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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雨田园箬笠新_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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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爷儿俩来了镇上,急匆匆赶来的严江和严家陵,连严澈严国强的背影也没瞄到。

  脖子上还系着红艳艳红领巾,已经念小学三年级,生得虎头虎脑,快满九岁的严家陵东张西望后,有些失望地拉了拉严江的衣角,问:“嗲,是不是娘又气阿爷了?阿爷都不让小叔看到我?”

  严江心下一紧,拍了拍儿子的脑袋,说:“不会,你阿爷疼着你呢,下次嗲带你回去看你小叔。”

  严家陵虽然是赵翠花的亲生儿子,可是性子完全随了严江。脾气温和不说,比起严江,这小子更向着家里人——特别是那不多话的严国强,严家陵是巴不得有点好东西都给这个“阿爷”捎去,反而对外婆家的亲戚们不冷不热。这一点让赵翠花恨得咬牙切齿,直呼“生这么个儿子,不如生个棒槌”。

  这会儿听严江一说到那从未谋面的小叔,严家陵两只乌溜溜的眼睛泛光,拉着严江的胳膊直晃悠:“嗲,我小叔是不是那个考上大学的小叔?那个考上大学的真的是我小叔?”

  想到自家的小三儿,严江表情一缓,更加温和:“当然,你小叔那可是你嗲我看着长大的,不是你小叔是谁小叔?”

  这年轻父子俩的对话,严澈和严国强当然是不知道的。

  不过,至于这会儿的严澈,可一点儿也不好过。

  柳建国帮着把包裹送到离严家湾三里外的柳家潭时,三轮车就进不去了——路,太窄了,三轮车在上面都行驶不了。

  不得已,柳建国把三轮车往柳家潭村外的小桥上一靠,进柳家潭找人去了。

  这柳家潭,看名字就知道,这是一个以柳姓为主的小村,而柳建国的伯伯一家,如今还住在这里。

  很快,柳建国身后跟出了骑着自行车的三五个壮汉子,这些是柳建国找来帮着将严澈的包裹,送回严家湾的。

  虽然严国强有些不好意思打扰别人,这会儿见柳建国已经把人喊来了,也不再推辞,留下严澈原地看守一下拿不走的东西,和着几个汉子一趟一趟的把东西往湾里送。

  看到这些东西,年轻的汉子们嘴上也嬉笑起来,无心打趣问严澈:“你是不是把家都搬回来了啊?”

  严澈倒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微微一笑,不接也不答,反而是严国强,脸色暗上了几分。

  汉子们力气大,没到一个小时,挤满一三轮车的物什就被“整理”干净了。

  严澈也在最后一趟来回时,看着柳建国把三轮车放进柳家潭村,骑出一辆自行车时,严澈翻身坐到了柳建国身后,让柳建国送回严家湾。

  对于帮忙的这帮汉子,一顿晚饭是早了点,不过,一人一包严澈带回来的硬盒香烟是免不了的。

  等到这帮汉子笑闹走出严澈家院子时,不多话的柳建国也要告辞回家了。

  严国强再三挽留之后,这才从灶房抱出一大棵白萝卜,拿了三包烟塞到柳建国怀里。

  柳建国看到那白萝卜时,惊讶自是少不了,却也没多话,冲严国强严澈点点头:“四叔,我先回去了。”回头看到严澈后,想了想,又说:“三儿,有空到镇上坐坐。”

  见爷儿俩颔首,算是应承了,柳建国这才脱下外套往萝卜上一盖,抱着上了自行车。

  等人都走完了,院子里外也静下来时,严国强闷声不响进了堂屋。

  严澈心知一番询问是少不了的,严刑拷打不如坦白从宽,报着“视死如归”的想法,身板一挺,跟了进去。

  “这么多包裹,三儿,你跟嗲说,到底出了什么事了?”坐在大木桌旁的严国强,盯着堂屋那堆还没来得及整理的东西,问着进屋的严澈。

  微微一愣,严澈也坐到了严国强对面,头一低,还真有了几分“我认罪”的姿态:“嗲,在京城的工作,没了。”

  严澈话一落,严国强猛地抬头,脸色刷地白了,一双黝黑的手死死抓住桌沿儿,身子也从板凳上拔起半拉:“啊?没了?怎么没了?出啥事了?你没被怎么样吧?”

