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蹲在他身前，舌头舔了舔嘴。
“吓坏了？”沈知初摸了摸他的脑袋。
萧扶“嗷叽”一声。
沈知初光着身子，试着动了动腿，过了一会儿才有知觉，扶着墙爬了起来。萧扶跟着他，眼看大恩人急匆匆走了几步，倒在床上。
萧扶跟着跳上床，大恩人躺了一会儿，恢复了力气，坐起来穿睡袍。萧扶跑去把水壶叼过来，放到床上，返回去又叼了个水杯回来，坐在床上看着他。
沈知初目光温和，往水杯里倒了水，垂着眸看了看水面上飘的一层狐狸留下的油渍，又见狐狸巴巴地盯着他，甩着尾巴颇为自豪的样子。他笑了一下，将杯中的水喝完，连着倒了几杯，解了口中的干渴。
沈知初将水壶和杯子放在床头柜上，平静道：“九九，我的腿快废了。”
萧扶歪着头，看着他。
沈知初和他对视：“以后我可能没办法抱着你走，很难到镇上去买鸡，也许会睡着了醒不来没办法做饭，甚至连手也没力气，没办法做饭给你吃，将来还可能不能陪你说话……你要是想走，现在就走吧。”
这样听起来，大恩人和他都好惨。
大恩人会变成一块木头，不能动，不能说话，说不定还流口水痴呆地看着自己……好惨。
他不仅不能吃鸡，而且不能吃鸡，甚至不能吃鸡……也好惨。
萧扶很想说他能背着大恩人，可是万一自己的妖怪身份暴露了，不知道大恩人会不会现在就吓死？
那荷妖的藕人就白做了。
而且他不觉得大恩人是想要他走，大恩人盯着他的眼神好像他敢点个头就砍掉他的脑袋……
萧扶咽咽口水，默念一百遍“不想吃鸡”，用脑袋蹭了蹭大恩人按在床上的手，示意自己不会离开。
沈知初低低一笑：“好。你刚刚敢点头，我就打断你的狐狸腿，把你拴起来，天天喂你吃草。”
萧扶：……QAQ他就知道！
他心酸地想，为了大恩人暂时不吃鸡也是可以的。等藕人做好了，大恩人身体一好，他还能过上天天有鸡吃顿顿有鸡吃的好日子。
萧扶思路一岔，忍不住想荷妖说两脚兽那话儿叫做鸡。
那他之前的行为岂不是舔鸡毛和斗鸡？
萧扶热切地发下宏愿，他要为大恩人挑一根自己喜欢的荷藕，以后逗大恩人藕味大鸡才能更趁手。
第32章 混乱的时间（九）
半夜里, 荷妖借着月色来敲窗。
“小狐狸, 你快出来。”荷妖低声呼唤。
萧扶动作利落地跑出去, 跟着荷妖到院子的灯下, 那里摆了一堆的荷藕。
荷妖蹲在荷藕前, 粉白长袍里探出细长的手指，露出一截凝霜皓腕，削葱指尖点着地上的荷藕，一笑百媚：“小狐狸, 我挑了些荷藕, 你看看你喜欢哪一只？我给你家大恩人往那儿装上。”
萧扶踏着梅花肉垫绕着荷藕转了两圈, 两只小爪子抱起一根, 沉甸甸的, 害得他晃晃悠悠连跑带蹿，踉踉跄跄, 赶在被大荷藕压倒之前松爪子连忙躲开。
萧扶不高兴：“太沉了。”
荷妖笑眯眯说：“沉点吼, 沉点吼。势♂大♂力♂沉，这是最吼滴。”
萧扶拍了拍荷藕, 在看了看其他的几节, 样式大多颇为白净匀称，或粗或细，或长或短, 不一而足。他说：“大恩人要用的东西，要大恩人自己挑。你把它们都留下，明晚再来找我。”
荷妖长袖掩唇, 轻笑道：“好。你可别忘了玉佩的事。”
萧扶盯着荷藕盯得眼花缭乱：“嗯嗯。”
第二天，沈知初醒来，怀中不见小狐狸，到客厅里一看，毛狐狸滚着一节一节的荷藕，从庭院里进来，客厅里已经摆了好几节白嫩的荷藕。
沈知初推着轮椅的声音引起了小家伙的注意，脑袋一抬，居然抱着一节荷藕，两条后腿撑起身体，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沈知初：“……九九，你在做什么……”
萧扶跑到他面前就趴了回去，咬住他垂下来的手，往荷藕的方向拉。
沈知初蹙眉，顺着他的力道，摸了摸光洁冰凉的藕身，问：“想吃？”
萧扶着急地转了一圈，他不要吃啊。转身又跑回去滚荷藕，滚了一节一节又一节，最后堆成一个小山，放在他面前。
这些东西是哪儿来的？
沈知初眼底划过一丝诧异，再望向萧扶——圆乎乎的狐狸眼清澈如水，小尾巴还甩了甩，似乎在谄媚奉承。
沈知初道：“你喜欢哪个？”
萧扶回头看着荷藕，咬住大恩人的食指，示意大恩人快选，眼睛眨也不眨望着他。
指尖被温热的小舌头卷过，莫名升腾起丝丝怪异的酥痒。沈知初抽出手指：“你让我挑？”
萧扶欢快地甩尾巴。
“这个、这个，还有那个……”沈知初指尖指向哪儿，萧扶的眼神就跟到哪儿，紧紧追着他的手指。
萧扶将他点到的荷藕都叼起来，放到大恩人腿上，动作小心翼翼的。
这些都是大恩人以后的“鸡”，必须要小心对待。
萧扶盯着沈知初腿上四五根荷藕，满满的成就感：大恩人有好多“鸡”。
他有点儿理解两脚兽为什么要把鞭儿叫做“鸡”了，因为鸡很重要，鞭儿也很重要，没有鸡或者没有鞭的狐生都是不完整的，两脚兽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