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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悦君兮[古风]_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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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笃义王。”

  皇帝一时沉默,皇后见机告退。

  书房内温暖如春,丝毫感受不到冬日的严寒。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太后的声音悠缓而伤感,“子婴,我并不是要求你回报当年言宜的牺牲。因为你知道,这次出征有多凶险。”

  皇帝侧头看着窗沿,淡然道:“母后,那八年的光阴,足以保他一生富贵安宁。”

  他回头看着太后,太后眼中似乎有泪光滢动,她轻声道:“我欠他的……也是,你欠他的……”

  皇帝冷笑一声,挥袖扫掉案上的核桃酪,一步步走到太后面前,眼神森冷,说:“朕不认为自己欠他,但既然母后如此要求,朕定当满足,至于他能不能,那是他自己的造化。”

  ☆、第 26 章

  皇后回宫的路上,路过太液池,太液池的湖水清冽,有人披着蓑衣泛舟其上。

  皇后冲那孤舟招了招手。

  舟慢慢停靠在岸旁,船夫收了杆,冲皇后行礼。莲雾将皇后小心扶上船,皇后坐进舱内,端详着船头撑船的船夫,道:“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七弟这么看着,还挺有那么回事儿的。”

  船夫闻言转过头来,斗笠下是一张沉郁清俊的面容,正是李言宜。李言宜取下斗笠,顺手一扔,笑道:“兰姐姐又帮我一次大忙,无以为报,就让本王充当一次船夫,渡姐姐过湖。”

  “话既这么说,那恐怕不止要渡一次。”

  “渡几次都成。”

  皇后笑道:“你猜的不错,我刚提了宁行之,母后就立即来跟陛下提起了你。”

  李言宜点点头,显然是意料之中的。

  “你可能不日就要出征。”皇后不忘揶揄:“才成婚的王爷,怎舍得放下异国的如花美眷,去忍受那边关苦寒呢?”

  李言宜不语,只顾划船,忽而低声道:“船夫在水上若是迷路,可以依靠司南,但即使有司南,也往往随波逐流,不能自主。”他苦笑一声:“我本可以安心当我的富贵王爷,但我看见长安街头的流民乞儿,心中有愧。人之在世,能做的不多,在其位谋其职吧。”

  “你这话倒像是有感而发,听来可真是个爱民如子的好王爷。”皇后起身,莲雾来扶,她轻轻挥开,一步步走到李言宜身边,声音小的只有他们两人听见:“七弟,你离宫多年,发生了很多事。在这个大明宫,人人活的都不容易。”李言宜微微皱眉,随即松开,道:“任何人我都可以不信,但我相信兰姐姐。”

  皇后叹了一口气,嗔道:“说说还成,真做起来就难了。”

  “出征是第一步,你也要信我才对。”

  “当然。”船行快要靠岸,皇后朝莲雾伸出手,莲雾上前扶住。上岸前皇后回头道:“我有诚意,送了你一份大礼,现在就放在你的晴柔别馆,可是费了好大的力。”

  李言宜呼吸一窒,将手中的撑杆递给一旁的随从,动手扯掉身上的蓑衣,以手为枕,躺在舱内。

  舱底水声悠悠,闭上眼睛,仿佛就躺在水流之上。

  “王爷,到了。”

  李言宜独自登岸,走进晴柔别馆。他不在宫中的时候,晴柔别馆也无人居住,只有三五个内侍婢女留在此处打扫除尘。此时内侍婢女一个都不在,想是被人支走了,他正想着就走进了庭中。

  庭中有人负手而立,见他进来,便转过身来,道了一句:“你来了。”

  如今无论李言宜见白未秋多少次,都会觉得他清冷寂寞,如空谷幽兰,旷野烟树。其实曾经的白未秋并不是这么一副超脱疏离的模样,至少十年前的那次夜宴上,李言宜见到的少年会笑会闹,会让他想到春天的早晨。

  “是我想要见王爷的。”白未秋先开口:“那次的事,还未谢过。”

  李言宜摆摆手:“不必跟我道谢,我能为你做的不多。”他将白未秋引进屋中,关上门:“外面风冷。”

  屋内没有生暖炉,也暖和不到哪去。

  李言宜搓了搓手,看着白未秋歉然道:“这里久未居住,连炉子也没烧。”

  “我并不冷。”

  “我成婚了,未秋。”李言宜别过头,“以后恐怕不能再来看你,阿尼娅去国离乡嫁给我,我不能愧对于她。我在西凉八年,离乡万里的无助我感同身受,我是她在玥唐唯一可以依靠的人。我,我的心意你明白……”他笑了一声,自嘲道:“其实我说多也是枉然,你根本不会在意的。”

  他回头来看着白未秋,却见他面上泪痕。

  “未秋!”李言宜惊呼一声,忍不住揽他入怀,柔声劝慰:“别哭。”白未秋闭着眼睛,平复呼吸,道:“我并不是你想的那般无情无义,王爷为我做过什么,我都知道。”

  他抬头看着李言宜的眼睛,唇如花开,一字一句:“虽去清秋远,朝朝见白云。”

  这是当年李言宜离开长安之时,白未秋留在扉页上的题辞。

  李言宜心中一痛,低头去吻白未秋。白未秋迟疑片刻,随即抬手搂住李言宜的脖子。李言宜知道这是不好的,可是他怎么能推开白未秋?这是他珍视多年的梦想,第一次在他面前真实的展现出来,像谎言一样美好,伤口一样真实。

  李言宜将白未秋打横抱起,走进内室。

  接下来就是尘世浮华中的一场繁华沉梦。

  李言宜进入的时候,直视着白未秋的眼睛。

  他为这片刻清欢,甘愿摒弃一切。

  “未秋。”李言宜的声音喑哑而温柔。

  此处删去几段。

  喘息声在滚烫的空气中弥漫。

  苦多尘世欢愉少,梦短人生日月长。

  “这一场仗看似凶险,其实不然。柔然军队来势汹汹,个个骁勇,想要以快取胜。先前龙骥将君虽然惨败但已经将战线拉长,边关饥荒,粮食紧缺,柔然处于更北,这冬天到了,粮草的补给更是困难。只要我方指挥得当,这仗怕是打不到明年立夏。太后的意思,并不是让笃义王真的冲到前线去厮杀,而是在后方坐镇,熟悉军队。打了胜仗之后,也算有了军功,将来多少能有一点兵权。”

  皇后歪在贵妃榻上,纤手拈过绯烟剥开的橘瓣,放在口中。

  绯烟奉上热茶,道:“太后难道不希望王爷稳稳当当地当一个富贵闲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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