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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弦王妃_第1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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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此时说话没了章法,施太夫人更是大皱其眉,这时就见旁边立着的几个丫头子里,有一个打扮十分艳丽的妇人端了盏茶走到施太夫人身边奉上去,她大约三十出头的模样,柳眉些微上吊,红唇一抿,笑道:“姑母万不要气恼着了,为着些个下贱的人,何必呢?”她声音柔婉,用词却净拣着难听的来,“这守空房的日子……咱们又没死了爷们儿,也没尝过,可是想想也知道应该是不好过的,大夫人熬不住了也是有的,索性认个干脆,也省得多费唇舌。”

成氏瞥她一眼,问身边的丫鬟,“这是何人?”

那丫鬟忙上前回道:“是中书省参议吕大人之女,太夫人的娘家侄女儿,如今嫁给了吏部员外郎钱大人之子。”

这位小吕氏,成氏并非没有耳闻,施太夫人的娘家也算显赫,否则也不能嫁入英国公府为正室,小吕氏也是吕家正经嫡出的小姐,最后却嫁给员外郎之子,这是明显的下嫁了,其中定有内情。

小吕氏笑着道:“大夫人贵人多忘事,我这等身份的自是不能入大夫人眼。按礼我还要唤大夫人一声表嫂子,只是如今大夫人不干不净的,想必就是大哥听了这声嫂子也不能高兴,我便不给大夫人请安了。”

成氏就淡淡笑道:“便是钱夫人想要唤我一声嫂子,我也是不敢应的。这是咱们英国公府的事,哪里有钱夫人说话的地方?劳烦蔡女官请钱夫人出去喝茶。”

小吕氏还未说话,施太夫人已经怒道:“你竟还想着在这府里当家作主不成?我娘家的人,也是你能说撵就撵的!”

蔡婆子只作充耳不闻,一声不吭,上前一手堵住小吕氏的嘴,另一只手利落的就将小吕氏拖了出去。

施太夫人大怒,“好好!你敢忤逆,真是反了天了!既然你自己寻摸着找死,也就别怪咱们心狠!”转向施棣道:“这个侄儿媳妇如何,族长都看在眼里了,通奸已成事实,既如此,就择个日子开宗祠罢,也让族人皆做个见证!”

女人间的三言两语就能化成一把利刃,施棣咳了一声,转向厅中那个男人,措词道:“你与大夫人是何时相就的?”

那个男人似是瑟缩了下,迟疑道:“我与阿蘅……早就相识了,当年在贤妃娘娘宫里时,我犯了过错,阿蘅还曾替我求过情,我在宫外早没了家人,只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相好儿……”说着像是触到了伤心处,顿时就不顾场合的哭诉起来,“要不是小时候家里穷,我爹也不会送我进宫了,我那个相好儿说过要在家里等我,我在宫里熬了几年,终于求得贤妃娘娘恩典准我出宫,我满心欢喜的回乡找她,谁知她竟已经不在了,我爹也去了,我辗转几地,找了她几年才终于在京里又碰到了她,谁知道……谁知道……”他嘤嘤嘤的哭,全然没见在场众人的脸色已变得极为尴尬奇怪,他还在继续道:“她已经变成了别人的相好儿,还被人弄大了肚子,见了我推三阻四说不认识,我没了盼头儿,险些就跳了河,阿蘅好心,将我接了府里来……”

他啰里啰嗦没个完,说也不耽误哭,众人听了半天,却也都听明白了。

这还通个什么奸?

施太夫人跟施二夫人像是被人凌空打了一个巴掌般,脸上火辣辣的,不知是个什么滋味。施二夫人只是后悔,当初怎就没想着先扒下他的裤子瞧瞧呢,如今出了这么大一个岔子,成氏怎能善罢甘休?

施太夫人脸上五颜六色,最后道:“大夫人的闺名也是你能叫的么?”

他迟登了下,回头看了看成氏,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他老家是沣州,而成氏的外祖家在沣州有个庄子,成氏扮了男装溜出去玩儿,他还以为成氏是个半大小子,还管她叫过衡大哥呢。

成氏笑道:“不知道婶娘与弟妹心中的疑惑可解了没有?”

