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之攻略面瘫师弟_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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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澜府的子弟们的确很久没给老祖宗上坟了,闻言不免有些尴尬,在众人质疑的眼神下,晏三儿强撑着道:“我们晏家家规,十年一次大祭,你个外人知道什么?”

  庄霙毫不客气揭穿他:“十年一大祭是不错,每年八月十九是你们晏家祖祭日,还要有个小祭,哪怕派一个本家子弟去也算。”他不耐烦地一挥手,懒得再看这群不肖子孙,转向方锦容道:“方少盟主,我拿这晏冰尘回去,可是等着救命的。人命关天,难道你就不能高抬贵手?”

  方锦容道:“救谁的命?”

  庄霙道:“当然是救我自己的命,为了别人我能屈尊纡贵跋山涉水走这么远?这一路又脏又累,可不是好走的。少盟主你仔细看看我的脸。”

  他笑吟吟又凑近些,方锦容仔细看了看,道:“恕我眼拙,不曾看出什么。”

  庄霙诧异道:“难道今天的粉太厚?也罢,说不得只好给你看看我的原形。”他从袖中摸出一块帕子,在脸上抹了几把,将脂粉悉数抹去:“你再仔细看。”

  方锦容再次凝目细看,脸上虽未动容,却在心中倒抽一口冷气。庄霙铅华尽去之后,小巧精致的脸庞秾丽秀致,然而从右侧额角到下巴上,却有一道极细的红线,一直延伸到玉白色的颈项处,再没入满绣着兰纹的衣领中。红线上覆盖白色细线,两侧遍布整齐的针脚,仿佛是脑袋被斜劈了开,又被能工巧匠妙手精心缝了起来。

  他看得愣住了,只沉吟不语,神色渐趋凝重。庄霙冷笑一声,柔声道:“看清楚了没有?若是看不明白,我再给你看看完整的我。”将自己右侧肩头衣服往下一扯,肩头手臂全裸露出来,那条红线从颈项之中竟然直直延伸到了左侧肋下。他耸起肩膀展示给方锦容看,一边娓娓道来:“我昔年曾遭无妄之灾,被人一剑从头顶斜劈至肋下,半边身子分离。按理说修行之人,特别是我这鬼修,受了伤后修复个伤口也不算什么,哪怕劈成八块,再粘起来也未必不能。然而那劈开我的剑想来有些古怪,这两边身躯无论如何也连不到一起,弄得我三魂七魄无法归位。我的属下无奈之下,找了巧匠来缝缝补补的,总算把我缝了起来,我动用法力让魂魄强行归体,又定期服用定魂丹,才勉强维持到现在。然而总是不太方便,且有碍观瞻。”

  方锦容道:“你……在哪里受的伤?”

  庄霙道:“十年前,我当时正修炼到瓶颈无法突破,导致法力受困施展不得,据说桫椤海附近天材地宝颇多,便想去寻找些新鲜灵草来辅助修炼。路过南岸太上山麓之时,不巧碰上一大群修士在斗法,弄得遮天蔽日乌烟瘴气的,我本想着快快躲过去,却不成想哪个天杀的一剑砍过来,我躲避不及就成了这样。”

  他顾不得香肩半露,只满脸自伤自怜地做西子捧心状:“遭受这种无妄之灾,难道你不觉得我很值得同情?”

  方锦容一脸深思,良久方道:“你先把衣服穿好。你如今,究竟是……是人还是……”

  庄霙怒道:“讨厌,人家当然是人,人家修的是生魂道!还道你少盟主多有见识,也不过尔尔。”

  鬼修是很特殊的存在,大多生存在天地不管阴阳交界的地带,一般修行者都不愿沾惹,因此玉螺洲许多修士对鬼修的功法不甚了了,见此状只觉得恶寒,抽气声此起彼伏。方锦容却不动声色,只接着询问:“那么你购买这位君澜府老祖宗的仙躯,又打算怎么用?”

