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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入正途_第1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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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兆的身体一动,烟灰就从烟头上落了下来。

  “看。”常镇远指着掉在床上的烟灰。

  刘兆下意识地看妻子脸色,见她正瞪着自己,又下意识地说了一句,“哦,对不起。”他拼命把灰掸掉。

  刘兆妻子叹气道:“你看看你,总是把地方弄得这么乱,也不怕别人笑话,去客厅里聊吧。我收拾收拾。”

  刘兆只好带着常镇远去客厅。

  “你过得幸福吧?”常镇远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刘兆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拍他大腿道:“你小子,是赶到我家来消遣我的吧?我都被停职了,还幸福?我傻帽呢我?”

  常镇远望了眼房间里忙碌的刘兆妻子,没解释。

  庄峥也好,常镇远也好,干大事业也好,抱铁饭碗也好,都期盼着回家的时候有那么一个人无怨无悔地等着自己,不管他是成功还是失败,不管外面是狂风暴雨还是惊涛骇浪,只要他回到家,就能吃上一口热饭,一个人抱着他告诉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没关系,会有一个人永远和他在一起。

  他将徐谡承代入过这个角色,因为徐谡承总是出现在他回头触目所及的地方,就像他理想中的相处方式,现在想想,也许那时候徐谡承满脑子都在算计他,搜集着罪证,寻找着揭发他的机会。

  当他遇到凌博今,和凌博今同住一个屋檐下的时候,他几乎差点又忍不住要将代入了进去。明知道凌博今绝对不会是卧底,也不会说一套做一套地算计他,可心底始终有个槛,每当他想试着放心,子弹穿心的痛苦就会揪住他所有的呼吸,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终于明白,背负着记忆的重生对他来说并不仅仅是生命重新开始的起点,也是他曾经拥有的那段生命的延续。他以旁观者的身份看清了庄峥的一生,又以庄峥的身份反省了自己的一生,他有新的选择权,可依旧无法完全退去旧日的伤痕。

  他曾经那样地习惯着自己的睚眦必报,并以让所有伤害过自己的人后悔痛苦为乐。而如今,他尝到太过睚眦必报斤斤计较的苦果,因为他始终无法说服自己完全原谅徐谡承,哪怕,他们已经站在同一个战壕,向着同一个方向和目标。但是该放下的始终要放下。也许他该试着放下那个曾想过一辈子又背叛了他的徐谡承,去接受那个单纯只是徒弟和同事的凌博今。

  “你小子,思春了吧?”刘兆不爽地用资料拍常镇远的脸,掩去他看自己妻子的目光。

  常镇远顺手把资料拿在手中,“这是什么?”

  刘兆道:“励琛在本市的活动记录。”

  “有收获吗?”

  “有的话,我还会坐在这里吗?”刘兆摇头道,“他比庄峥和赵拓棠更加难缠。一来是他背景深厚,二是他的根基不在这里,手脚又动得干净利落。”

  常镇远别有深意道:“怎么想通让我沾手了?”

  “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刘兆顿了顿,觉得自己这样说好像图重点突出了对他的不信任,又补充道,“你在这个时候来看我,就说明你还是站在我这边的。”

  常镇远似笑非笑道:“也许我是来打探敌情的。”

  刘兆道:“得了吧。现在的我还有什么可打探的。其实上头审查得对,庄峥是被赵拓棠干掉的,赵拓棠虽然是被你干掉的,但和尚为此差点送了命。赵拓棠的尸体又被别人烧成了灰,还连累了他家保姆。我们最近盯侯元琨盯了这么久,可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成果。最后还害得和尚卧底被发现,被人揍了一顿。其实你们遇到励琛的时候,我应该当机立断中止任务的。今天回家之后,我认真反省过了,我最近这些事情干得不地道,一而再再而三地拿和尚的性命做冒险,像是被鬼蒙了眼,停职反省是对的。”

  常镇远道:“什么时候复职?”

  刘兆道:“要是停职通知和复职通知一起送来,那就不叫停职叫休假了。”

  常镇远道:“那你有什么打算?”

  “等局长的消息。你放心吧,我在局里呆了这么多年,最坏就是换个地方当差。反正都是吃这碗饭,去哪里当警察不是当警察,再说了,事情也未必到那个地步,我和局长多年的交情了,我相信他,他一定会尽力保我的。”

  常镇远皱眉。难道上面打算抓他的把柄办失职?这未免太大题小做了。

  刘兆拍着他的肩膀道:“你家的事情我多少知道一点,所以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常镇远低头看着资料。打印的日期是前天,但纸已经被捏得不成样子了,足见它被人爱不释手地看了多少次。

  “别放弃。”他怕拍他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常镇远抬头看他。

  他和刘兆的关系一直相当微妙。他们互相防备又互相合作,互相利用又互相欣赏。可以这么说,在这个警局里,他最欣赏的人就是刘兆,有魄力会算计也有人格魅力,能够将下属管束得服服帖帖又不招讨厌。凌博今还太年轻,只是只未够道行的小狐狸。竹竿精细有余,沉稳不足。大头憨厚踏实,欠缺思考。小鱼儿贴心温柔,当老婆刚好。

  有时候他也会庆幸队里有个刘兆在。至少他震住了刚重生时的常镇远,让他满腔复仇的冲动都在时间中慢慢地消磨殆尽。

  所以,如果真的只把自己当做常镇远的话,这个男人是可以当做朋友的,而且是很可靠的那种。

  “好。”常镇远主动地握住了他的手。

  

  大头和凌博今风风火火地赶来,一进门就看到常镇远和刘兆坐在沙发上下象棋。刘兆妻子坐在旁边给他们削苹果,气氛温馨和睦得让大头和凌博今觉得他们来得太多余。

  “阿镖,你第一次来头儿家吧?”大头一边喊着嫂子一边接茶,又道,“可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还不见外呢?”

  常镇远道:“我和嫂子一见如故。”

  “将军!”刘兆啪得把车冲到常镇远那只帅边上。

  常镇远轻描淡写地吃掉了车,然后道:“而且队长棋下得太臭,我很放松。”

  刘兆:“……”他刚才一定是鬼迷了心窍,所以才对他产生类似于托孤的心情。

  大头看刘兆败阵,跃跃欲试地上场。

  常镇远想都不想地将位置让给了凌博今。

  “这是什么意思?”大头深受打击。

  常镇远道:“你对我徒弟有意见?”

  大头卷起袖子道:“我杀得他哭爹喊娘。”

  常镇远道:“不用,他师父坐在这里,会替他报仇。”

  凌博今讶异地看了他一眼,随即不顾脸上的伤,笑得连牙根都露出来了。

  六分钟之后。

  凌博今笑嘻嘻地说:“将军。”

  大头扭头朝刘兆哭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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