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雨田园箬笠新_第3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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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耸耸肩,藤子都咕噜地爬了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尘土,左右望了望,哈哈道:“啊,大哥,我去帮严澈烧火,哈哈,那个,嗯,柴禾有点湿,有点沉,嗯嗯,还有点难点燃。”

  

  见严澈和藤子都先后进了灶房,严江眼角斜了斜一旁的付梓,在那付梓张开嘴,准备和自己说话的当儿,严江腿一抬,在院角拧起一把用得有些耗损的锄头,操起旁边的竹篾刀,“当当当”三下就把锄刀和锄把分离,叮铃一声,锄楔子也随着落地。

  放下锄刀和锄把,严江捡起地上的锄楔子,一边抹掉锄楔子上的泥土,一边啧啧地似是自言自语:“就你这个坏东西碍事,没事就要来上这么一下两下,瞧瞧人家多好,你就来碍事,小心老子下次把你丢进熔炉,再造算了。”

  说完,似乎还有些不尽于泄愤,严江收回自己将锄楔子抛出去的动作,把锄楔子丢回了地上,又咂巴了一下嘴,悻悻道:“丢你出去便宜你了。”

  然后……

  严江就这样把“肢解”的锄头丢在地上,自己却背着手,踱着悠闲的步子……进了屋。

  嗯,临进屋时,严江还扭着头冲灶房方向吼了一嗓子:“小藤,问问我家三儿烧热水了没,给咱到一壶水来……哎哟,嗓子咋就这么干呢!”摸了摸喉咙,严江恁是没有回头再看一眼葡萄架下被小风吹得瑟瑟的付梓,更别提请他进屋什么的了。

  

  付梓在院中望天发呆吹冷风,无人理会,心中又恨又悔又愤怒,喝一口凉透了的茶,满口苦涩之后,更是感觉到身上又冷又疼,嗯,还肚子饿。

  严江在屋里牛嚼牡丹,浪费茶水,心思却落在两个弟弟身上,不免叹气连连,心道:做男人难,做好男人更难,要做一个好儿子、好哥哥、好丈夫、好父亲的好男人更是N个加号的难上加难。

  

  藤子都没有另外两个人的“哀愁”,兴冲冲地在蹲坐在灶口前,望一眼冷着脸的严澈,再乐不滋滋地往灶口里添一把柴……嗯,越看越不够看,藤子都从来不知道“看一个男人居然会看上瘾”。

  看着藤子都那“没出息”的模样,严澈抿唇不得,忍俊不住,“噗嗤”乐了:“我说,你这是做给谁看呢?”

  见严澈云开雨霁,藤子都先不管严澈乐的是哪般,反正看到心上人的笑脸,他是觉得心里亮堂了,于是,也跟着傻呵呵地乐呵起来。

  看着藤子都这个傻样,严澈翻了翻白眼:“傻了?”心里的苦涩却被那“傻子”的行为冲淡,居然生出一丝丝不可察觉的甜来。

  挠挠头,藤子都双眼直直地看着严澈,眼神深邃起来:“严澈,你要开开心心,我……我最喜欢看着你笑,看着你开开心心的。”

  藤子都说话打了一个囫囵,严澈没有察觉到。

  因为此刻严澈的目光凝住在藤子都的脑门儿上,眉眼弯弯完成了细细地月牙……原来,藤子都挠头的动作下,将一棵干草挂到了头上,那棵干草正随着藤子都说话的动作,挂在他头发上打秋千,而藤子都却毫无知觉!

  严澈起了坏心眼儿,没有告诉藤子都那棵草的存在,这是抿着嘴笑。

  而严澈的笑,看着藤子都眼底,没由来地,生出一丝揪心揪肺的不舍与落寞感来。贪婪地深深望了严澈那么一眼,藤子都猛地垂下了头。

  那棵干草终于掉了,随着它掉下去的,还有藤子都落下去的掷地有声的决心。

  

