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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鼎_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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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田一男怒视着他,“你是要赶尽杀绝了?”

叶关辰收起了笑容:“赶尽杀绝?我只是觉得杀人就要偿命而已。松下健太郎是你们日本人,我不管他。但死去的三个中国人,你难道还想逃脱罪责?”

真田一男的脸再次红胀起来。之前在保护区里,他已经损失了猫又,河童也没有回来,很有可能是被寺川兄妹捉走了。现在飞头蛮也完了蛋,他也只剩下大天狗的借灵可以一拼了。不过这个中国人看起来并不强壮,就连从医院跑进树林都要发喘,可见不是什么硬点子,唯一可虑的就是这团黑云里的东西了。

斜眼看了看头颅被咬烂的飞头蛮,真田一男转瞬之间就打定了主意。一声暴喝,他的外衣被绷裂开来,变成了几块破布飞散。这次膨胀的不只是他的鼻子,他的身躯也猛然涨大了将近一倍,身高已经将近一米九,就连面部也变得不像人,却有点像狗了。

背后的翅膀再次出现,这次不仅仅是幻影,而是一对雪白的实体翅膀,连上头的羽毛都清晰可见。翅膀之下又长出两条手臂,比真田一男自己的手臂长了一半多,左手持着一把羽扇,右手持着一柄木槌。真田一男眨眼之间,就变成了一个怪物。

叶关辰却是好整以暇,似乎还有心情欣赏了一下:“原来这就是大天狗的相了?不错,还挺有趣儿的。”

真田一男长嚎一声。面目变成了怪物,他嚎叫的声音也有些像犬吠和狼嚎的混合了。两条新长出来的手臂同时一动,羽扇扇向叶关辰,木槌却砸向了那团黑云。

一阵狂风平地而起。叶关辰一把抱住了旁边的一棵树,仍旧被吹得立足不稳。同时木槌已经带着红光砸中了黑云,只听咔咔几声,黑云四分五裂,却有一圈金芒从中透出来,将红光挡在外头。一条似龙非龙的怪兽自黑云中跃出,一爪抓在木槌上。

这怪兽身似龙,头却像豺狗,浑身上下都裹着淡淡的金芒。真田一男的木槌被它一抓,红光立刻黯淡下去。怪兽俯首就是一口,喀拉一声,红光散去,木槌连同握着它的那只手都被咬了下来,化作一团光消散在空气中。

“龙子睚眦——”真田一男也顾不上再扇动羽扇,两眼直瞪着黑云中现身出来的怪物,似痴似癲地叫了一声。虽然他的声音已经粗砺如同兽吼,但这几个字发音倒是十分清晰。

“你很识货。”叶关辰放开树干,双手结了个古怪的印,“看来你对中国的文化研究颇深,对中国的妖兽也觊觎已久了吧?”

他的声音变得冷酷坚硬,完全不是平时的温润平和:“来到中国,偷猎、杀人,今天你也该伏法了。”

真田一男一声嚎叫,两扇翅膀疯狂拍动,一面用仅存的一只手挥动羽扇向睚眦狂扇,一面自己向相反方向飞去。

“龙为鳞虫之长,可控风雨,”管一恒的声音在呼啸的风声中仍旧一字字说得清晰,“睚眦乃龙之子,焉有怕风之理?”

真田一男没再听见他后面说什么,因为他陡然觉得后背一阵剧痛。两扇正拼命扇动的翅膀被硬生生撕扯了下来,雪白的羽毛飘飞在空中,全部化成了微光散去,他扑通一声砸到了地上。

哇地喷出一口血。真田一男不假思索地自己扯下握着羽扇的那条手臂,全部塞进了嘴里。他的脸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双臂肌肉贲张,十指指端都生出了尖锐的指甲,回身就向睚眦颈部扼去。

睚眦发出一声啸叫,尾巴横甩拍开他的手臂,一爪抓在真田腰上,将他整个提了起来,俯头就咬。

真田面目扭曲,伸出双手死死扳着睚眦的两颚,居然是意图将睚眦活活撕成两半。反噬自身得来的力量爆发起来极其凶悍,睚眦的两颚也被他扳得疼痛起来,顿时凶性大发,其余三只爪子一起向真田身上刨过来。

噬身得到的力量虽然凶悍,但维持的时间却不够长。真田的身上被抓出一道道白痕,看起来似乎刀枪不入,但他的力量却在飞速地流失。终于只听噗地一声,一只爪子自真田的胸膛抓了进去,睚眦抽出脚爪,上头抓着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

真田的生命迅速消散,他的手松开,头和脚都向后垂下去,吊在睚眦的爪子上,眼睛还瞪得很大……

第38章 两只式神?

管一恒顾不上跟东方瑜叙旧,先打了个电话给云姨,详细讲了一下情况,让处里向扎龙周边城市发出秘密通缉令,搜索真田一男和寺川兄妹。

云姨听完他的讲述,马上说:“这件事我马上去做。大概再有一个小时,老郑就会过去,他是老外勤,实战经验丰富,还会带几个特警过去。等他到了,你们再进去搜索,这次实在太危险了,也是我没考虑周全,幸好没出事。”

管一恒答应着挂掉了电话,回头就见东方瑜在手掌里抛着几枚铜钱,眉头微皱,便顺口问:“怎么了?”

“恐怕你们这次搜不到人。”东方瑜收起铜钱,“你回来之前,我占了一卦,鼎卦九三。”

管一恒当然也学过一点周易,但毕竟只是皮毛,好好回忆了一下才想起卦象原文:“鼎耳革,其行塞,雉膏不食,方雨亏悔,终吉?”

