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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之闲话红楼_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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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氏没有能过熬过这个冬天,就在腊月初四的夜里断气了,连最后一口腊八粥也没能喝到。这让准备欢欢喜喜过节的贾家一下子陷入了丧事中。

  贾母已经是皱眉很多次了,那个张氏不说活着的时候不让人省心,是个心高气傲的,就是连死也这么的不会挑日子。却还是悲叹了一句,“让老大过去,好好地办了,怎么也在贾家十年了,她的娘家又遭了那样的罪,也是个命苦的。让永福寺的大师来念念经,为来世攒个好日子。”

  贾琏呆呆地站在灵堂里了,一旁是同样悲痛的贾赦,这人活着的时候,父子两人没有这般永远不相见的悲苦,但是冷不丁的,其实是预料之中的,离了常伴身边的人后,整个人就是空了一块。特别是贾琏,他闭上眼就是张氏不舍的眼神,没有了,他再也没有娘了,以后他就是没有了娘的孩子了。这个念头让十来岁的贾琏浑身一个激灵,这个时候他还是不知道,这在贾府里意味着什么。无知也是福,但是这种不聪明也让他错失了大彻大悟的可能。

  “哎——”宋诠听着薛父的话,贾家托人捎信说了张氏的事情,到了这一步张家算是彻底没有人了。“以前我和张大人也有数面之缘,明明是个光明磊落的人,这山贼截杀到今天都快一年了,还没有个结果,恐怕是难以有个清楚的结论了。人都死了,张家的罪名还是悬而未决,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先生,张大人生前一直在关中做官吗?张家远在关中,与京城的贾府又是怎么结亲的?”薛蟠听说过这张家是前朝关中的大家,后来归顺了大庆,倒也是在关中安稳地发展了下去,关中产棉花,薛家也是做着那里的生意。不过,他倒是不懂这张家和贾家是如何联姻的,关键是张氏嫁到了贾府之后,张贾也并没有更多的交集。

  “这件事情,说来还是在贾公的身上,当初张老爷子在京为官的时候,他与贾公的关系不错,就订下了婚约,他的大儿子长大了之后,就迎娶张家的小女儿。后来,张老爷子过世的早,张家基本都在关中,贾家却是在京城,老爷子还没等到这场婚事办成就撒手人寰了,还是贾公一力促成了这桩婚事。可惜张家的小女儿嫁入了贾府,没有两年贾公也是去了。张贾两家却是没有了什么更多的相互帮衬。”

  宋诠想着当年也是通达明理的贾公,对着今天的贾家也是只有一声叹气,现在还看不出来,但是再过十几年,这大儿子没有上进之心,小儿子只是个刻板的读书人,还有他也能猜到的复杂的后院,只怕在贾家,好人也会给熬坏了。

  薛蟠跟着宋诠学习的可不只是书本上的事,更多是这些复杂牵绊的朝中关系,就像张家在他的耳朵里,倒是查出了一点味道来,这个张家是前朝的名门,也曾在京中有一席之位,到了关中更是盘根错节。居然就这么散了,说是没有在背后作乱他是万万不信的。

  要说张贾的联姻,说不定就是张家向一些势力的示好或澄清自己的立场,然而还是没有能躲过去。也是,今上的皇子有九个,除了仙去了的,还有八个,投诚了这个,保不住就被另一个背后一刀了。要知道关中可是个不小的地方,那里可是能刮出一层银子来的。

  “蟠儿,今天不说这些了,我们还是喝粥,你娘眼看着就要到日子生产了,也就是这一个月的事情了,别让她为这样的事情烦心。”薛父打断了薛蟠继续深究的想法,转而是说起了薛母的身体来,“最近你娘喜欢听人念诗词,为父你也知道,真的看了那些就想睡,你得空的时候,给你那个喜欢听诗词的妹妹多念几首。”

  薛蟠点头称是,也是快要过节了,薛家本来就忙,可是薛母的产期就在正月里,虽说是准备了几个月了,但是还是让薛父与他都紧张着,可要是平平安安的才好。

  “娘,我来给妹妹讲故事了。”薛蟠散了身上的寒气,在炉火边带了一会,才走到了薛母的床榻边上的凳子上坐下,看着薛母九个月大的肚子,那圆滚滚的样子,让他心里捏了一把汗,轻轻地摸了摸薛母的肚子,“妹妹可不能闹娘,这不今天哥哥就给你说说腊八的来历。”

  薛蟠轻声细语地讲着腊月的来历,那是从上古的时候就有的事情。

  “腊这个字是从猎这个字演变而来的,妹妹知道什么是猎吗?就是打猎,他们都说这是女儿家不能做的,而是男儿家做的事情,其实偶尔骑射猎食,可有意思了,你以后定要身体好好地,哥哥偷偷带你出去玩。

  再说腊月就是为了祭祀祖先,而猎取野兽的月份。夏朝的时候叫做清祀,殷商叫做嘉平,周代就化成了大蜡,等到了汉朝就是腊了。所以,直到汉代才把一年到头的最后一个月叫做腊月,而妹妹就在这之后的那个正月出生。