  饭菜好了。

  没有等回来严国强下地的四人,严澈和藤子都端着饭菜正准备去堂屋时,都看到院子里无声无息地居然多了三个人。

  付梓正垂着头对着一个中年男人唯唯诺诺,而那中年男人背对严澈与藤子都,看不清面容,但是那背影却给人一种久居高位的傲然。

  严澈微微蹙眉,和藤子都对视一眼后,两人的目光不由地落到了院子中另外两个后来者——于宗义和曾燕。

  暮色下,于宗义与曾燕的表情看不清,但是不知为何,严澈却能清晰地感觉出曾燕隐忍在内心的愤怒,与于宗义曝露在脸上的震怒与苍白,而且,两人都是对着那个他们只能看到背影的中年男子而发。

  到底这个人……是谁?严澈拧眉,神色隐隐间有些忐忑。

  

  这时,付梓低声称呼后的一句话,即刻真相大白。

  “爸,您坐。”付梓侧开身,让出了一旁的竹椅给那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哼了一声,倒是毫不客气地坐了上去。

  “三儿,饭菜还没好?诶?于叔,曾阿姨,你们怎么过来了?”严江正好推开门出来,屋里的灯光顷刻铺洒出来,照亮了那中年男子的五官模样。

  看清那中年男子的模样后,严澈和藤子都的瞳孔几乎是同一时间猛地一缩,不过,很快地都同时恢复了正常。

  严澈将手里的菜递给了藤子都,藤子都看了严澈一眼,却也没多话,端着两盘菜就进了屋,与严江错身时,还不忘递了个眼色给严江……嗯,只是不知道严江看懂了没。

  借着灯光,也看清严澈模样后,同样惊讶到脸色发白的,就是那位中年男子——付梓的老丈人,号称万俟姝瑜最痴情的初恋情人的庄大省委书记、庄暮生。

  

  “你……”庄暮生张了张嘴,震惊过后转化为愤怒,愤怒之后衍变成不屑,不屑之后归于平淡的情绪,使他的声调与脸色一样平缓无波:“你就是严澈?”

  严澈抬了抬眉头,似是眼睑沉重一般睨了庄暮生一眼,不搭理庄暮生的话,反而转向于宗义和曾燕,僵硬的嘴角微微软化:“于叔,曾姨,你们来了怎么不进屋坐?吃饭了吧?”说话间,严澈还不忘点醒站在门口出神的大哥严江:“大哥,于叔和曾姨来了。”

  “啊?啊!”严江回神,猛地拍了拍脑袋,迎身上前,笑道:“于叔,曾阿姨进屋进屋。于叔,咱嗲和叔下地还没回来,他们都唠叨好几次,说您都不过来雾戌山和他们喝酒了呢!曾阿姨,婶子也总是念叨您,说是等农活忙完了,就过去柳家潭质问您呢!”

  曾燕毕竟是女人,在严江这番言语下最先缓过来,僵冷的表情也变戏法一般,顷刻变成了慈祥和蔼的大妈:“哎哟,老大啊,你媳妇儿呢?翠花不在?”

  “在在,一会就回来,和嗲他们下地还没回来呢!”严江知道曾燕喜欢自己那脾气火爆的婆姨,只是没想到曾燕居然一见到他,第一句话就问赵翠花。

  于宗义在曾燕的“带领”下,脸色也稍微好转,带上了一丝别扭:“你父亲?怕是你叔想喝酒,拉我来垫底吧?”

  见于宗义下句话就给戳破了真相,严江继续挠头傻笑,一副憨厚老实好欺负的模样:咱是小辈儿,老人家说什么就什么吧?罪过咱小辈儿来承担。

  曾燕走到严澈身边,四周找了一圈,这才降了几个声调问道:“小澈,小金小银呢?咋没看见这两个家伙啊?”

  严澈伸手搀过曾燕往屋里走,笑道:“曾姨,您帮忙看了它们这么一些时候,还不知道它们的习性?等会儿开饭了,你看它们回来不回来。”

  曾燕闻言,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是啊是啊,这两个古灵精怪的……那个雪球儿小家伙呢?不会也跟着变成这样了吧?”

  严澈一摊手:“可不。不到饭点儿,它们是坚决不会回家的。”

  

  这边严澈几人热热乎乎闲话家常得亲近,那边庄暮生目光在付梓身上扫过,一直跟随着严澈。

  严澈自是感觉得到,不过,若是没有于宗义的“故事讲述”,不知道庄暮生与自己母亲的事情,哪怕知道庄暮生是付梓的老丈人,严澈也是会客客气气地唤一声“庄书记”的,但是,在知道这一切之后,严澈真的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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