺带着敲门吵醒了顾渊。

  玉澜川距此处并不算远,午后他们便已到了地方,栾君带着他们去寻竹师儿,他们先到了一处农家小院,院外柴扉半掩,栾君推门进去,朝院内的老农妇揖了揖身子,万分讨好般唤道:“竹婆婆。”

  顾渊原以为竹师儿是位妙龄女子,可眼前之人白发苍苍,满面沟壑纵横,看上去似有人类七八十岁的年纪。顾渊见过的妖并不多,即便如此,他也知道大多数妖类总是喜欢将自己化得年轻貌美一些的,这竹师儿却有些品味奇特,竟将自己变成了个貌丑的老农妇。

  栾君与竹师儿大约是旧识,言语间十分熟络,他告知竹师儿尹千面又换了新皮,竹师儿过来与顾渊行礼,她认真看了顾渊许久,竟也咧嘴笑道:“很像啊。”

  又来了。

  顾渊皱起眉,栾君与竹师儿都说他的脸很像,像谁?难道尹千面是因为他像那个人而故意找上他的吗?他满心疑云,大约是稍稍将不满的神色露在了脸上,栾君已垂下头去不敢看他,竹师儿却不恼,仍是笑眯眯地,转过身去走到黎穆面前,认真端详片刻,又转头同顾渊叹道:“这就像是当年你陪着狼君来取这把剑一样。”

  顾渊只沉默不言,黎穆却问道:“我父亲……是与师父一同来此处的?”

  竹师儿点了点头,正要说下去,栾君却开口打断她:“竹婆婆,我们来此处是有要事相询的。”

  他将所求之事一股脑说了出来,竹师儿考虑片刻,说:“我确能寻到其风剑的下落,只不过得稍稍花上些时间,怕是要请诸位在此处住上几日了。”

  顾渊并无意见,栾君不敢拂他的意思,而黎穆似乎对厉玉山的往事十分好奇,他听竹师儿方才提起厉玉山的旧事,巴不得她再多说上一些,自然舍不得走,三人便在此间留了下来。

  这院落狭小,房间是不足的,他们三人只能挤得一处休息,顾渊不知要等上几日,他心中对栾君已有所怀疑,他觉得栾君好像一直在骗着他们向已定好的方向走一般,他虽不知栾君目的所在,却也觉得这并不会是什么好事情,他想将栾君遣走,又苦于没有什么好法子。

  竹师儿告诉他们她寻剑的法子,当年那一柄其风剑是以无数生魂人命活生生炼成,自是怨气冲天,常人难以克制,故而又被人称作邪剑,铸剑师与所铸之剑心魂相系,佐以阵法,是能够寻得到位置的。只不过要确定具体方位却有些难,她需要时间去找寻,所以才让他们在此处等待几日。

  这是无数人命之事,竹师儿说起来轻描淡写的,咧着嘴露出一口残缺不全的牙,笑得甚为开心,顾渊却抑不住起了满身鸡皮疙瘩,只觉得这竹妖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

  好在她已不再铸剑,平日不过种种花养养草,顾渊却仍觉得她身上戾气极重,他不想在她身边呆坐,接连几日都在附近小镇上闲逛。

  黎穆原想缠着竹师儿说些他父亲的往事,可竹师儿忙着布阵,没有空闲理他,他竟跑来跟着顾渊,一言不发,只是跟着他。

  顾渊在大街上被跟得烦了,忍不住便问他:“你要做什么?”

  黎穆在外总是以纱笠与长衣遮盖住自己的耳朵尾巴,顾渊看不清他的面容,只听得他犹犹豫豫开口说:“师父,您……真是与我父亲一同来此处的吗?”

  顾渊心说我也不知道啊,却不敢表露出来,只得淡淡点一点头,道:“是。”

  黎穆的语调已显得有些许激动,大约是顾渊这几日的平和令他稍稍大了一些胆子,忍不住小心翼翼接着往下询问:“师父可否与我说一说那时的事情。”

  顾渊有些为难,他幼时父母健在,也对他宠爱不已,他不明白这种自小失了父母的滋味,他见黎穆似乎只是想知道些父亲旧事,这是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事情,可他却摆着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显示先前因此事被尹千面呵斥过,尹千面大约不喜欢他问这些事情,当下却也不知如何才好。

  若他知道当年的境况,他是很愿意告诉黎穆的,可他什么也不知道,不免有些为难,黎穆等得久了,语调渐渐失落下去,低声道:“徒儿不该问这些事,是徒儿越矩了。”

  顾渊只得叹气托词道:“现今……还不是告诉你这些事的时候。”

  黎穆不发一言。

  顾渊想哄他高兴,却又不知该如何才是,他们两还站在街上,街旁酒楼透出阵阵饭菜香味,顾渊他想自从自己被误认为是尹千面后便许久不曾吃过好东西了,他嘴馋,干脆拽着黎穆一同去了酒楼里,要了雅间,点上一桌好菜,请黎穆好好享受一番。

  顾渊是名门公子,自幼养尊处优,好东西见过不少,也颇懂得享受,这镇子虽小,可也有些山林野味,顾渊看过菜式,难免问黎穆一句想吃些什么,黎穆却冷冷应答:“不吃。”

  顾渊以为他是不喜欢,便问:“那你喜欢什么?”

  黎穆一本正经说:“大仇未报,怎可贪图眼前享受。”

  顾渊:“……”

  黎穆道:“这是师父您教导我的。”

  顾渊越发觉得尹千面苛待黎穆,报仇是报仇,可为了报仇难道连日子也不过了吗?他劝黎穆说:“今日便罢了,你先吃些东西,山珍野味难得,尝尝鲜也好。”

  黎穆道:“修行之人餐风饮露,五谷杂食不吃也无妨。”

  顾渊觉得黎穆完全会错了意,他问黎穆:“你真的不吃?”

  黎穆说:“不吃。”

  顾渊想了想,懒得再劝,干脆自己喝上小酒吃着菜,晾黎穆在一旁干看着,黎穆也不瞧他,他转过头看着窗外,窗外古树上有两只鸟儿在嬉戏打闹,黎穆一动不动望着,不一会儿,那鸟儿却呼啦啦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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