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妻手札之蝉衣记_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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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她幼时和姑姑阿林玉关系非常好。姑姑年长她六岁,是周边部落都出了名的美人,舞跳得极好,骑马射箭也样样拿手,人又聪慧无比。当年不知迷倒了多少长月部落和周边部落的勇士,据说连乌末王族的四王子都喜欢她。

  所以她从小崇拜阿林玉,处处以她为榜样,她的舞也多是跟着她学的。

  两年前叔叔阿林落杀了哥哥,甚至恨不得把她也一起杀了,是姑姑派了人劝了阿林落,又顺了她的意派了人送了她去西河部落生活。她身边的一个嬷嬷和两个侍女都是姑姑送了来服侍她的。

  虽然她心里也很矛盾,她不是傻子,当然知道可能阿林落夺了哥哥首领位置,其中有姑姑阿林玉的支持。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们也都是她的亲人,是她剩下的最亲的亲人了。

  这次她过来这边求项将军的主意,正是她身边的嬷嬷出的主意,她知道她一直有跟姑姑联络,便知道这是姑姑的意思。

  十二看她的反应,就知道了事情便是**不离十了,她也没打算劝她什么,只道:“把她给你的话都说出来吧,想想你外面的族人,若你不说,她们的下场想必你也是知道的。”

  月艾儿看着她的笑容,竟有点心惊胆战,她摇摇头道:“姑姑并没有让我做什么,只是说项将军素有仁慈之名,我过来求他,他必定会善待我的族人,也会善待我。她只让我好好服侍项将军,并没有说其他什么。”说完便低下了头,心里难受异常,现在,她还是要嫁给木罕。

  她过来求项墨,其实心底最隐蔽的心思就是,她不想嫁给木罕。可是最终还是没有逃过。

  她曾经和木罕的异母弟弟木拓相恋,可是木罕也看上了她,先跟她父亲阿林月求亲,然后还逼着木拓娶了他人。她恨他,自然不愿嫁他,父亲阿林月宠她,便顺着她的意拒绝了木罕的求亲。

  之后父兄都死了,她失去了首领之女的地位,去了西沙部落,其实后来还遇到过木罕,他看她的眼神让她害怕。现在长月部落被灭,鸣沙壮大,她大概知道自己应该很难逃过成为木罕侍妾的命运,便听从了姑姑的话,来求项墨。

  游牧部落女子的命运,从来都和飘荡不定的生活般,跌宕不定,今日是贵族,明日可能就是奴隶侍妾,她失去了父兄的庇护,就如同无根之浮萍,再无依托。因此,姑姑阿林玉的话,她向来是听从的,因为她也不知道除了姑姑,她还可以听谁的。

  十二看她垂下头的瞬间大大的眼睛闪过幽蓝之色,淡淡光芒如鹅绒般顺滑柔软,尖尖的鼻头微翘,和那两边长长的睫毛相映成趣,端的美丽,心头闪过一丝异样,扯了嘴角讥诮的笑了笑,也不再和她多话,便去回报项墨。

  篝火宴已持续了两个时辰,项墨早已离席。

  他站在离营地外的不远戈壁处,静静看着远处的戈壁沙漠不知在想些什么,身后隐着十一和十五。

  十二上前,在离项墨五步远的地方停下,单膝跪地,道:“公子。”此时的她气质却是已与刚才大为不同,竟是和初兰十华一个模样。

  “问出了什么?”项墨没有回头,只问道,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温度,像是从遥远的冰山传来。

  十二听得心惊,只觉公子越发的难以接近,恐怕功法又进了一层。

  十二回道:“回公子。月艾儿的确受阿林玉指使,但算不得她和阿林玉合谋,依属下看,月艾儿现在应是完全受阿林玉的摆布。”

  略顿了顿了,十二又继续道,“属下观月艾儿言谈举止体态,应是受过特殊□□,阿林玉和北辽的天香教走的甚近,恐怕月艾儿早不知不觉成了阿林玉的工具。”

  项墨沉默了片刻,道:“你下去吧,催眠了月艾儿,让她忘记你问过的话。”

  “是。”十二应诺退下。

  七年前阿林玉嫁入北辽,六年多前西域东孙国和北辽一起攻破和州,杀他大伯西夏王世子项璜及其两年长嫡子,屠城和州。

  他以前从未想过中间的联系,因为东孙国和乌末国历来不睦,东孙国亲北辽,乌末国亲西夏。就是七年前的和亲,乌末也不过是例行其事,乌末国国王不说是亲生女儿,就是侄女也没舍得送过去一个。

  却没想到是在这里。只不知阿林玉求的是什么,难不成只是为了帮其兄长阿林落□□?

