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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骨[重生]_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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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之到来的巨响振聋发聩,他扒住车门的手腕被硬生生震脱了臼;紧接着身体在车厢里横飞起来,先是磕在了车顶上,又朝着后窗玻璃撞去,最后卡在了变形的座位边上。

  有点奇怪——其实陆离并不觉得痛,他只知道自己的腿和手多半都折断了,头皮也许裂了几个口子,有温热的液体汩汩地流进衣领里。

  车厢里头一片昏黑,唯有他的手机依旧亮着,沈星择似乎还在发送着消息。

  陆离艰难地眨了眨眼睛,视野立刻罩上一层鲜艳的血色。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努力想要去捞起那最后的一丁点儿亮光。可是车窗外,那满满一车的矿石已经雪崩一般倾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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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识从有到无、再从到有,似乎只是一瞬间的事。

  陆离发现自己站在了一条漆黑的、悠长的隧道里。两端都见不到头,又仿佛都有无尽的路可以走。

  慢慢地,隧道一头有了光。起初像是一颗小星,越来越亮,越来越近,最后变成一趟列车从他面前呼啸而过。

  陆离睁大了眼睛仔细看,明晃晃的列车上,每一扇车窗里都映出了一个自己。从小到大,从稚嫩到老成。他还没来得及回味,最后的窗户也一闪而过。

  隧道又重归于黑暗,却也没有沉寂太久,因为不远处又走来一个发光的白影——是那个名叫小鹿的孩子,胖胖的脸上依旧笑容灿烂。

  陆离看着他越走越近,看着他撞进了自己的身体里,重叠、穿透,然后朝着隧道的另一端走去。

  陆离继续扭头去看。小鹿消失了,他看见的却是自己的背影。

  他自己的背影,正在朝隧道的另一边走去,甚至还挥手作别。

  愕然间,陆离赶紧低头去看自己的身体。这时眼前亮起一片白光,紧接着他就像是被抛进了洪流里,地转天旋起来。

  不知“漂浮”了多久,一切最终归于平静。首先是脊背下方有了贴实的感觉,然后沿着脊柱的肌肉、血管和皮肤也一寸寸地苏醒了。

  肺部收缩带动了气管的痉挛,继而牵动着全身剧烈抽搐起来。陆离像是一条被钓出水面的大鱼,猛地张大了嘴和眼睛。

  眼前不再只有黑暗。白的墙、帘,白的天花和灯管。他躺在床上盖着薄被,房间里开着冷气。一只胳膊正在输液,另一边的床头放着仪器。

  陆离试着挪动身体,但浑身像是被碾碎了骨头,又往皮囊里灌了铅,动弹不得。

  他不禁担忧起自己是否还健全完好,直到一阵开门声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围绕着病床的布帘被掀开了。一个神色木然的陌生中年妇女,提着一兜苹果走了过来。

  陆离与她四目相对,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见女人那干涩的嘴唇颤动起来,憔悴的脸上忽然就有了光。

  她随手将水果往床脚一丢,快步跑到床头边。

  “宝贝,身体怎么样?哪里疼……”

  陆离有点愕然,可他急于寻找更重要的答案。

  “我的脸——”

  他这才发觉自己声音变调,嗓子干得像是堵着一把冒烟的稻草。

  中年女人只是一个劲地摇着头,她颤抖地抚摸陆离的脸颊,又他额头上频频落下亲吻。紧接着,陆离觉察到有滚烫的液体,一滴一滴落在了自己的额角上。

  他记不清上一次有人真心为他落泪是什么时候。也许是五年前,他的家庭破产,而他与母亲死别的那个夏天。

  中年女人没有让陆离看到她落泪的模样,她一抬头就立刻转身,按响了床头的呼叫器。护工与她一起将陆离扶坐起来。随后医生也来了,拿起挂在床尾的记录本。

  “叫什么名字?”

  “陆离。”

  “记不记得之前发生什么事了?”

  “车祸。”

  “今年几岁?”

  “……29。”

  医生记录的笔停顿了,与身旁的中年妇女交换一下眼神。然后指着她:“你认得她是谁?”

  陆离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

  医生又向护士低声嘱咐了两句,后者首先将一脸惊诧的中年女人请了出去,又请了两位医生过来。

  会诊的结论是陆离因车祸导致严重脑震荡,造成部分记忆缺失混乱。这种案例不算少,大多数人能够逐渐恢复,但也有可能造成永久的记忆缺失。

  失忆的说法被众人很轻易地接受了,但事实真相却只有“失忆者”自己才知道。

  在陆离的再三要求下,护士取来了镜子。他做了个深呼吸,一点点朝里看。

  脸颊擦伤了几处,涂抹着黄色药水;眼皮浮肿,额角和嘴角都有青紫,但并没有毁容的危险——然而,这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因为这并不是他的脸,而是一张年轻、白嫩、肥胖的脸庞。

  陆离用了几个小时才承认这个荒诞的事实: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他自己,而是那个被昵称做“小鹿”的生活助理。

  直到现在,陆离才明白为什么其他人从不喊这个孩子的大名。因为他也叫陆离,一模一样的姓和名,巧合得有点像神迹。

  至于那个真正的演员“陆离”,或者说是演员“陆离”的旧皮囊,已经裹在冰冷的尸袋子里,沉睡在了殡仪馆的冷柜之中。

  

  第3章 物是人非事事休

  

  问诊的医生走了,只留下中年女人守在床边。

  陆离已经知道她就是小鹿的母亲。单亲家庭的女主人往往都很坚强镇定,却也无可避免地更加辛劳与沧桑。陆离觉得她有点眼熟,不知是否真的在哪儿见过,抑或只是大脑中还残留着小鹿的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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