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若语轻轻摇了摇头，回想着当时的情景，“当时的情况是一个意外，他也没有想到，所以没有来得及说什么，不然他一定是会有话留给哥……留给你的。”
已经把实情都说了出来，若是再叫“哥哥”似乎有点别扭，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所以清若语一再的想要改口，但是毕竟已经叫惯了，一时又改不过来。
清若言又是一阵沉默，一下下的啃着手里的面包，样子挺凄凉的。
清若语看得心有不忍，一点点的从角落里挪动到清若言的脚边，“那个……如果你真的很伤心的话，我借个肩膀给你吧。”
他坐在床下的地板上，戳了戳坐在床上把推荡在床边的男人的腿，知道哥哥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哭的，但是他真的希望他可以大哭一场，好过他放在心里暗自伤心。
良久后，一只手按在了清若语的肩膀上，重重的捏了捏，又放开了。心里很不舒服是必然的，但是清若言心里也是隐隐有一些感觉的。
从清若语突然的变化开始，他就感觉到了什么，只是现在彻底的证实了自己的亲弟弟早已经不在了，而他连道别都来不及，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那种伤心难过，似乎都比不上心中的愧疚与懊悔，他知道真正的清若语对他这个哥哥是有怨恨的吧，就是他自己一直感觉到的那种因为父母亲的死而对他的怨恨。
很想要化解弟弟对他的那种怨恨，想让对方好过一些，结果到头来，自己连机会都没有给他。早知如此，他就应该早早的挑明，让弟弟把对自己的所有怨恨都发泄出来，也不会带着遗憾离开。
“我知道他一定又话要对我说，他一定是想要对我说的，想要说出他对我的恨！”清若言沉声说着，一字一顿，重重一拳击上了身旁光滑的墙壁，“可是他却一次都没有说过，他还没有机会说……”
清若语被他的动作吓到，盯着他那从墙壁上缓缓滑落下来的手，鲜红的血在墙壁上留下一条条的痕迹，由于墙壁的颜色比较深，显得并不十分触目。
但是看到哥哥手背上模糊一片的红，清若语感觉到自己的心还是为之颤动了，这就是心疼的感觉吗？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觉得不单单只有自己为男人而感动通心，还有真正的清若语，也在借助着这个身体，传达着他对自己哥哥的在意。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总觉得你的弟弟是恨你的，我见到的清若语，我感觉到的清若语，在提到他的哥哥的时候，有的应该是敬重和依赖吧。”
一个人在提到另一个人时的语气，应该可以让一个旁观者感受到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清若语并不是想要安慰清若言，只是他感觉到的，当他临死前和楚智争辩的时候，提到自己哥哥时的语气，绝对没有怨恨。
“你！”清若言冷笑，垂眸睇了他一眼，“你只见过我弟弟一次，你凭什么感觉？”
刚刚还是柔情似水的眼眸，现在男人在看得到自己时只有厌恶与不屑了，这样的反差清若语早就料到了，他没有看到自己害怕的躲避就已经是奇迹了，自己不该有所期待，也不该要求太多，在意太多。
于是清若语已经态度和善，坚持的道：“我是只见过他一次，可是我在他的身体里待了很久，很多次我都被你对弟弟的关怀所感动，我相信那种感动是属于真正的清若语，是属于你弟弟的。”
清若言正色的看向清若语，眸中射出犀利的光，他的唇角边微微勾起，露出一抹似是而非的嘲讽，语气平淡如水，却也冷凉如水，“你的意思是说，因为你是没有心的吸血鬼，所以在你身体里所感受到的都是我弟弟的感受，而不是你的吗？”
这样奇怪的问题，若是在安德瑞刚刚变成清若语的时候，男人问他，他会很难回答，可是现在其实在他的心中很清楚，那就是自己的感受，真正的清若语已经不在了，彻底的离开了。
可是现在他该如何回答男人的话，哪一个答案能够让男人心里更舒服一些呢，没有斟酌好久，在清若语的心里明白，男人最在意的应该始终都是他的亲生弟弟吧。
况且这次自己连累他被人绑架，之后的事情如何谁也料想不到，他又何必考虑太多，于是清若语点头应道：“我想是的。”
清若言的眼神变得愈来愈怪异，表情也愈来愈恐怖，阴沉的一张脸，让清若语不敢直视。
一把揪起清若语的衣襟，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男人的眸中透着的竟然不是厌恶而是怨恨和愤怒，声音也因为恼怒而微微颤抖着，“你是想告诉我，那个答应做我的恋人，和我有了亲密关系的人，也不是你这个没心的吸血鬼，而是你身上的这具早已经没有了我弟弟灵魂的躯壳吗？”
是的，刚刚他的回答太欠考虑了，他怎么会认为男人会相信，没有了主人的灵魂的躯壳也是能够有感觉的。
即便自己感觉到了什么，那都不该是原来的清若语的感觉，应该是自己的吧，他只是借助了这具躯壳活了下来，才让他更深切的感受到了吸血鬼永远感觉不到的东西。
眼前开始变得模糊，似乎有泪在眼眸中盈满，被哥哥抓住胸口的那只手是有温度的，清若语清楚的感受到那温暖的热度，感受到手的主人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