  你以后就会知道你出生前头的这个月可好玩了,主要是腊八粥真的好吃,掺着白米、黄米、红米、小米、菱角米、栗子、枣泥等等,在加以桃仁、杏仁、瓜子、花生、榛子、松子、葡萄干的果脯,先煮难煮的米,后下易熟的果物,待基本熟了之后,文火煨着,过段时间就能熬成了。

  腊中步碓太喧嘈,小户米囤大户廒。施罢僧家七宝粥,又闻年节要题糕。等你出生了就能知道这热闹的腊月是什么样的了。”

  苏州林家却是在着腊八节定下了一件事情,林海吃着腊八粥,和贾敏说着话。“敏儿,去年说的过继的事情,我细细想过了,就在过了年后办吧。我在族里相看过了,和族老也商谈过了,林家在福建有一支远亲,林瑜那个孩子等过了年就十岁了,双亲因为早年的山洪不在了,那个小子读书也不错,关键是人也方正,就是他了吧。”

  贾敏握紧了手里的帕子,还是等到了这一天,这一年多来林海的后院还是半点消息也没有。而让她下定决心的是贾珠的议亲,她哥嫂的孩子都要成家了,但是她连个孩子的影还没有看见,她可不希望到头来连一次都没有被人叫过娘,而她也不能太自私了,总要为林海传下香火。

  “老爷说好,那定然是不错的,就是娘家那里晚一点再去信吧。大嫂的丧事可是让京城那边连这个年也过不好了,过继的事情还是等定下了再说吧。”贾敏却是怕贾家多事而横生枝节,这是从薛家那里听来的,贾敏是个聪明人,自是看出了父亲去世后,贾家的转变。

  贾敏心中向张氏告罪了一番,她可是借人之悲了,实在是等尘埃落定再说吧。她已经可以想到贾母在一个月后,接到信的脸色了。可是,她不只是贾家的女儿,也是林家的主母,她的苦又对谁说呢。

☆、20、贾母怒摔杯

    “快!再端一盆热水进来,让后面再多烧几壶,夫人等下还要用到呢。”

  听着婆子在产房内的声音,薛父在外面可是来来回回转了好几个来回了。今个儿是正月二十一,薛母在听着薛蟠念书的时候阵痛了,而后就被搀扶进了早就准备好的产房。因为这是正月里,也怕薛母与婴儿受到冷,地暖是早就温热好的,房里的炉火也是没有间断过,连人参这些补气续力的药剂也是先备着了。从薛母进去也有一个多时辰了,就听见压低地哭声,撕心裂肺的的大哭可没有好处,那是要不多耗费力气的。

  薛蟠也是矗在门外,死死地捏着衣袖,他可是体会过被挤出身体的那种痛的,不只是母体,婴儿也是要在经历了这个最后的黑暗后才能降生到人世。薛蟠觉得太早记事可不是什么好事,至今他都觉得那种痛是一种顿悟的过程,从混沌到人间的超越。这也是胡思乱想了,就在父子两个都要失去耐力的时候,屋内传来了一阵哭声,‘呀呀呀——’。

  “老爷,生了,是个千金。”婆子的报喜声乍得传来出来,薛父与薛蟠都松了一口气。

  “夫人呢?身体还好吧?”薛父紧接着问。

  “母女平安。”听着屋内的回话,薛父才真的安下心来。

  薛父连忙吩咐管家薛平给大家赏了银钱,一起沾沾喜气。等着产房内收拾干净了之后,薛父与薛蟠去了身上的寒气,才去看了这个新出生的小妹妹。“爹,妹妹长得真可爱,你看脸圆圆嫩嫩的。”薛蟠想要戳一戳妹妹的脸,又怕婴儿的脸嫩,便忍住了要作怪的手,话说回来这就是红楼里的宝钗了吧。

  “一看我们的宝钗就是个美人胚子,蟠儿以后可要照顾好妹妹,可不能让她受委屈了。说起来你娘前头做的小衣裳也能让宝钗穿了,那云缎可是衬着宝钗白白的肤色。”要说这宝钗倒也是与其他生下来有点像小猴儿脸红红的婴儿不同,才出生就白嫩的很,而薛父想得倒是远,估计想到了很久之后宝钗长大出嫁的事情了。

  要说怎么薛家就认定了是个女儿呢?这还不是想着能有个儿女双全的美意。便起了宝钗这个名字。这也是请教了宋诠,乍一听有点落俗,可不就是珠光宝气的金钗,只是为人父母的求的也不过就是儿女的富贵安康,希望他们顺遂一生,在闺阁里是父母的宝,出嫁为之后也能是夫家敬重的妻子。

  而这个名字还有一个意思,就宋先生所说,宝钗可做一味药,‘宝钗石斛’,就民间传说中的仙草,早见于《神农本草经》,‘幽兰在山谷,本自无人识。只为芳香重,求者遍山隅’。民间叫它做铁皮石斛,乃是千金难换的草药,也暗指了薛蟠的妹妹必定不同常人,将来是百家所求的好姑娘。

