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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见欢_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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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奎冷冷道:“必须马上派人截住他,如今咱们在明处,他在暗处,夜长梦多,迟恐生变。”

尊贵男人答道:“玉璧关外,已非你我能调兵之处,唯今之计,只有等他自己现身。”

赵奎叹了口气:“他若投靠辽人,借到兵马归来,只怕便不是如今这般简单了。”

“辽帝不会借兵予他。”那尊贵男人说:“南院那边早已安排妥当,他一定会死在前往上京的路上。”

“你将他想得太简单了。”赵奎转过身,面朝院内晦湿东雨,两鬓间已有风霜,注视对方,一字一句道:“李渐鸿麾下曾有一杂种,乃是鲜卑与汉人混血之后。虽不知其姓名,来历,但据我推测,便是你久寻不得的那人。那鲜卑杂种来无影,去无踪,甚至无人知道他叫什么,乃是李渐鸿扣在手中的最后一枚暗棋。”

“若当真如此。”那尊贵男人答道:“想必武独与仓流君多半想去会一会他,毕竟如今世上,能作对手的人并不多。听说过此人没有?”

在他背后的蒙面护卫答道:“不知其名,只知其人,有人唤他作无名客,此人劣迹累累,极难驾驭,多半不会听凭李渐鸿差遣。”

赵奎问:“有何劣迹?”

“叛出师门,杀师弑父,出卖同门,天理不容,行事心狠手辣,下手从不留活口。”蒙面护卫道:“飒血青峰,一剑封喉。说的就是他。”

“对刺客来说本属寻常。”尊贵男人说。

“一剑封喉。”那蒙面护卫沉声道:“也就意味着不会听任何人解释,刺客的职责是杀人,却不杀没必要的人。”

“哪怕杀错了人,这厮亦不会眨一眨眼。”蒙面护卫最后说。

“若我所记不差。”那尊贵男人说:“李渐鸿手中,想必仍是有镇河山的,拥有镇山河,便意味着此人亦要听其命令。”

蒙面护卫说:“李渐鸿拥有镇河山,也要他拿得动此剑,号令得了众人。”

“罢了。”赵奎终于打断了这对话。

后院内再次沉默,许久后:

“武独。”赵奎开口道。

背后那戴着斗笠的侍卫应了声。

“今夜上路。”赵奎说:“日夜兼程,直到找出李渐鸿为止,找到后不要动手,我会再派人随你去,事成之后,务必将他的剑与人头带回来给我。”

侍卫嘴角微微翘起,一拱手,转身离开。

马车离开将军府后门外小巷,湿润的石板路仍倒映着远方的灯光。

“你见过青锋剑不曾?”尊贵男人的声音问道。

“见过青锋剑的人都已死了。”蒙面护卫若有所思,一甩马鞭,驾车护送那尊贵男人上路。

“以你所见。”尊贵男人倚在车内锦榻上,随口道:“武独较之那无名客如何?”

蒙面护卫答道:“武独有牵挂,无名客没有牵挂。武独的牵挂在于他好胜心重,输不起起放不下,而无名客没有牵挂。”

“没有牵挂?”尊贵男人说。

“没有牵挂之人,没有牵挂之事,才是称职的刺客。”蒙面护卫淡淡道:“欲取人性命,须先放下自己性命。一旦有了儿女情长,这刺客便会不自觉地爱身惜命,命不敢用尽,是以落败。无名客据说没有亲人,杀人不为功名,亦不为封赏,兴许杀人对他来说,只是爱好,是以较之武独,略胜一筹。”

尊贵男人又问:“你与武独相较呢?”

蒙面护卫悠然道:“倒是希望与他交一次手。”

“可惜没有这个机会了。”尊贵男人优雅地说。

蒙面护卫没有回答。

“那么,你与李渐鸿相较如何?”那男人又信口问道。

“驭!”

蒙面护卫勒停马匹,揭开车帘,让那男人下来,府门外挂着“牧”姓的灯笼。

南陈当朝丞相:牧旷达。

“属下、武独、无名客与郑彦四人联手。”蒙面护卫答道:“或有望与三王爷一战。”

翌日阳光万丈,上京一场雪后雕栏玉砌,琼花院内犹如仙境,婢女送上早饭,说:“夫人请郎大人饭后去说说话儿。”

“不必。”郎俊侠答道,“今日还有些事,盘桓日久,终究多有不便,替我回青夫人一句,足感盛情。”

婢女走了,段岭又问:“我们去逛街吗?”

郎俊侠点了点头,说:“出门不可多话。”

段岭嗯了声,寻思着昨夜自己似乎扰了郎俊侠,却又不知他在隔壁房中做什么,不敢胡乱开口,幸亏郎俊侠仿佛已忘了那事,早饭后便与段岭依旧从后巷出去。

外头停着一辆马车,车帘卷起,现出里头坐着的丁芝,丁芝说:“才住一夜,又上哪儿去?不是说住下就不走了么?上来罢。”

郎俊侠牵着段岭的手,似在犹豫,段岭却拉了拉郎俊侠的手,想走。

郎俊侠便朝车内答道:“不敢叨扰,眼下还有些事要办。”

丁芝只得作罢,郎俊侠便带着段岭往闹市中去,一路上段岭简直看花了眼。其时上京乃是整个北方的货物集散地,关外三城四十一胡族,俱在此地易货,又逢大辽皇太后诞辰将近,南陈使节进贺,满市糖偶面人、古玩珍宝、山珍药材、钗饰脂粉……琳琅满目。

段岭看见什么都想吃,最想尝的,竟是当年在上梓眼馋的驴打滚。郎俊侠先去给段岭做了两身衣服,又到笔墨店内,购齐了文房四宝。

“你会写字吗?”段岭好奇问道。

掌柜一件件地取出来,端州的砚、徽州的墨、湖州的笔、宣州的纸。

“这是给你用的。”郎俊侠说,“须得发蒙读书做文章,否则就太晚了。”

“公子好眼力。”掌柜笑道,“这可是前年北上的商人带来的好东西,纸还未到齐,须得换一家给您二位调十二沓来。”

“辽人没这么多讲究。”郎俊侠随口说,“不过是讨个好彩头,明日太阳下山前送到名堂。”

“太贵啦。”段岭直心痛郎俊侠的钱,郎俊侠付出去的钱,简直是一笔巨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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