  只是这天香教,似乎很多事情都隐隐带了这天香教的影子,已经渗透到了各国各地。难怪这个原先只是中等教派的天香教,现在已经隐隐有了北辽国国教的影子。

  阿璃,也不知道她现在怎样?虽然他每隔半个月都会受到她的信,也会受到亲卫的消息,可是信有延迟,他也不过是在看到信的片刻心安些,之后更是挂心。

  听说韩烟霓竟然和绯莎公主勾搭上了,虽知道姜璃有初兰十华等人的保护,身边又有傅医师,但仍是担心她会有什么损伤。

  他看着这茫茫无尽的戈壁,总觉得熟悉,这并不奇怪,因为他自小大半时间就是在这些地方征战练功成长的。

  可是奇怪的事,他总觉得他曾经和姜璃一起来过,那种隐隐的感觉简直是呼之欲出,却又无从去抓住头绪。

  这一晚项墨睡得很晚。

  但是他并没有因为今日的领军征战和疲劳晚睡而睡得很好。相反,这一夜,他脑子中一直都是战场厮杀的画面,原本这也没有什么,可能只是因为今日看到这样的场面太多,回放而已。

  但是,他终于在看到最后一个画面时,被骤然惊醒。

  他看到了他的阿璃,只不过她看向他的目光并不如她平日看他那般全然的信赖专注,隐隐的娇憨,又丝丝勾人心神的爱恋缱绻。

  梦中的她目光甚至不会在他身上停留,全部是有礼而疏离,然后画面中另一个男子出现,她的面上迸发出欣喜的光彩,推开他,转身就扑入了那个男子的怀中。

  项墨看到这一幕,就从心脏剧痛中醒过来。即使醒过来,他也没能从这个梦的刺激中走出来,只觉得心神俱裂,走出帐篷,在黑夜中吹着冷风,握着剑狠狠地插入石壁中,靠着石壁抽走自己的力量,才能稳住自己不作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他试图努力回想着那个男子到底是谁,却完全回想不出那个男子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该来的还是要来。

  

  第87章 为母之权

  

  西夏。

  第二日,西夏军和鸣沙部落分了战利品,项墨便和木罕告辞,带着军队回了缅州城。

  长月部落被灭,项墨并没有赶尽杀绝,那日血洗部落已经足够震慑周边部落。他把长月部落的战俘和残余的妇孺族人全部留给了鸣沙部落,而鸣沙部落则付了西夏一定量的牛羊马匹。

  只要战争开始,仇恨就会播种。项墨并不愿屠尽长月部落,不仅仅是仁慈之心,而是因为长月部落是乌末的一个大部落,和各个部落都有联姻,屠尽长月,只会把仇恨撒到未去的人的心中,慢慢生根发芽。

  原本西夏自己就可以直接灭掉大月,但仍拉上鸣沙部落,便有借刀杀人,转移仇恨之意。

  一来西夏要培植盟友,让他们部落内部争斗,而不是集中仇恨来对付西夏,二来长月部落的战俘并不好处置,不若交给鸣沙,让他们以部落纷争规矩处理,三来对乌末官方来说,这样做也好眼闭只眼当作内部纷争处理,不至引起两国战乱。

  项墨安排好了缅州城之事,便带了亲卫快马加鞭回了西夏王府。

  自从乌末那夜,姜璃便常常入了项墨的梦,只是并没有任何剧情和进展,来来回回的也都是姜璃推开他,投入别的男子怀中的那一幕。项墨尝试在梦中克制自己醒来,想去看清那个男子是谁,可是从来没一次成功。反是一次比一次受折磨。

  他很清醒理智的知道姜璃不可能这么短时间会喜欢上其他人,对他也不可能转换态度这么明显,这一点,他从来毫不迟疑的相信。

  可是他仍然受不了那个梦境,梦境里自己痛楚尖锐的感觉也那么深刻,真实的不能再真实。哪怕是假的,他也极其清醒的恨不得把那个人凌迟至死。心里暴戾的情绪和大脑的清醒相互冲击,让他的气势越发凌厉冷冽。

  因着不想重复梦境,项墨白天赶路,夜晚则是开始彻夜打坐练功,再不想入眠。好在他功法特别,练功打坐便不再需要睡眠。

  只是当年他师傅曾告诫他,不可持续打坐练功,易走火入魔,或终一日成冰雪无心无情之人,这并不是绝尘谷功法追求之道,只是此时的他,却已经顾不得这些。他受不得那些画面反复不停的回放,他觉得他日日受那样的折磨,恐怕走火入魔的可能性更大更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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