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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三+覆雨]无妄_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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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再珍贵,也是以后的事情,他摇了摇头道:“你现在的状况不宜赶路,我先为你疏导经脉。”

  风行烈重新躺好,慕典云重施太素九针,以金针刺入他周身穴道,用特殊的行功手段引导真气流动,打通他体内因多日内伤而堵塞淤积的经脉,这才又开口道:“风兄既然是邪异门主的爱徒,我想送风兄到令师那里。”

  黑榜乃是最为权威的黑道人物排名,厉若海排名靠后,名声稍逊于他人,但能够名列黑榜,足够证明他的实力。慕典云并未狂妄到以为自己可以挑战天下第一高手,是以想和此人汇合,再谈之后的事情。

  风行烈体内真气忽然生出波动。慕典云一惊,只听他沉声道:“我叛出师门,再没有脸面去见他老人家。如今一落难就觍颜回去,就算师父不屑杀一个废物,风行烈也必自尽相谢!”

  慕典云虽有预感,还是吃了一惊,皱眉道:“怎会如此?”

  风行烈咬牙道:“师父对我恩重如山,粉身碎骨难以相报。别说他从不饶恕叛徒,就算他还念着师徒之情,不加追究,我也不能把庞斑引去师门!”

☆、第四章

  方夜羽沿山道缓步上行。

  他手持庞斑的亲笔信,亲自去见乾罗山城的城主,“毒手”乾罗,要求乾罗向魔师宫效忠,要么降,要么死。庞斑的信措辞十分客气,乾罗的答复也十分婉转。他说,愿为魔师效犬马之劳,尽遣山城人马出手对付怒蛟帮,但自己三年前与浪翻云一战,留下的内伤尚未痊愈,暂时不便亲身上阵征战,还请小魔师见谅。

  就在方夜羽离去的当天,手下探子报信给他——乾罗孤身离开乾罗山城,不知所踪。

  方夜羽并不意外。乾罗成名四十余年,若因一封书信,立马对他方夜羽卑躬屈膝鞍前马后,他反而要感到奇怪了。

  他早已与“飞腿”毛白意暗度陈仓,又以男女之间的手段勾引了乾罗三大爱将之一“掌上舞”易燕媚。剩下的两人中,“破心拐”葛霸重伤未愈,“封喉刃”谢迁盘断去右手,均与废物无异。乾罗情愿也好,不情愿也好,山城已是魔师宫掌中之物。

  赤尊信遁走后匿迹无踪,上官鹰和翟雨时等人正如丧家之犬般沿长江奔逃,不敢折返洞庭湖。魔师宫进犯中原武林的计划不可谓不顺利。

  但魔师宫之主的追寻天道之路却屡遭挫折。

  方夜羽身为庞斑次徒,是天下少数几个知道庞斑、风行烈、靳冰云之间恩怨纠葛的人。按说播下魔种之后,种生鼎灭,风行烈绝无可能幸存,可他偏偏还活着,使道心种魔不能全功。庞斑因此亲身找上风行烈,却被其以进为退,跃入江水而去。

  原以为对付一个武功全失的废人,师尊身旁黑白双仆出手,必定万无一失。今日路上,他却收到双仆传书,说是遇上强敌,二人使用“驭鬼遁”才逃得一命。他们如今已经动身返回关外,伤愈之前不敢踏入中原,以免影响庞斑的大计。

  驭鬼遁是圣极宗秘术,真元爆发后伤及脏腑经脉,药石难医,只能靠自身修为慢慢回复。方夜羽师承庞斑二十余年,自知双仆权衡之下,不得不走。他们传书给他的同时,自然另有隐秘手段禀告庞斑,也所幸如此。

  方夜羽从不愿把坏消息带给师父。

  山间路已尽,他一抬头,便看到山路尽头一间小小山亭。不可一世的魔君庞斑孤身一人,背对着他负手立在亭中,俯瞰山下景色。他雄伟至极的身形映衬天边灿烂的晚霞,金红的落日,有如天神降临凡间。

  靳冰云不在他身边。

  方夜羽走上前去,躬身施礼道:“师尊。”

  庞斑浑厚柔和的声音响起:“见过乾罗了?如何?”

  方夜羽道:“果然人中之雄。他表面上答应服从师尊,却当机立断,在夜羽离去后下山远走,事先没有告诉任何人。至今尚未发现他的踪迹,不过夜羽以为,此人虽是黑道枭雄,还未有资格做得师尊对手。”

  庞斑淡淡道:“明知不可而为之,已经很难得了。夜羽你以为他去了哪里呢?”

