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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光攻略_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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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说……是因为,他们正在重新调查,宁婉父母的死?

不可能,这不可能。人证物证俱在,凶器上只有宁婉的指纹,宁婉本人也对罪行供认不讳……这不可能是一桩冤假错案。可是……为什么?

几人同时陷入了沉默,仿佛突然之间周围被笼罩上了一片沉默的阴霾。他们休整了片刻,商量对策之后,打算摸黑重新进入村子周围调查。计划刚刚定下,却突然听见由远及近传来一阵喧哗。

“她在哪儿?!竟然敢跑,娘的,等我抓她回去之后怎么收拾这臭娘们……”

“都怪那几个条子弄出动静,让她趁乱跑了,哈!看来前几次的惩罚印象不够深啊?”

“别废话了,快找!”

周队长和几个干事屏气凝神,听了几句之后面面相觑。没想到片刻之后,他们栖身的土坑之上却突然踉踉跄跄跑过来一个女人,见了他们也是悚然一惊,几人在很短的时间里相互瞪视,蓬头垢面的女人突然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问:“你们……是局里的人吗?”

“是。”周队长短促地点了点头,急声问道:“我们是来跟踪调查宁婉杀人案后续的,请问你……”

“宁婉?”听见这个名字,女人猛地愣了一下,随后她骤然扑过来抓住周队长的手,眼泪一下子淌了满脸。

“我是被卖到这里来的,请救救我!”她急促地说,眼泪淌个不停,“也救救宁婉,我认识她,她……给了她妈妈一个解脱……”

后面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尽,一听便知不是周队长几个人能敌得过的。女人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绝望,突然用力看了他们一眼,而后猛地转过身,向着反方向跑了十几步,拐了个弯,身形很快消失不见了。

她为几人引开了追兵,打骂声与女人尖利的惨叫哭泣声音很快响起。一些嘈杂的人声骂骂咧咧地说着不堪入耳的话,而后女人凄厉的尖叫声响了许久,最后骤然没了声音,似乎已经晕了过去,男人们这才放过她,说说笑笑的粗声粗语渐渐远去,只有空气中好像还残留着刚才让人闻之胆寒的悲音。

周队长和几个干事互相看了一眼,彼此的脸色都是惨白一片。

那之后几人是如何回到城市中、又是如何向组织交代的,电影用了一组画面的穿插快镜头表现,详略得当地过渡到电影的下一阶段。齐湛饰演的特案组周队长,刚刚在电风扇旁拍完的最后一个镜头,是站在精神病院门口,面色冷峻地和沈晏交代:“严密确保宁婉的人身安全,我怀疑……整件事情另有隐情。”

“现在我要去调查证据。”

他说完这句话后没有再做逗留,头也不回地走进纷飞的大雪里,大衣的衣摆在风中猎猎作响。沈晏看了他的背影良久,这才回到病房里去看宁婉。

宁婉躺在床上,一天比一天明显地虚弱下来。病房里没有外人,她也没有装疯卖傻,看见沈晏一个人进来,朝他安静地微笑着。

“今天雪下得好大啊,沈医生。”她轻声说,“我觉得我撑不过这个冬天了……不过这里比我家里暖和,不会冷得让人想哭,真好。”

“别乱说,你会好起来的。”沈晏摇头,走到她的病床旁边,抬手给她调整点滴的速度。在经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他们之间已经颇为熟悉了,偶尔也会有这样的时候,宁婉没有自残也没有装疯,他们平静地说一说话,仿佛两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

病房里散发出消毒水的味道,还有一丝很淡的气息掺杂在里面。这是一种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味道,沈晏顿了一下,皱了皱眉,先是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身上,又在周围一圈地方仔细地嗅。

他的视线最终视线落到吊瓶身上,像是浑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一般僵立在原地。

沈晏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喃喃地说:“你的药……有问题。”

85|第八十五章 恨生惊梦

作为宁婉的主治医师,连沈晏都没有发现的药物调换,明显是经由更上层人物的直接出手干预。为什么要毫无试探地直接越过他,难道幕后的始作俑者已经知道……他对宁婉,产生了不同于外界声音的,同情与怜悯?

沈晏心中刹那间掠过许多猜测,他无声地僵立着,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立刻摘下宁婉的输液吊瓶,送去抽检化验。

实验分析结果出来得很快,沈晏站在病房外面,捏紧了报告单,指节被他攥得发白。

宁婉的药物中,被人混入了轻量的致幻剂。这是通常瘾君子都不会触碰的、最霸道残忍的一种药,进入身体后会产生剧烈的致幻反应,死亡率比普通型致幻剂要高出将近三成。

在宁婉的输液瓶中,致幻剂所含的剂量很轻,但显然不是今天才开始动的手脚。每天向她的体内注射一点,一天两天看不出来,但是配合其他精神治疗方面的药物长期共同食用,致幻剂的抗药性稳步提高,最后只会导致一个结果——宁婉会真正意义上的精神错乱,任何一个医生、任何一家医院对她进行检查,都只会得出这样一个结果。

这个方法一箭双雕,除了让宁婉疯癫之外,还为她的暴行找到一个十分有说服力的理由——患有精神疾病的瘾君子,毒瘾发作,精神失常,疯狂之下杀死了自己的双亲。

合情合理,一举两得,一劳永逸。

究竟是谁,在情势已经尘埃落定的情况下,依然这么害怕……宁婉翻案?