  “哥哥,我也可以有个妹妹吗?”薛蝌在宝钗满月后,也是闹着薛伯母前来看妹妹,这种软软的会吐泡泡的娃娃真可爱。薛蟠抓住了薛蝌蠢蠢欲动的爪子,婴儿脸戳了就会流口水的,他的妹妹怎么能有这样的黑历史呢?有也不给看。“你当然也是能有的,到时候去玩自己的妹妹去。”

  薛蝌嘟哝了一下脸,哼,没有妹妹的时候还把我当成宝现在就要抛弃我了么,不是说奖励我算术做的好还有礼物吗,都没有了吗。

  薛蟠看着这个堂弟的脸色,那是把那点小心思都写在了脸上了,他到底是没忍住捏了薛蝌的脸一下,“作坊里烧出了新的玻璃物件,你那套十二生肖已经送到家里去了,怎么伯父没和你说?”

  “我一早就过来看宝钗妹妹了,没有注意到。”薛蝌不好意思了笑了下,又去观察襁褓里的宝钗了。而宝钗倒是笑嘻嘻地看着两个哥哥,倒是没有哭闹起来,用薛母的话来说,这个女儿也是乖巧的很。

  这头说的玻璃物件,就是年前薛蟠请回了晏轼后的产物了。薛蟠和薛父商量着要今后薛家的发展,一来是为了他想做的那些个实验,二来是为了打开更广的生意门路。

  “蟠儿,你找回来的晏师傅倒是有本事的,一般的工艺人根本做不出他那种近乎逼真的物件,这可以说的上已经是珍品,而不是一个把玩的东西这么简单了。”薛父看着晏轼做的那些个手工机械品,也是眼光独到的看出了里面的非同寻常之处,“你是想着请他帮忙改良琉璃的做法?是往更透明的方向烧?”

  薛蟠自是有一些想法的,按照他的设定来说,先要在上层打开一个局面,一家独大要不得,但是没有引领风气的资本也是不行的,要说这最好选择的莫过于玻璃这样东西。

  在大庆这样的工艺也开始渐渐地成熟起来,在姑苏见得那些个沙子灯就已经体现出来了,这东西可是价值不菲的,以姑苏为首的琉璃灯简直形成了其独特的标示,为全大庆的名流们追捧。不只是因为这是西洋传来的,比西洋来的做的要贴近大庆的风情,更是应和了大庆文化中那种隐约朦胧美的概念,有一个琉璃灯,来一场闲敲棋子落灯花的等待,可是文人雅客的爱好了。

  “爹,这玻璃可是能烧得更透明的,看看晏先生做的显微镜的镜片就知道了。儿子是想把它们做成茶具。看着那些茶叶在里面翻腾的样子,也有紫砂茶壶和瓷碗看不出来的美。”

  薛父倒是没有想到薛蟠把这个东西和茶叶联系在了一起,要说宋朝的时候还流行的是团茶,也是到了前朝末年和大庆朝才兴起了炒茶,“这里面你可是有新的想法?”

  “不知道爹怎么看花茶的,这个东西大庆朝开始,喝的人就多了起来。”薛蟠想的就是在大庆朝才开始崭露头角的花茶,和一般的茶叶市场不同,这是花卉茶的兴起可是要脱离传统的泡茶工具的,玻璃茶壶的问世不可不说是一个机缘。

  薛父想着想着笑着拍了拍大腿,“不错,这个想法还是真的妙了。就要烧成透明的玻璃,把那个玫瑰往茶壶里一方,这个茶水一倒进去,从玫瑰花苞,慢慢地舒展开来,就光是看看就是一个享受,这东西只怕是后宅里的都会喜欢。蟠儿这事情怕是你师傅最喜欢了,为父看他就喜欢这些个看上去就让人心情舒畅的美景。”

  薛蟠也是应和着点头,文人墨客自然是不会少了对这些事物的吟词诵句的。这也让这样一个商场上的拓展创新,变成了一种文化上的风雅之事。提起来发明者的时候,也不单单说的是那个财源广进,更是要加上一个雅字就像镀上一层诗歌似的。

  “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让作坊里面开始做这方面的改良。话说回来,蟠儿,宋先生是打算让你今年去考童生了,为父这个皇商的名号也是要让出来了,打算逐步挂到你叔父的头上,否则这名头上总是不好听。”

  薛父说的真是四月的时候,薛蟠先要去参加童试,过了就是童生,算是正式的踏入了科举的一环。其后,根据大庆的科举环节,就是岁试考出了就是秀才,这才有了参加乡试的资格,开始正式的科举考试,经过乡试、会试、殿试,才能一举成名天下知。

  薛家是大庆的皇商,也没有一定不能入朝为官的说法,但是起码这个家主的名号不适合在落在薛父的头上了,转给薛蝌的父亲倒是合适的,其他的旁支也就太远了,虽说只是移交一下名头,而不涉及实际财产的部分,但是薛父更是相信他的弟弟。

  薛蝌自是知道父亲的做法是为了长远所计,毕竟四大家族只有薛家没有一人在朝中为官,这样的买卖是最不可靠的,连一个靠山都没有。那天其他几家倒了,薛家必然跟着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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