  庄霙伸出一只春葱玉白的手指点着自己下巴,神叨叨地盯着方锦容笑:“此事牵涉甚多,太过复杂难言,就不能与外人道了。”

  他笑起来菱唇微翘欢欣喜悦,只是牵动脸上那道细线,显得有些诡异。方锦容道:“你不肯说,我便不能轻易做主给你。你花费的灵石我倒是可以替韩绻还给你,这笔交易作废可好?其实……”他欲言又止的,庄霙截断他道:“不,我才不要你还。据说晏冰尘他生前惊才绝艳,如今依旧玉树临风。我喜欢他,我就要他。”

  方锦容:“……”重新打量玉树临风的晏冰尘,晏家老祖被五花大绑着,垂头丧气威风尽失,怎么看还是一具千年老尸。他转首再次望向庄霙:“其实你的伤,也许有别的办法。”

  庄霙冷笑道:“能有什么办法?这十年间我想了无数办法都无济于事,除非找到砍我的那把剑。但当时场面一片混乱,我连始作俑者是谁都不曾看清。那把剑砍过来……我倒是记得很清。”

  他语气愤恨异常,方锦容看着他,意外地再次沉默。他身后一阵灵力波动,一个黄袍男子越众而出,笑道:“容哥说有办法,自然就是有办法。你嫌弃容哥不够见多识广,你自己岂不也是孤陋寡闻?方少盟主凭着重岚、翠眉两把灵剑名扬天下,你却不知他还有第三把剑,剑名苍狱。苍狱出鞘,可令山川碎裂长河倒流,若是砍到人的身上,呵呵呵呵,你说呢?”

第10章 受困

  庄霙神色一顿,紧紧盯着方锦容:“他说什么?他这话什么意思?”

  恽穹川道:“你说什么意思?十年前桫椤海之战,我们潋山六子可是悉数参战。”

  方锦容在心中深深叹息一声,无奈道:“穹川,我知你素不喜我,然而要紧关头这样不好。他带了那么多的鬼修前来,若是彻底发作起来,这满山的贺客修为参差不齐,牵连了别人怎么办?”

  恽穹川笑道:“容哥是觉得我在故意使坏?这可冤枉我了,程盟主等得焦急,让我来催催你,我看你有苦难言的模样,替你痛快说出来有何不可。都云容哥一人能挡十万兵,还畏惧一群鬼修?”

  方锦容道:“我也有挡不住的时候。”

  庄霙不可置信盯着方锦容,脸色渐趋铁青:“难道当初砍我的……竟然是你?!”

  至此,方锦容索性痛快认下:“的确是我。当时形势混乱,我并非成心,我愿意补偿。”

  庄霙一声长笑如悲鹘夜啼,令人愀然心惊:“你补偿?你拿什么补偿?我好好一个人,你把我砍成这样!你见过我这么美的人吗?见过吗?见过吗?可你害得我支离破碎连鬼都不如!方锦容,我……我……”

  他怒急之下语不成声,围观之人却有些面现不屑之色,暗道你本来就是个鬼修,本体是人是鬼又有什么分别?说不定做了鬼更好,有利于修行。庄霙却似乎有洞察人心的本能,暴跳道:“我不是鬼,我是活人修的生魂道!你们谁敢说我是鬼?!”

  方锦容忙安抚:“你莫要动怒,我们好生商量。”

  庄霙:“那你先给我去了你这劳什子破剑砍出来的伤!”

  方锦容:“目前还不行,此剑怪异,我并不能运用自如,所以才轻易不用。”

  庄霙闻言彻底暴怒:“如此还商量个鬼!”

