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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药妻_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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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盹也打得不踏实,迷糊间手掌一挥,却是把睡意给挥走了。

一睁眼,竹席上的沈长堂不知何时坐了起来,又用方才的冷眼直勾勾地看着她,顿时连仅剩的睡意都吓走了。她随即垂首,不与他对视。

炕上那边传来衣料窸窣的声音,没一会,一双黑皮滚银边靴出现在她的眼前,头顶是不轻不重的呼吸声。

两人无声站了半晌。

黑皮滚银边的靴子忽然往左边动了下,不过眨眼间,他便像是一阵风消失在她视线里。

他一离开,她便松了口气,敲敲手,捶捶肩,松松筋骨。

等了许久,也没见沈长堂回来,阿殷又乏了,蹲下来打盹。大抵是真的困了,这回蚊虫在她耳边叫嚣,她也没有醒来。她真正醒来时,已是次日早晨。

她坐起来,望望四周。

青白的墙壁,糊着纸的圆窗被阳光照得锃亮。

昨夜的记忆涌入,她才猛然回神,低头一望,自己居然躺在炕上。似是想到什么,她急急地下了炕,还未来得及趿上鞋,深蓝色的布帘外出现一双黑色的皮靴,随之而来的是陈豆的声音。

“殷姑娘,您醒了?”

阿殷一听,穿好鞋,又整理了衣裳,才走了出去,问道:“侯爷呢?”

陈豆说道:“今日一早,侯爷便已离开,嘱咐了属下,等姑娘醒来后再带姑娘回山庄。”

事已至此,她好像也没什么话可以说了,只好点点头,跟随陈豆回了山庄。山庄里一片乌云惨淡,陈豆说穆阳侯在抓混进山庄的细作。没多久,阿殷便回到原先自己住的房间里。

明明才短短几日,阿殷却觉恍如隔世。

一推开门,姜璇便已笑吟吟地走来,说道:“姐姐总算回来了,法华寺的花开得好吗?”

阿殷一顿,晓得穆阳侯遇刺的消息没传开来,也不欲令姜璇担心,死里逃生的那几日着实血腥。她笑了笑,说道:“嗯,好看,斋菜也很好吃。若有机会,也带你去尝尝。”

见姜璇没怀疑,阿殷倒是有些感谢陈豆想得周到,特地给她带了换洗的衣裳。

“咦,姐姐,你的额头怎么了?”

阿殷一摸,有点红肿,顿时想起是怎么伤着的,露出不以为意的模样,说:“应该是赏花的时候,磕碰到了,不碍事,我们屋里还有侯爷先前送的千金膏,擦一点,过一两日便消肿了。”

她拉着姜璇往里间走,又说:“我这几日也在想你的婚事,你觉得范家小郎如何?”

姜璇一愣,呆呆地看着阿殷。

阿殷见状,也知自己操之过急。可是在山洞里得罪了穆阳侯,万一他迁怒起来又该如何是好?她最宝贝这个妹妹,她若有什么不测,没她护着,怕不出几年便被家里的父亲给卖了。她心底善良,又藏不住话,父亲定会打她的主意,逼问她银钱藏哪儿了。若是嫁了人,有夫家帮着,父亲也不敢肆意妄为。本来宝贝妹妹的终生幸福是该认真仔细地考虑,可现在来不及了,思来想去,似乎也真只得范家小郎可以相托了。

她柔声道:“可是不喜欢范家小郎?”

姜璇红了脸,道:“姐姐喜欢吗?”

阿殷笑道:“傻妹妹,是你嫁人,不是我嫁人。你喜欢才是最重要的。”

姜璇认真地道:“姐姐喜欢,我便嫁。我自幼寄人篱下,多得姐姐相护,我才能平安无事地活到今日,不愁吃穿,还学到了本事。姐姐自幼就对我好,这世间没有比姐姐对我更好的人了,姐姐喜欢的,觉得好的人,一定没有错。”

阿殷心中好一阵酸楚,若不是自己,妹妹也不用这么仓促嫁人。她以前都仔细想过了,她挣得银子,待妹妹寻着心上人时,风风光光地把她嫁出去,这样她到夫家也有底气。

她垂了眼,不欲让姜璇见到眼里的水光,又说:“那过几日我与范家小郎说一说,若是成了,婚期便定在月底。我查过黄道吉日,月底有个好吉日,宜出嫁。”

“好,都听姐姐的。”

.

又过了四天,穆阳侯那边依然没有什么动静。

直到第五天的时候,陈豆才过来将阿殷与姜璇送上马车。阿殷微微一怔,问:“要去哪里?”陈豆道:“侯爷吩咐了,送姑娘回家。其余的五位核雕技者也今早送回去了。今早侯爷已经离开恭城,回永平了。”

她试探地问:“侯爷还来恭城吗?”

陈豆说道:“侯爷的意思,作为属下不宜揣摩。”

阿殷道了声“谢”,唇瓣却是忍不住扬起来了。见陈豆望来,赶紧地敛了笑意,又问道:“你也要回恭城吗?”

陈豆颔首。

阿殷只觉欣喜来得如此突然,稳住心神,朝陈豆欠了欠身:“这些日子以来,多谢郎君的照拂。”说着,上了马车,背影无端欢快得很。

姜璇问:“侯爷怎么自己一个人回永平了?”

阿殷道:“约摸是有急事,不去永平也好,我还能再陪妹妹一段时间。”

姜璇看她面上并无伤感,也放了心,揽住阿殷的胳膊,说道:“那我也不用这么着急嫁人了。其实姐姐若能不去永平也好,若去了永平,姐姐也不能雕核了。难得在斗核大会夺魁,以后姐姐在核雕上定能前程似锦。姐姐定不知,斗核大会一结束,好多人往我们家里递了拜帖呢!连谢县令也想见姐姐,不过当时姐姐人不在,谢县令也不敢去山庄。”她笑吟吟地说:“以前谢县令看不起姐姐,现在说不定都要来巴结姐姐呢。”

阿殷摸摸她的头,笑了笑。

心底却是彻底松了口气。

这一回,穆阳侯把陈豆都撤走了,想来是放弃她了。他那么高傲的一个人,被她这么辱骂后,想来心底一定气到了极点,再强求她,倒是有损侯爷的尊严了。不过他没有惩罚她,就这么轻松地放她走了,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夏风拂来,吹起车窗上的帘,看着外面倒退的山景,阿殷心中又添了分复杂的情绪。

人是走了,可到底还是有些惆怅。

不知沈长堂抱她上炕时,是不是恨不得把她摔死?

也罢。

第45章

夕阳西下,月江码头镀上一层柔和的橘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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