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荣耀（九）
利希特胸膛起伏，呼吸不稳，明显火气还没消，他狠狠盯着卡洛斯，恨不得把他按着揍一顿的模样。
卡洛斯刚被他揍了一拳，要不是利希特武力值不够，大概这会儿真被按着打了。
“利希特？”
利希特喘着粗气，慢慢平静下来，这么多天来他终于肯说点不一样的东西了。
“放开。”
卡洛斯根本没用多大力气，就是怕利希特挣扎起来伤了他，毕竟最近这人还病着，虚弱得很，轻轻松松就能把人撂倒。
“你好不容易肯开口和我说说话，我看这姿势挺好。”
利希特动了动手腕，理智的没有选择挣扎，冷哼一声偏过头。
“介于你近来不想说话，我没法把你的沉默当默认。其实除了在乎我，还有个可能性。”卡洛斯道：“那就是人在危险靠近时候的本能反应。你看，很多人嚷嚷着找死，但是在真有什么事的时候跑得比谁都快，证明还是想活的。我倒是希望是这个，至少……”卡洛斯捧过他的脸，几句未尽的话消散在叹息里。
卡洛斯将座位往后放了放，留出更大的空间给两人，他把头靠在在利希特肩头，他终于是创造出能让利希特不再把话当耳旁风的机会，不趁机把人挖出来，就怕他之后还会陷进更深的状态里去，有什么话必须这次全部吐出来。
正好这段时间他也憋够了。
“我知道你一下放弃坚持了十几年的信念，心头空洞不是说补就能补上的，那毕竟倾覆了心头以及建立至今的大厦。但是只要基底和瓦块还在，我们来重建好不好，如果连基底也没了，那我们就从头开始。”
卡洛斯的声音就在利希特耳畔响起，温柔又强硬的灌进他耳朵里。
“你没有丢失全部，我还在，维兰特也还在，你选择了我不是吗，我留下来了。”
兴许是太久没说话，利希特开口声音干涩，“你是想让我换个生存的理由？”
“换种方式活下去，有什么不行？”
卡洛斯吐出一口气，“重逢的时候你感受到了吧，虽然跟你的表现不一样，没有把生无可恋写在脸上，但那时候，”卡洛斯顿了顿，“我确实是不想活了。”
车子中静默半响，利希特盯着车顶，低低的“嗯”了一声。
“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找到最合适的死地，战场上也好，因为保护你也好，总归比自杀死得更有价值。八年的忍辱负重，最后要是真的自杀，洗不净我的罪孽，也确实轻如鸿毛。”
“我活着就是为了死亡，那就是我生存的目标跟信念，可你偏偏要拉着我，一步步给我挖坑，老实说一直在你用继承权来保我之前，我都没相信你爱我有多深，因为你总是捏着三分真心七分假意，我以为你顶多对我称得上有好感，已经很了不起了。”
卡洛斯声音里带上了几分愉悦，“没想到你这么在乎我，我看到你的真心了殿下，真是沉重的爱。”
可你听起来很得意，利希特莫名觉得有些牙痒，可惜现在某人把脑袋抵在他肩膀上，没法甩脸色给他看。
“可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你这么喜欢我，你知道为什么哪怕觉得你虚情假意我也愿意用真心来迎么。”卡洛斯脑袋动了动，头发蹭在利希特脖子上，金色的发丝瘙得脖颈微微发痒，利希特反射性缩了缩。
“我可是自愿往你的套子里钻。因为我发现明明想着死，我却不能不在意你，在你身边每多一天，就更加在意。我甚至想如果我死了你要怎么办。”
利希特还记得某人当初说，你还能找到忠心的骑士。
“就算你身边不缺愿意为你效忠的人，可他们不一定有我能干啊。”
利希特愣了愣，一瞬间他差点被这家伙的自恋气笑了。
卡洛斯方才的话确实带上了几分调侃的味道，最初剖开心里吐真话是难受的，毕竟有的东西他也藏了够久了，但只要开了头，往后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我竟然开始思考起这些，明明当初觉得死了就一了百了什么可以不管。于是我就知道我是真栽你手里了。你知道么利希特，因为那八年的原因，其实晚上我一直睡不好，睡着的时候做梦经常梦见无数不认识的人血淋淋的朝我哭喊，要报仇，所以很多时候我干脆不睡。”
利希特还真是第一次知道这个，一直以为某人属于立马就能入睡的那派，没想到……利希特想起当初他逼着自己去休息，可他自己一直拖着疲倦的精神和身体……心口发涨，眼神不由缓了缓。
“在我终于肯直面心意之后，基本就陪着你睡。你说奇怪吗，在你身边竟然能平和的入睡，梦里血淋淋的画面越来越少，梦里终于有了光，光里都是我们的影子，大家都在笑，脸上很幸福。”
“利希特，在你身边我很幸福。”
全是卡洛斯一个人说，而利希特只是安静的听。卡洛斯把心底的话、伤口和幸福全部剖开，一颗真心递到利希特面前，容不得他不看，容不得他不想，逼着他直面大厦倾覆后他如今的现状，让他从残骸里找出自己的宝物——如果宝物还在。
“利希特，在我身边，你能感受到一点幸福么？”
能支撑着你走下去的幸福。
利希特没有说话，卡洛斯若有所觉抬起头来，就见利希特眼神空茫的看着车顶，无声流出泪来。
卡洛斯心头一痛，伸手抹去他的眼泪，轻柔的吻着他，从眼睛到脸颊，轻柔的吻一个个落下来，利希特伸手搂住他的脖颈。
“来做吧。”利希特：“粗暴一点，发泄出来，让我痛，让我感受你的存在。”
卡洛斯哑着声答应了恋人的邀请。
车子很快晃动起来，里面传来肉体碰撞激烈的声音，还有人的喘息以及哭喊，利希特再度被逼出泪水来，恐怕不止是生理上的泪水，止也止不住。
“我十多年的执念、啊嗯！说没、嗯、就没了啊！”
“抱歉……”
“谁让你道歉了！你是看不起我吗！？别停！我说了别慢下来——啊啊啊啊！唔……太快嗯……”
利希特完全不肯让卡洛斯慢下来，他死死抓着卡洛斯，指甲在背上留下深深的划痕，一口咬在卡洛斯肩膀上，力道之大，居然咬出了血，卡洛斯眉头也不皱一下，只是加快速度。
这是一场相当疯狂的爱，对现在的两人来说确实最合适的，通过身体上的痛苦与欢愉感受着彼此的存在，遵从最原始的本能，把脆弱的、肮脏的、不堪的、逃避的一切都撕扯出来。
“死的要是弗尔斯就好了，那个混蛋！嗯啊！那边、对，再深点，弄坏也没关系，哈啊……”
方才是卡洛斯说，利希特听，做的时候立场颠倒，利希特说，卡洛斯听。
在遵从本□□/合的过程中打破理智，不仅袒/露身体也袒/露心灵，利希特在痛与欢乐中给自己足够的理由抛开枷锁，把痛苦全部吐了出来。
“唔啊！那是让我嗯、主动放弃啊！啊啊，主动抛弃那一切的滋味有多难受你知道吗！”
“我都不知道我居然肯选择你！啊嗯！嗯嗯——你居然比得过，哈……栽了的是我啊！”
卡洛斯笑了笑，低头去吻他，粗暴的动作也激起了他的血性，他喘着气，是真的想把这人拆吃入腹，连血一起舔干净，一滴也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