  方锦容一直在目不转瞬盯着他,见他脸色大变,双眉间倏然升起一抹暗红色的阴煞之气,忙回头喝道:“不要激怒他。穹川二凤带人速退,封闭山门!”恽穹川可以对他当面阴损背后插刀,待他正色疾言之时,却又不敢不听,暮行剑横空劈出如雷霆乍怒,织成一道雾障,将己方诸修士悉数遮掩其中。

  然而,却偏偏把方锦容留在了外面。

  此次大典贺客众多盛况空前,遐迩峰上上下下足足来了有数万人。除了那些高阶修士八风不动,余下的修士初始不免有些慌乱,但储岫山庄护山弟子分列各处,一边四处戒备,一边安抚来客,片刻后众人平静下来,只静静注视着山下动向。这三道通玄镜一打,将山门外情形一层层显现出来,便是在冲虚殿前,也瞧得清清楚楚。

  覃云蔚适才从敛锋阁溜过来时,已经替韩绻重新带上一副面幕,拉着他迅速混入冲虚殿外的修士群中。他只管目不转瞬看着山下,韩绻踌躇半晌,终于忍不住去看冲虚殿前的程驿。

  恰此时程澂从殿后绕过来,直接扑入程驿怀中。

  程驿轻声道:“怎么拖延到这时候才来?”他身侧的杨氏夫人也跟过来嘘寒问暖,一脸慈爱之色。

  程澂只是摇头,泪水裹着眼珠转来转去,瞧来楚楚可怜。程驿见他面色有异,长眉微轩:“我儿可是受了什么委屈?”他一只手揽在程澂后背上,觉得这孩子气息也有些怪异,灵识在他体内扫过,尔后突然脸色一顿。

  程澂感受到父亲手势的僵硬,惴惴道:“爹爹……”

  程驿黑着脸不语,厉目如电将冲虚殿前的人群徐徐扫过,片刻后安抚地在程澂后背轻拍两下,灵力流转处,瞬间解除了他身上的九转截脉大法,沉声道:“不管是谁欺负了你,爹都不会轻饶他。先跟你娘去一边。”

  虽然听不清两人说了什么,但是韩绻看着这一幕父慈子孝,心中突然酸楚难当。他压下已涌出眼眶的泪水,转头试探着和身侧一位修士搭讪:“这位道友,听说程盟主十分宠爱他的小公子,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只是程盟主身边那位杨氏夫人……她是何方人士,是程小郎君的生母吗?”

  那修士笑道:“道友你莫非连这个都不知晓?程家小郎君的生母出自六合盟内六门之一的丰源城杨家,那位先杨氏夫人却在十年前的桫椤海之战中不幸陨落。程盟主念着亡妻及其家族,不肯再续别家女子,七年前再上丰源城,求娶了这位小杨氏夫人,据说是先夫人的堂妹。这位杨夫人虽然不是小郎君的生母,却视他如己出,程盟主怜惜小郎君少年丧母,更是对他爱如掌珠。这真是同人不同命啊!有这样的爹娘,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我等羡慕不来的。”

  韩绻喃喃道:“同人不同命……是吗?”一时间心神动荡五味杂陈,忍不住轻轻吸了吸鼻子。他怕被人看出异样,忙低下头去,却忽然被覃云蔚伸手箍住了腰,接着感到他迅速在身边下了个禁制,将两人气息彻底遮掩。

  覃云蔚不等他询问,主动道:“程盟主在寻人。”

  韩绻身躯一震,也思及适才似乎一股强大的灵识扫过身周,身边修士均都面现惶恐之色,想来也感受到了异常,他抬头再看向程驿,见他眼神在人群中缓缓扫视,竟渐趋狠厉。

  韩绻暗自心惊,什么孺慕之思统统被打到了九霄云外,忙低声道:“你有把握不被他发觉吗?”他虽然摸不透覃云蔚修为等级,但对程驿之修为却知之甚深。

  覃云蔚道:“暂时可以,时间长了不行。因我来自云天圣域,和玉螺洲玄门修士有不同之处。”

  云天圣域和玉螺洲其间隔着魔域,还隔着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所以素来只存在于传说中。韩绻从前也隐约听说过,似乎为禅修聚集之地,他不禁瞠目结舌:“啊?你是和……和尚?”眼光躲躲闪闪溜过覃云蔚的脑袋,覃云蔚适才敛锋阁前和澹台颂等人一场大战,几缕乌发散落脸侧,瞧着并不像假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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