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莫行云将她抱得紧了些。
“……我想欢歌了……”戚沅伊的语气中染上了悲伤哭泣的味道，莫行云鼻子一酸眼泪就滚下来了，赶紧眨着眼睛将眼泪控制住，这是戚沅伊第一次在她面前说出来想念欢歌。
她知道虽然八年前戚沅伊和戚欢歌吵架到母女两人冷战不说话至今，戚沅伊没有一刻不在想念戚欢歌，有时候半夜她醒来给戚沅伊盖被子都能听到她在轻声呢喃戚欢歌的名字。
但是她也知道戚沅伊最大的特点之一就是倔强，从来不在任何人面前低头认输，她的自尊心特别强烈，而戚欢歌也遗传了她这最大的优点或者说是缺点，两个人都互相倔强着，谁也不肯低头向对方认输。
她只能夹在两人的中间，努力让两人和好。
而现在伊伊竟然说出想欢歌了，恐怕还是因为那个人吧……莫行云想起那天戚欢歌和柳小艾牵手下楼的情形，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我知道你想她……不然我们就……“莫行云斟酌着话语，不想让自己的话刺激到戚沅伊。
“不……”戚沅伊坐起身来，眼神坚定的摇头：“不要……不要……那样会失去欢歌的……”
莫行云双手把住戚沅伊的肩头让她放轻松，同时尽量让自己的话语柔和：“欢歌是我们的孩子，没有孩子会怪自己的妈妈用非传统的手段将自己带来这个世界上，况且欢歌是学医的，她可以明白生命是比任何东西都珍贵的礼物，你说对吗？”
戚沅伊似乎被说动了，她敛着脸上的每一块肌肉，表情陷在思索的僵局中，就在莫行云以为戚沅伊被说动的时候，她突然双手缩起肩膀双手环抱着自己，“不……不，她是我的孩子，我不能失去她，她是我的孩子……”
见戚沅伊又陷入了思维的死循环中，莫行云不着痕迹的叹了一口气，心疼的将戚沅伊抱在怀里，用体温驱赶她心中的惶恐：“欢歌是我们的孩子，她不会离开我们的，你不要害怕，伊伊乖……”
给戚沅伊吃下一片有助睡眠质量的药，将她好不容易哄睡了，莫行云这才起身走了出来，看了看时间，还不算晚，拿出手机来打给了戚欢歌。
戚欢歌和柳小艾她们正在农庄宴会上玩的开心，那里音乐比较吵闹，好在戚欢歌有将手机来电提示设为铃声和震动的习惯，并且贴身携带着，这才没有错过莫行云的电话。
看戚欢歌停了下来拿手机看，柳小艾好奇的问：“学姐，是谁啊？”
“是妈妈，”戚欢歌面上平静的说，其实心里已经起了涟漪，“你们先玩着，我出去接个电话。”
☆、第36章 到底为什么
尽量让手指保持平稳的，戚欢歌接起了电话：“喂，妈。”
“欢歌，在那边玩的怎么样？”莫行云让自己的语气不显得那么沉重，带上了笑意。
“恩，还不错，这里的环境挺好的。”戚欢歌的回答略显拘谨。
“……秦小姐……是不是去了？”莫行云顿了顿，问道。
提起这个，戚欢歌的心情就不那么美好了，她只是简单的“恩”了一声。
在心里叹了口气，莫行云双手撑在栏杆上，“欢歌，不要怪你妈妈，她不是故意把你们的去处告诉秦小姐的，那时候我们并不知道秦小姐对你有意思。”
“我知道了，妈，”从岳晴萱否认是自己泄露了她们的行踪后她就开始怀疑是不是妈妈故意告诉了秦雅，这个想法从秦雅来敲门时说的那席话后更加确定，但是她潜意识里还是不希望这个想法是真的，直到刚才，戚欢歌轻舒一口气，仿佛心里落下了一块大石头。
“对了，欢歌……我……”莫行云想把话说出口，但是又觉得有些太过于勉强，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说还是不该说。
从13岁后和家里两位妈妈的话就越来越少了，甚至电话也少了，就算打电话也只是真的有事的时候才打，而且说完事情就挂电话，从来不会有太多的亲情话语，又或者说是她不敢接受，怕自己忍不住就缴械投降。
