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晚上还有些寒意，周以白光脚踩在沙发前的小地毯上仍觉得凉，坐上沙发后习惯性地将两脚蜷到沙发上去。他看着手机，不自觉地把浏海塞到耳后，又拉了拉衣服。
打过去，孟宇马上接了。
孟宇坐在一面窗户前，接通视频的同时左手也正在拨头发。
看到彼此，他们双双笑起来。
“笑什么？”孟宇笑着问。
“没笑什么。”周以白抿起唇不笑了，但脸上还带着微微的笑意。
“宁宁睡了？什么时候回到家？”
“半小时前吧，她在地铁上就睡着了，像个小猪一样。”周以白没发现自己又笑了一下，“你回到家了？”
“还没，我在公司，做点事情再回去。”孟宇把镜头转向，让周以白看看自己的办公室，“大家都走了，就剩我一个。”
办公室宽敞而明亮，看起来十分大气。然而镜头转到了一面窗户，那窗户正对着外头一片漆黑的地方，周以白最怕这种画面，赶紧闭上眼睛。
孟宇看他闭上眼，忍不住笑道：“你怕什么，你哥我阳气重的很，别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不、不要看那个。”
“行行行，不看就不看。”
孟宇又把镜头转向自己，还凑近了些，整个镜头里都是他的脸。
周以白总算好些了，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又瞬间回到他平常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吃了没？”
“……吃了。”
“我总觉得你没吃。”孟宇仔细看着周以白的脸，像是要从中找出蛛丝马迹。他看了一会，肯定道：“一脸没吃饭的脸。你去吃点，不要饿坏了。”
周以白被识破了，向后一躺躺在沙发里，懒洋洋地看着孟宇，小声道：“不要，好晚了，麻烦。”
“我不是给你带了一袋零食吗？拿那个吃。”
“那个是你要给宁宁的，小孩子才爱吃。”
“你也是小孩子，快吃。”孟宇微皱起眉，“再不吃东西我生气了。”
周以白瘪瘪嘴，看孟宇皱着眉，便爬到一边去翻零食。一会他摸出一包巧克力棒回来，慢吞吞地拆包装，又慢吞吞地衔着一根巧克力棒吸。
他眼神乖乖地看着孟宇，像是在告诉孟宇他听话吃了，孟宇不许生气。
“乖。”孟宇总算满意了。
他从下午开始便一直想着周以白的事情。
原先周以白在他心里就是一个难得能玩在一块的好朋友，以后他还想和周以白继续当朋友，一起逗逗猫吃吃饭，如果周以白允许的话他便时不时去看宁宁。
然而知道了周以白从小就爹不疼娘不爱，身边的同龄人不是心眼小就是少根筋，孟宇便特别心疼周以白。明明是这么可爱的一个人，可偏偏没人疼他，孟宇觉得自己再不照顾他实在过意不去。
周以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还含着巧克力棒呆呆地看他。
“吃啊，看我做什么。”
周以白吸起一段咬下，边嚼边问：“你的眼镜呢？”
孟宇的头像上戴着一副金框眼镜，但这几天来周以白没看他戴过。
“想看是吧？”孟宇转头在桌上找，找到后顺手戴上，“满足你。”
孟宇的头发散落了几缕在额前，金色圆框眼镜下的眼神带着笑意。他勾起嘴角朝周以白玩世不恭地笑了下，那样子怎么看都像是个斯文败赖。
“是近视还是装饰？”
“从小学就近视了，不过度数不深，平常就在办公室里戴戴而已。”孟宇解释着，也学周以白一样向后躺，躺在自己的办公椅上，“帅不帅？”
“特别帅。”
周以白的脸上表现出毫不遮掩的崇拜，孟宇看得很受用。
周以白持续小仓鼠一般啃着巧克力棒，孟宇一手拿手机一手支下巴笑着看他吃。
两人互看了好一会，周以白又含了一根巧克力棒到嘴里，两根巧克力棒从嘴角伸出来，就像长了撩牙一样。
周以白嘴里的巧克力棒一晃一晃地，含糊道：“你不是要工作吗？”
孟宇一边偷截图一边道：“一会就去。”
“都几点了，再不去就……”周以白想了一下措辞，最后想到孟宇刚才说过的话，“再不去我生气了。”
孟宇心想我倒还挺想看你生气什么样子，但他没说，把手机往旁边摆上，看着镜头道：“我现在做，你监督我行了吧？”
“行。”周以白也拿了个东西靠着手机，看电视似地边吃点心边围观孟宇工作。
孟宇低头看文件，手上的笔来回转着，从这根手指转到那根，又再一转回到原位，正好写了几个字。周以白看他转笔那么灵活，也抽出一根巧克力棒试试。
只是周以白平常拿的是画笔对的是画纸，笔转飞了可能就是一笔无法抹灭的伤害，因此没怎么转过。他笨拙地想学孟宇的手势，然而才转了一下巧克力棒便飞了出去。
周以白抬手看了看，似乎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事了，两秒钟后才恍然大悟，悻悻然地捡回巧克力棒，擦一擦塞回嘴里。
目睹一切的孟宇克制不住，“噗”地一声笑出来。
“你不认真工作！”周以白尴尬，本来以为孟宇没发现，没想到都被看光了。
“我很认真啊，只是想看你吃完没有。”孟宇无辜，“吃完了？”
周以白摸摸袋子，空了，回道：“吃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