“对。”东方瑜沉吟着说,“这一卦挺有意思的。按我的理解,原文说的是因为没有鼎耳,鼎太过灼烫无法端起,其中的美味就倒不出来,吃不到嘴;以至于有雨落下,就会使鼎中食物味道有所损失。所以这一卦说起来挺不如意的。但因为被雨浇过,鼎的热度减退,鼎里的食物也就能倒出来了,所以是‘终吉’。对照到你们的事上,就是这一趟你的作法不对,所以必然要处处艰难,多遇险阻。但因为有雨,所以最终还是无害。且有个吉字,足见事情还是成功的。因此我才敢断定,你是有险无伤。”

卜卦虽然不是管一恒的当行,但总归是听老师讲过的,听了东方瑜的话就点了点头:“不错。这次我确实莽撞了,如果不是运气好,说不定真的出不来了。”

东方瑜摇摇手指:“不。我觉得有意思的是‘方雨亏悔’这一句。雨,在此卦中作用颇为奇妙,它既能令食物味道有损,致人‘悔’,却又能令鼎热度减退,食物可以倾倒出来,因此‘终吉’。可是我刚才听了你跟那位云姨的汇报,并没看出来谁才是这件事中的‘雨’。是谁令你们有损,却又终吉的?”

管一恒想了想:“寺川兄妹?”

东方瑜大摇其头:“他们哪里令你‘悔’了?要说‘终吉’,其实也与他们无关。按你的说法,倘若没有最后那根线香,你其实也拿不下九婴。真要说起来,就是真田也比他们更合适一些。”

管一恒也摇摇头:“真田也谈不上‘悔’,更何况这件事他出现在前,我加入在后,时间上也算不得‘方雨’。”

“所以我才觉得这一卦有趣。”东方瑜若有所思,“如果按我说,你这一次的行动,实在应该得个履卦六三才对。”

履卦六三说:眇能视,跛能履,履虎尾,咥人,凶。武人为于大君。

这一卦是凶卦,但因为有最后一句,所以有所变化。又是独眼又是跛足的人,紧跟着老虎的尾巴走路,不被虎咬才怪。但武人却是刚强之人,如果在一位足智多谋的大君领导之下,发挥其勇猛无畏的长处,又可成为有益和可取的。

管一恒哭笑不得地看着东方瑜:“那么大君又是谁?”他也不至于是既眇且跛,只有武之一道可取吧?

东方瑜耸了耸肩:“别不承认,你有时候的确很莽撞,说个眇字也差不多了。”

管一恒沉默了。从前他做实习天师的时候是给人打下手的,遇事只要冲锋就可以了,计划自有导师去做。打从腾蛇一案开始,他正式出师,可到最后却没有办成这件事。虽然前有在济南斩杀人蛇,后有在旅游山庄消灭土蝼,积分是拿了不少,可都不能掩盖他在腾蛇事件上的失误,更不用说,还有何罗鱼呢。

而这两次失败,说到底都是他事前准备不够周全的缘故。何罗鱼还可以说是事出突然,但腾蛇事件他却做了充分的准备,最后却被一连串事件搞得糊里糊涂,不但腾蛇没有收来,就连周建国的死因到现在也没搞清楚,以及那疑似方皇的彩光到底是什么,也无定论。

再说这一次保护区之行吧,固然其中有陆云失踪,必须尽快寻找的原因在内,但他这样冒冒失失地就进入了湿地,只要那天晚上有一点儿差错,譬如说他骨折不久的右臂突然吃不住劲又折断了,或者说叶关辰没有发现鼎耳上真田一男留下的符咒痕迹,再或者叶关辰没有扔出那根线香,那么结果就会完全不同了。

“如果有大君,那只能是关辰了。”管一恒长吁了口气,喃喃地说,“你说得对,我的确太莽撞了……”

东方瑜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是急着要做更多的事,但欲速则不达,相信伯父地下有知,也不会希望你这么跌跌撞撞地往前冲……”作为从小一起撒尿和泥的小伙伴,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管一恒的变化了,几乎是从管松去世那一夜开始,管一恒就像发疯一样用功。他从来不提这件事,但正是因为这样,才更证明他是把这件事深深刻在心上了。

管一恒抿紧了嘴唇,半天才点了点头:“我会注意……”

“好吧,那么我们来谈谈别的事吧。”东方瑜有意活跃一下沉重的气氛,笑眯眯地说,“我们来谈谈这位‘关辰’怎么样?我可很少听你这么亲昵地叫别人的名字。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你从来没跟我提过你的朋友名单里增加了这么一位,所以我是不是可以推断,这位‘关辰’先生也就是你前往滨海办腾蛇案的那段时间才认识的?”

管一恒不由失笑:“你这家伙!好吧,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就是去滨海的时候认识的……”他简单地把与叶关辰的结识过程说了一遍,最后拍了拍右臂,“要不是关辰的药,我这次肯定拿不下九婴。”

东方瑜的眉毛却皱了起来:“你是说,在旅游山庄的时候,他熬了药你就喝了?你也不怕他是个蒙古大夫?”

“怎么会。”管一恒笑着摆摆手,“那药里大部分的药材都是常见草药,我也能分辨得出来,只有一种药特别苦,据说是他们家的独门秘方。不过喝了之后确实非常好用——我还见他自己悄悄喝过,在火车上还发给得了疫病的人也喝过呢。”

东方瑜的眉毛像两个问号似的又弯弯地翘了起来:“包治百病?这是什么药?如果真有这么有效的药,现在早该在市场上出现了吧?”

“据说是种植起来很不容易,所以没法投产。”管一恒不怎么在意地说,却招来了东方瑜的注视,“怎么了?”

“我觉得,你仿佛非常信任这位叶先生。”东方瑜缓缓地说,收敛起了笑意,“我可从来没见过你这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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