另一方面,周枫所带领的特别行动小组,在山村经历了与调查不符的实际情况之后,下定决心,率领自己的队员们重新奔赴小山村,再一次展开了调查。

这一次,他们从那个女人「被卖进山里」的证词方面着手调查,乔装改扮打入当地内部,终于获得了一条新的线索——一个当地的“人牙子”的联系方式。

所谓“人牙子”,就是拐卖人口行动的中间人,为供应者和需求者牵线搭桥。在确认了小山村确实有这种买卖人口现象之后,周枫的心不断向下沉,面对着一个逐渐拨开迷雾、隐约瞥见的反转与真相,忽然有些不敢触碰。

究竟是怎样悲惨的现状,让一个柔柔弱弱的姑娘不惜将刀挥向自己的双亲,选择了最激烈决绝的了断方式,却甚至没有在司法公正的庇护下说出真相的勇气,只能靠装疯卖傻苟延残喘?他不忍多想,却又不得不残忍地揭开真相。随着他的逐渐深入调查,宁家惨案的真相如同深藏于黑暗中的致命刀锋,终于渐渐从冷海中浮现出来。

而这仅仅是冰山一角。

一个在村里打光棍的单身汉,吃喝嫖赌,游手好闲,老大不小了讨不到老婆。东拼西凑的借钱,买了一个被卖过来的女人,□□了她,生下了一个女儿。

在这个小山村里,女人没有任何地位,生下的女孩也大多一出生就被抛尸荒野。在女人的以死相逼之下,女儿才侥幸留下一命。他这个买来的老婆是个有文化的,在村子里自告奋勇教小孩子识字,总算有了一点收入,维持三张嘴的生计。男人数年如一日游手好闲,最擅长的是吹牛和打老婆。买来的老婆终日心力交瘁,整个人迅速衰老,女儿却一天天长大,像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一样,吸引了他的目光。

他打起了自己亲生女儿的主意,在施暴时被老婆及时拦下,女儿仓皇逃走。男人恼羞成怒,将老婆毒打一顿,趁她下不来床无法动弹之际,把她的身体卖给老鳏夫一晚,换来了自己一个月的生活费,半天就输得精光。

年轻的女儿长到十几岁只出过大山两趟。万幸聪慧过人,记忆力超群,在下山之后得到了好心人的帮助,从惊惧交加中逐渐恢复理智,放心不下母亲,悄悄回到山里,寻求当地的司法力量求助。但这样的人口买卖既然能持续多年,自然是上面有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水,甚至在利益的驱使下勾结一气。

不幸的是,她遇到的是最遭的那种情况。

宁婉在局里被关了数天,对她而言,是一段极为黑暗、不愿回想的经历。个中踢打惩罚不必多说,想得到的想不到的侮辱与刁难也都逐个降临到了她的头上。等她终于被打得颤抖着认错服软,被粗暴的放出来后,挣扎着回到家里,见到的是只剩下一口气的母亲,与再一次有了钱满脸浊笑的父亲……

她在孤苦无助与莫大的恨意中,拿起了刀。

为什么是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她做错了吗?谁又是对的?!

周枫心里的惊慌与愤怒杂乱地交织成一团,被真相冲击得几乎站立不住。他惊怒交加地一条条搜寻罗列着证据,义愤填膺得要还宁婉一个清白,但事情才刚开了个头,还没有能让任何人接受法律的制裁,就被上级领导直接强硬地调回了警局写检讨,责难他擅离职守不听调动,不允许他再就这件事关注一分一毫。

周枫孤立无援,无人理解他的坚持与做法,只能向姑且算是同一战线的沈晏倾诉。原原本本地复述调查经过与结果时,声音因愤怒而有些颤抖:“凭什么不让我查下去?!到底是谁怕了什么,敢做不敢当算什么本事?!”

“这是很正常的,只要牺牲宁婉一个,就能保护这个利益集团从上到下不知多少个官,里面很可能还包括你的直属上司。”沈晏站在住院部楼前的草地上,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瘦削的身形挺拔得像一条线,视线一直在看着其中一扇窗户,淡淡地说。

周枫的满腔愤慨被兜头浇了盆冷水,声音却已经带了点哽咽的闷塞:“可是他们怎么能……宁婉她……”

“她也没多长时间了。”沈晏低低地道,“有人换过她的药,她可能……活不过这个冬天。”

周枫浑身巨震,僵立在原地,眼里已经有了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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