施二夫人再蠢也意识到自己被成氏摆了一道,成氏处心积虑引她说了夺爵位那些话,只怕此事不能善了,额上的冷汗刷地就淌了下来,上下牙槽磕了半天,道:“大嫂,是咱们误会……”

成氏立刻换了脸色,冷冷打断她,弟妹也不叫了,道:“二夫人一声误会就想了结了么?辱我清白,更连国公爷的嫡长孙嫡孙女都敢诬蔑,二夫人的胆子也太大了些罢!二夫人为了谋求长房的爵位,竟想混淆施家血脉,若致使施家血脉流落在外,这个罪名你可担待得起!”

施二夫人脸色青白,手都在抖,哪还有先前那得意神色,又瞥了眼蔡女官,强笑道:“大嫂千万不要生气,气坏了身子就是我的过错了,关于这件事,还请大嫂听我分说……”

成氏冷笑道:“二夫人还想说什么?说此事与你无关么?”又看向施太夫人,“婶娘觉得呢?怎么二夫人想搜我的屋子就搜,连招呼也不用打一个,无端端揪个人出来,就说是我的奸夫,婶娘觉得该如何处置此事呢?”

施太夫人此时是一半羞愤一半迁怒,早就知道不该相信她这个儿媳妇,果然捅了娄子了,偏她又没本事收拾!施太夫人一拍椅子扶手,另一只手指着施二夫人怒道:“瞧瞧你办的好事!昨日你急冲冲来找我,我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今日一听,原来竟是误会了焕哥儿媳妇,你还敢兴师动众的请了族长来!还在这儿杵着干什么,还不滚回去思过抄佛经!没反省好,就休要再踏出房门一步!”

施二夫人心中一直忐忑,怕因着此事成氏将她们二房撵出国公府去,听了这个轻飘飘的处罚,不由得喜形于色,忙应了声是就要走。

却听外头一个声音道:“二婶娘且慢。”就见门外成氏的嫡长子施源缓步走了进来。

  ☆、102外放

施源穿着玉色宝相花暗纹襕衫,佩垂带青绦,十八岁的少年郎堂堂而立。他在长相上大部分是随了成氏的,俊眉朗目,薄唇习惯性的微抿。他此时不紧不慢的笑道:“叔祖母与二婶娘果真是好谋算,试图诬蔑我母亲的清誉不成,这会子倒知道急着走了。正好族长也在,咱们几房是早就分了家的,三房已经搬出了府去,二房也置了产,如今就由族长做个见证,请二房也搬出去罢。”

他笑吟吟的,撵人也撵的风轻云淡。

施源自小就十分聪颖,大约是因为幼时家中逢遭大变,又有寡母幼妹需要守护,故而看上去行为处事要比与他同龄之人成熟稳重得多,

成氏一直十分倚重这个儿子,此时就笑道:“那就请族长帮忙做个决断罢。”

施棣此时终于辨清了风向,急着转舵,火燎屁-股似的,忙道:“大夫人说得有理,当初二房未搬出府去,乃是因为国公爷心慈,不舍与兄弟分离。如今说句不该说的,二房吃住都在国公府,一概用物皆是国公府花费,而今不但不思知恩报恩,反倒生出了别的心思,若国公爷泉下有知,岂不伤怀?既如此,就按照源哥儿说的,还是请二房搬出去的好。”

施二夫人被人截了和,正不在自呢,此时一听就急了,“大嫂这是什么意思?源哥儿说出这等不敬的话来,大嫂不说劝着,反倒怂恿!族长说咱们吃用国公府了,这么些年长房除了一些铺子田地,可还有其它进项么?当官儿挣这几口子吃食的难道竟不是我们家二爷?族长说这样的话,当真叫人寒心。另外再一说,当年是大伯父留咱们住在府里的,大嫂倒敢违逆大伯父,撵了咱们出去不成!”

成氏笑道:“当年父亲也并不知道婶娘与二夫人生出了这等心思,一口一个谋夺长房爵位,若是父亲知道了,只怕也会后悔当初的决定罢。”

施二夫人一噎,再作不得声,这话是她亲口说的,还没过去一刻钟,在场之人都听到了,想不认帐都不行。

施源对施二夫人含笑道:“二婶娘忘性大,我便给二婶娘提个醒儿,二叔父如今的官职是怎么来的?这官职是封荫到了长房头上,是父亲体谅二叔父整日斗鸡走马劳累得很,将官职转让给二叔父的,我这一提醒,二婶娘可记起来了么?”他的目光在施二夫人阵青阵白的脸上停留半刻,才又接着道:“二叔父为官清廉,每月俸禄不多,添置些个珍禽古董尚且不足,还要再匀出一部分到明月别苑,这还能余下多少到府里,二婶娘最是精明的一个人,自然算的清楚。我虽不理家事,但也听母亲提起过,这几季添的料子做的衣裳都是咱们长房出钱,就连二婶娘头上新打的宝石簪子不也是记在了公中帐上么?咱们长房没什么进项,仅铺子田地出些银子,还要供足了二婶娘,二婶娘竟一点儿也不觉拿人手短么?”

