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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见欢_第1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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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起来时,段岭一切照常,夫子已没什么可教的了,勒令他们各自回去温故而知新,段岭便终日在丞相府的书阁内翻阅堆积如山的奏折,学习牧旷达的治国之道,只觉牧旷达满腹诗书,却尽为己用,不知不觉,行文之中,竟是带着牧旷达的风格。

看到他的折子之时,段岭几乎能理解父亲为何不杀他了,牧家坐大,乃是无可避免之事,陈国皇室入川十年,在牧旷达用尽手腕之后,税收翻了将近三倍,方能支持源源不绝的大军开往北疆,驻守玉璧关前。

脚步声响,段岭忙抬起头,见昌流君朝他走来,四下无人,阳光从书阁外照进来,昌流君解下面罩,朝段岭说:“计划已安排妥当。”

段岭毫无防备地看到昌流君的脸,马上满脸惊慌,正要喊武独,而武独仍在楼下,昌流君却诧异道:“你慌什么?”

“你……你要杀我么?”段岭惊惧道。

“什么?”昌流君一怔,继而反应过来,说,“你不是见过我的脸么?”

对哦,段岭端详昌流君,确实是上次在群芳阁中看到的模样,只是脸上多了刺青,在嘴角一侧,非但没有破相,反而显得愈发冷酷了。

昌流君手里拿着蒙面巾,甩来甩去地玩,另一手撑着书架,困住段岭,不怀好意地朝段岭一笑,露出犬齿。

“我喊了啊。”段岭马上又满脸防备地说。

昌流君只好收回手,说:“那俩元人去四处贿赂了。”

过了这么久,段岭都差点把自己安排的计谋给忘了,线埋得太长也是不妥的,武独的药还未用,郑彦与昌流君却已分头行动完毕,昌流君摸出一张名单,交给段岭,说:“给你们的,轮到武独出手了。”

段岭接过名单,见上头是昌流君歪歪扭扭的字,看来读书认字几个月,还是很有用的。

“辛苦了。”段岭说,“牧相怎么说?”

“他说,他什么也没听见。”昌流君又是一笑。

段岭心想这老狐狸,当真心照不宣。

“那就按原计划进行。”段岭说,“轮到我们上场了。”说着折好了名单,准备将昌流君的墨宝交给武独。

“等等。”

段岭离开前,昌流君又叫住了他,说:“待你考上进士,能当我师父么?”

段岭:“……”

段岭傻眼,问:“师……师父?”

昌流君说:“是啊,教我读书识字,这府上有学问的没空,闲着没事做的又不学无术。”

段岭登时受宠若惊,说:“你怎么不找牧……少爷?”

“我……”昌流君犹豫片刻,说,“他的学问没你好。”

段岭奇怪地打量昌流君,昌流君又说:“你的字也写得好看,就这么说定了!”

段岭只得点头,昌流君又问:“你背诗背得多么?教我写诗吧。”

段岭只会写点附庸风雅的打油诗,说:“不……不大会,但写点文章是可以的。”

突然段岭灵光一闪,仿佛明白了什么,问:“你要写什么诗?”

“也没有什么诗啦。”昌流君说,“就是随便说说,晚上我去提腊肉过来。”

“不用不用。”段岭道,昌流君又要下跪行拜师礼,段岭登时震惊了,忙道:“没有这么多规矩,先这么说定了,这几日要预备下考试,待过了再慢慢教你,好了先这样。”

段岭勉励几句昌流君,让他先回去继续念他的《千字文》,便匆匆下楼,武独正在池塘边上看鱼。

“正想上去看看。”武独说,“那熊瞎子又鬼鬼祟祟地搞什么玄虚,要与你密谈。”

段岭哭笑不得,示意回去再说,沿途想起昌流君的拜师念头,马上就懂了。因为只要会试一开始,自己与牧磬就不必再上课,夫子的任务也就此结束,可以回家,昌流君当然再也蹭不到课堂,长聘运筹帷幄,不会来教个刺客读书,牧旷达满腹经纶,操持国家大事,更顾不上他,只得自己请个兼职的先生。

名堂三年,辟雍馆两年半,相府中又读了半载,十年寒窗断断续续,到此时已全部结束,从今往后,就要告别他的读书生涯了。

段岭有点唏嘘,仿佛在做梦一般,想起郎俊侠送他去上学的那天,还被夫子一通数落。

这就结束了么?段岭真切地感觉到,自己仿佛什么也没学到,光阴俱虚度了。

“这是什么鬼画符?”武独拿着那张“名单”,一脸抽搐地问段岭。

段岭:“……”

“这应当是个‘林’字。”段岭凑在桌前,与武独脑袋碰在一起研究,艰难地花了大半天时间,才把名单勉强还原,武独又拿着名单去问昌流君这是什么字,还被昌流君鄙视了,连“谢”字都不认识么?

武独与段岭商量半日,还有三天便是二月初二,会试之日,武独去看看段岭的考场,顺便进宫,朝李衍秋请一封密旨。

“我也……”

“你哪里也不要去。”武独说,“在家读书。”

段岭只得作罢,武独换上正装,一身黑色武袍,天气还是很冷,段岭便给他加了一件蓝色反绒的大氅,武独站在一地化雪后的水里发了会儿呆。

“考好了带你玩去。”武独回过头,朝段岭笑了笑,摸摸他的头,骑上奔霄,踏出小巷后扬起沿途泥水而去。

武独的大氅飞扬,腰畔还佩着烈光剑,段岭多看了几眼,直到武独消失在巷子拐角,段岭方回到院中,伸了个懒腰,百无聊赖地转了数圈,挨棵检查院子里头的桃树。

江州多桃树,这是第一年在江州过春,不知何时才会开出桃花,段岭动了下花芽,见里头隐隐约约有一抹淡粉,春天快来了。

第103章 抗旨

初春之时,江州皇宫内最后一波落叶飞扬,嫩黄色的芽壳被风轻轻一抖,便落了满地,乍暖还寒时候,春景中带着几分惆怅之意。

“这位大人,请卸剑。”黑甲军侍卫拦住武独的去路。

武独说:“我有先帝与当今太子特许,可佩剑入宫。”

两人僵持不下,侍卫答道:“接谢将军命令,除非当今陛下御赐,否则任何人进入后宫俱不得佩剑,上次见元使乃是特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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