  其实不怪严国强这么紧张。在严国强心底,自己儿子这么能干,找的工作也一定是实打实的“铁饭碗”,而且还是那种一般人都赶不上的工作。在严国强的认知里,“铁饭碗”打翻,必定是犯了什么很大的错误。所以,这会儿一听严澈的讯息,脸都吓白了。

  知道严国强误会,严澈一头黑线,忙不迭解释:“嗲,三儿没犯事儿,也没被怎么样。不是你想的那样,没那么严重。”

  “啊?不是我想那样?不严重?”严国强有些恍惚,却也在严澈的话下,缓缓坐了下来,手往腰带伸……伸到一半,这才想起烟杆已经被“上交”了,这才又缩回手,坐定了,等严澈的话。

  严澈无奈地点点头,道:“嗯,现在要是在一个公司……呃,单位做的不顺心,就可以自己请辞,出来重新找工作。”

  “这样也成?”严国强皱眉,心道:那不和他们进厂打工一样了?

  似乎能猜出严国强想到什么一般,严澈顿了顿:“嗯,现在的单位没有以前的制度,都是签合约做工了。”

  而后,严澈简单的说起了在公司的一些事务,也不管严国强是不是真的懂了,把上班辞职的事情简短叙述了一遍,看着严国强缓和下来的情绪,严澈也渐渐松了一口气。

  手指扣着大木桌上的凹槽,严国强瞄了一眼严澈,拧着粗眉,道:“三儿,你跟嗲说实话,院里,院里的事,是你弄出来的吧?”

  这下严澈彻底愣住了。

  半晌,在严国强的注视下,严澈脑子百转千回,点了点头,说:“嗲,这事儿你别说出去。我……我得了一项技术,呃,嗯,就是能使庄稼催产的技术。”

  严国强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也有点老怀欣慰:“你是读过大学问的人,技术不技术我不懂,但是……橘树起死回生,也是那技术?”

  严澈梗了梗,摇头否认道:“这个……呃,这个我也弄不清楚。可能是意外。但是萝卜的事,确实是我弄出来的。”

  “呼——”严国强听完,僵直的身体松懈下来,伸手拿起大水碗,揭开暖水壶的盖儿,给自己倒了一大碗水,“咕嘟咕嘟”喝光后,把大水碗一放,因为喝水喝得急,黝黑的脸上也多了一层暗红:“那我就放心了,我就说嘛,这神仙的仙术,怎么可能是咱们凡人弄得出来的?”

  看到严国强信了自己的话,严澈心地翻了个白眼儿,也松了口气,腹诽道:这是什么神仙的仙术?要真是什么神仙的仙术的话,那你儿子还真不是凡人了!

  父子夜话

  已临秋末,白天的时间也愈发见短。

  严澈将一堆行李收拾完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在院里伸了一个懒腰,严澈双手撑着发酸的腰,抬头望着糟墨似的天空:这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灶房传来噼里啪啦折干柴禾的声音,看着麦秸草棚上冉冉升起的清烟,严澈才想起来爷儿俩一直没吃饭呢。

  放下手,严澈愣了愣,还是走进了灶房。

  严国强坐在灶口前,正用手折着一根又一根的干桑枝,然后往灶肚里添。

  看到严澈进来,严国强抬头看了一眼:“收拾好了?”

  “嗯”了一声,严澈走到灶台前,揭起梧桐木制的木锅盖,吹了一口扑面而来的浓浓雾气,拿起一旁的锅铲,将里面做的萝卜焖饭翻了翻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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