施二夫人又羞又怒,一张俏脸憋得通红,尤其那一声明月别苑听在耳朵里,简直让她恨得滴血,她千方百计为儿子谋出路,二爷呢?弄个贱蹄子养在外面,还效起金屋藏娇来!

施太夫人听了半天,此时沉着脸喝道:“都给我住口!源哥儿果真长进了,指摘起长辈来也毫不顾忌,你二叔父二婶娘也是你一个小辈儿能指手划脚的!若传出去了,外头人不还得说一句咱们英国公府不讲孝道不敬长辈么?连带着咱们阖府的教养都要被人说道,源哥儿不小了,说话行事自该三思而为!”她话题转的快,瞧着倒是理直气壮,又对成氏道:“你的儿子你自己不好好管教,倒要让别人来替你操心!族长稍坐,老身就不奉陪了。”说着就站起身,也不管众人,扶着丫鬟气冲冲的就走了。

毕竟她辈份摆在哪里,谁也不好拦她。施二夫人见状,瞅着个空儿,说要跟着伺候太夫人,也忙逃似的出去了。

施棣觉得尴尬,他说话不好使,也没人拿他当回事,人说走就走了,事情不大好收场。

还是施源面色不变的笑道:“劳烦族长跑了一趟,是咱们招待不周,族长不要见怪。等过两日二房搬出去,还要再请族长过府。”

他说的很笃定,施棣就算不常留京中,也知道施二夫人惯会撒泼放赖让人头疼,更何况还有个长辈太夫人,在这府里没人能大过她去,她若说不搬……施棣咳了声,他这个族长威望不高,反正他是没辙的。

施二夫人从婆母那里听了一顿训骂,回到自己院子,摔杯打盏,将火气都撒到了丫鬟婆子身上。一院子人都战战兢兢的,连大声出气儿也不敢。

大丫鬟丁香挑帘子进来,小声道:“夫人,二老爷回来了,已经到了院子门口,杏儿飞奔来回奴婢的。”说着又低一低声音,几乎就是微不可闻,“夫人好生准备下……”后面那句“二老爷像是气急了。”还没说出口,就被施二夫人带着怒气打断。

“好生准备什么?难道我还要揽镜上妆讨他的好儿不成!”说着又想起了明月别苑,瞬间就气不打一处来,“我又不是粉头戏子,靠妖媚手段勾引男人,你倒要我跟个贱-人比!”

她越说越怒,丁香哪还敢接话,早远远的退到一边,生怕施二夫人一抬手,甩个杯盏到她身上。

施二夫人还兀自运气,就听外头丫鬟道:“二老爷回来了!”

随即便是施方浩的一声怒吼:“都滚出去!”

丁香在里屋听着都是一颤,忙也敛身退出去了。

施方浩确实是气极了,瞪着一双眼睛,似能喷火一般,施二夫人见状心里一突,却还是忍不住硬着脖子刺了一句,“怎么二老爷今天倒舍得回来了?明月别苑的明月姑娘伺候的不好么?”

话音才落,施方浩一个巴掌“啪!”地一声就甩在了施二夫人的俏脸上。施方浩的脸都扭曲起来,显然是气到了极点,怒斥:“瞧瞧你做的好事!没有堵窟窿的本事,偏爱到处捅篓子!圣上刚登基,就把鸿哥儿请封世子的上表打了回来,你还没看懂是什么意思么?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你偏要去算计圣上的亲舅母!真真……真真是愚不可及!成氏才是圣上的亲舅母,咱们又算什么,了不起加上个‘堂’字罢了,你……你是不把咱们全家害死不罢休!”

施二夫人初时还为着明月别苑的事堵心呢,此时听闻这一通斥骂,她才后知后觉的害怕起来,也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疼了,哭道:“老爷这是什么意思?又不是我给大嫂塞个男人进她房的,切切实实是咱们搜出来的,况且族长也在场,她房里有个男人,咱们疑心也是应该的,如今疑团解开了,既不是,也就罢了。怎么圣上还能因着此事治咱们的罪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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