听妈妈那边的语气，明显是有事情，而且还不是小事，戚欢歌的心里涌上一种特殊的感觉，让她在这个略显薄凉的秋夜都觉得四肢发热，“妈，有什么事您就说吧。”
戚欢歌的话飞弹没有让莫行云松下心来，反而更添一些苦涩，她们明明是家人，但彼此的沟通之间却更多的是客套。
“我……我想你能不能回家？”
戚欢歌没有明白莫行云的意思，“恩？回家？”
既然话已经说出口了，那就没有了收回来的道理，莫行云一手握着手机，一手使劲攥着栏杆，“恩，现在回家来，你妈妈她现在状态不是很好，刚才她说想你，我想让你回家来多陪陪她，哪怕你们两个人不说话，你只是在家，让她能看到你，可以两个人说上几句话，也是好的……我……我知道这样的要求对你来说可能有些困难……但是我觉得你们毕竟是母女……所以……”
“妈……”戚欢歌的声音带着些颤抖，她努力的深呼吸将自己的激动的情绪压下去：“我……她怎么了？”
“你也知道，你妈妈她的精神状态一直不是很好……”莫行云黯淡的说。
使劲的攥着拳头让自己的身体可以在晚风中保持稳定，戚欢歌仰头将泪水控回去：“妈，这么多年了，你可以告诉我吗？”
莫行云轻叹一口气：“那个对你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我觉得我有知情权。”戚欢歌保持着自己的立场。
“如果我不告诉你，你是不是不会回来。”莫行云掐住自己的手指。
戚欢歌吸了吸鼻子，好久才说：“……不会。”
“等你妈妈想开了好吗？”莫行云的语气中带上了些请求。
“我明天回去。”戚欢歌调整着自己的情绪。
莫行云心里瞬间松了下来，差点腿一软坐在地上：“欢歌，谢谢你。”
“不，”戚欢歌看着前方农庄大棚里昏暗暖暖的灯光：“谢谢你，妈。”
挂了电话后，莫行云擦掉不知道什么时候流出来的眼泪，去了走廊那头的卫生间洗了洗脸，然后进了卧室，将明显睡得不安稳戚沅伊搂进怀里，脸贴着她光凉的额头，声音轻的近乎梦呓:“伊伊，我们的孩子长大了。”
戚欢歌挂了电话后并没有再回到那个喧闹的环境里去，如同她之前所说的那般，她不是圣人，她无法快速的将自己从亲情伤感的情绪中快速融入进那个喧闹热情的氛围中，她现在需要的是一个人静静的待一会。
沿着农庄小路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戚欢歌只觉得心里特别难受，但是怎么难受，她又说不出来，此刻她再次感叹人体的神奇，从初中第一次接触生物她就觉得生命真的是一种神奇的产物，两个细胞的结合就能产生出一个小生命。而所有生命中最叹为观止的作品则属人类，发达的神经系统，还有各种感官，每一根肌肉每一根骨头每一个器官都是缺一不可的。
就像现在，她的眼睛配合着心情分泌着无色液体，而眼眶听从大脑不愿流泪的指令努力的阻挡着液体的流出。
走到秋千旁，戚欢歌坐了上去，让身体跟随着秋千轻轻晃动，今晚夜空星星很少，月光很足，足的让戚欢歌以为今晚的月光打折促销。
宴会上大家欢闹的声音隐隐传来，这种时候，只要自己一个人难过就好了吧？戚欢歌借着月光低头看自己的手指，她的奢求并不多，只是想知道自己该知道的，照顾自己该照顾的，帮助自己该帮助的，有时候，这些最基本的她好像都不能如意。
回忆渐渐飘到她们来之前的那晚。
“我想和你谈谈。”戚沅伊叫住了打算回房的戚欢歌。
如果说戚欢歌当时心里没有期待是不可能的，她以为妈妈想通了想要提前告诉她了，于是她假装淡定道:“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