  方夜羽道:“乾罗在中原没有盟友,夜羽以为,他想去见浪翻云。”

  乾罗与白道有矛盾无交情。而中原武林,真正不惧庞斑,又值得乾罗一顾的黑道中人,只得一个浪翻云。

  庞斑一声叹息。

  在知道乾罗不堪做自己对手之后,他似乎就对这昔日的黑榜第一高手失去了兴趣。就如赤尊信逃去,他也立即对赤尊信失去了兴趣一样。

  方夜羽直起身来,注视庞斑伟岸的背影,肃然道:“夜羽收到黑老白老的传书之后,已经安排离洞庭湖最近的花护法柳护法,还有由老师强老师赶了过去。又联络逍遥门的孤竹,命他用飞鹰搜索风行烈下落。师尊觉得可有不妥之处?”

  他尽遣四大高手,拦截的当然不是武功尽失的风行烈,而是风行烈身边那个将黑白双仆击成重伤的神秘人。

  庞斑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转过身来,一双如蕴雷电的眸子透过方夜羽,看进了他身后的青山绿水之间。

  他柔声道:“陪师父下山吧,我们去接冰云。”

  苍鹰骤然高飞,铁翅划过云间,被层层叠叠的白云衬成一个小小黑点。

  风行烈一脸阴郁地咬着包子,盯着苍鹰越升越高的身影,极尽目力,也瞧不见鹰儿飞往何处。不过瞧不见就瞧不见了,他只是通过这种举动,来试探自己的感官是否有所衰退。

  慕典云已达到辟谷境界,点了一碗米粥作陪,边喝边盯着夕阳发呆,并未注意风行烈心情如何。

  他们正在岳州府东面的回龙镇上吃晚饭。

  他们离开南湖草堂前,爆发了一场很小的争执。慕典云不知内情,只知庞斑不会放过风行烈,以风行烈现在的处境,去任何地方都只会给别人带来大祸。他不想连累旁人,更不想觍颜去师门避祸。

  慕典云对此十分无奈,也并不认同风行烈的顾忌。若魔师宫当真要入侵中原,邪异门又怎能独善其身。风行烈好歹见过庞斑的真正实力,前去提醒厉若海,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只可惜他在这事上毫无立场,只能尊重当事人的意见。风行烈既然坚持不回邪异门,他只能依照原来的计划,从岳州府向东而行,准备去武昌韩府要回那柄“鹰刀”。

  想到鹰刀,就很难忽略风行烈提到它时的郑重。慕典云固然无意贪图别人的东西,却也忍不住去想刀中隐藏的秘密。如果他理解得没错,鹰刀的价值大概相当于当年的《空冥诀》,足以让任何人不顾脸面,公开争夺。

  这样的宝物竟会落在风行烈手上,背后必定有一个荡气回肠的故事。

  他在想风行烈的过去,与此同时,风行烈也在想他的。

  三年前他就觉得慕典云是一个充满了矛盾的谜团,如今再见,这谜团非但没有变得稍微清晰,反而愈发扑朔迷离。这种感觉让他想起靳冰云。冰云同样来历成谜,即使就在他身边枕畔,也像天上的云一样飘渺不定,若即若离,最终给他带来无穷无尽的痛苦。

  相较而言,慕典云似乎是另外一回事。

  他武技医道惊人,来历极为神秘,一出手就能暂时克制道心种魔大|法。是以风行烈曾短暂怀疑出身于魔师宫,说不定和自己一样,也是师门叛徒。直到见他出手逐走黑白双仆,双仆也确实不认识他,这个疑惑方烟消云散。

  可就算疑心最重的时候,他也没对慕典云生出戒心。他不得不承认,或者因为慕典云身上独特的气质和二人淡薄如水的交情,他已不知不觉间把他当成了自己人。

  正因如此,他心里纵有千百个疑惑,也可以按捺下来不问,如同慕典云没有问他为何会和庞斑扯上关系那样。

  此地离岳阳已有百里,二人外貌气质出众,在这小镇酒楼上很是扎眼。风行烈见那碗白粥可能要被喝到地老天荒,终于忍不住叫来店小二,打听去武昌府的路途。武昌周围水路四通八达,到了那里,虽然容易和追兵撞上,相对地也较为容易脱身。

  慕典云忽然道:“你打算在这里住宿一晚,还是立即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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