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妻手札之蝉衣记_第1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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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项翊一页一页翻着西府众人的口供和画押文件,其实看不看都一样,如果只是这些文件,他一定会认为这些是三房做出来的,把谋害他父亲谋夺世子位的罪责推给西府,可是现在他的祖父老西夏王就坐在上面,现时他也亲耳听到了项承祖和项金启的招供。

  那么当年西域破城之后,勾结北辽,阻截自己一家的逃亡,杀了自己满门只余自己和妹妹的是西府,而不是三叔,那么他们这么些年一边被西府追杀,一边还和他们来往,努力集结先世子残余势力,暗害三叔一家,其实是被杀父仇人耍着当刀子使吗?

  还有妹妹,未婚被人害了孤零零一个人留在京都破败的庄子里替一个马奴生子,然后还要承担所有压力把孩子赖到自己表哥身上,这些屈辱,到底谁该来负责?

  “你妹妹呢?”老王爷开口问道,“项承祖说留了你们兄妹,一路逼杀你们至京都,你的妹妹呢?”

  项翊抬头看自己祖父,老王爷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眼睛里黑沉沉的,压抑着可怕的风暴,声音很沉,说不出是悲痛还是失望。

  西府的招供不仅仅招出了他们当年灭杀先世子一家和追杀他们兄妹的事,同时也招出了这些年项翊和西府的勾结,以及多次暗杀项墨不果的事情。

  项翊颤抖道:“当年大齐在西夏卫所韩家姨母的小女儿也被杀,为了让妹妹能活在明处,韩家姨母便让妹妹顶替了韩家的女儿,就是现在韩家的小姐韩烟霓。”其实她的名字都没有改过,只是谁也没有去注意这个细节而已。

  老王爷看着项翊,道:“当年和州城破城,你父亲嫡母兄长们全部被杀,我也曾派人去追查,那个时候你宁愿相信外人,也不愿意相信祖父,宁愿过着被追杀的日子,也不愿回王府。难道在你心里,我是会为了你三叔亲手杀死自己长子长孙的人?还是在你心里,我是会为了一己之私,不顾满城百姓,要屠尽自己城民的人?”

  项翊跪在地上,满面泪水,却无以为答。当年他只有十一岁,妹妹只有八岁,全家被杀,满城被屠,他能信谁,他该信谁?他自小就知道祖父偏心,父亲的世子位做的战战兢兢,还有大齐皇帝给的压力,父亲一死,别人一挑唆,他心里的恐惧如何不会压过那本来就没多少的对自己祖父的信任?

  老王爷看着他,只觉苍凉,长子已死,仅余这一点血脉而已。当年他若是有心换世子位,根本就不会为长子请封,他的确是承受了大齐皇帝的压力和文华公主隐隐的不满坚持立长子的。

  长子一家被杀,他也不是没有怀疑过三子,可是三子自那赵氏女死后,根本无心权势,如何会为了世子位去杀自己的大哥?而项墨是他看着长大的,他相信他的品性,必不会做此事,所以他最后还是相信了长子一家的死真的是战败被屠城没有逃出,而不是死于阴谋算计。

  老王爷对着项翊,再也不想说什么,甚至不想再见到他,只转身对项墨道:“那孩子毕竟是我们王府的血脉,回头你就把接回来,认祖归宗吧。”

  项墨应诺,然后对项翊道:“韩忱和北辽应该素有勾结,在我处理韩忱之前,你且就待在王府吧。”这是要软禁了他的意思。

  项翊张了张嘴,想为韩忱说些什么,可是却知道自己哪里有资格说什么,如果不是自己的身份,就凭这些年他做下的事,怕也是没有命在了。

  老王爷不想再理后续处理,直接起身走了,项翊看到祖父离去,项墨也要离开的样子,突然开口问道:“那姜氏呢?”

  项墨挑眉。项翊继续道:“明惠郡主。她是西府的外孙女,我和她的婚事本就是她算计逼迫于我的,该如何算?”

  项墨看了他一眼,都有点懒得理他,这事情还不是他自己先算计来的?不过考虑到这个堂弟向来脑子就有点拎不清,弄出事情来还是得他给他收拾烂摊子,项墨还是道:“明惠郡主的身份首先是安王府的郡主,外家的事还牵连不到她身上,还有无论那个婚事是怎么回事,那孩子总是你的孩子吧?”

  说到孩子,就又想起了另一桩事,道,“祖父不知道你妹妹孩子的事,这事你们怎么打算的就怎么安排吧,最好永远烂在心里,不要让祖父知道。”

  项翊一脸震惊的看着项墨,他妹妹孩子的事情,为何项墨会知道?

  可是项墨不会回答他的疑问,说完就毫不拖泥带水的走了,只剩下项翊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过去这些年的事情犹如一团乱麻,绞得他脑子生疼,他只觉自己那所谓的坚持努力复仇都像是一场笑话,自始至终,似乎都只在别人手掌心里折腾。

  西夏官府公布项皇后死讯,还有项皇后私通北辽绯莎公主残害皇室子嗣被废后,以贵妃礼葬的消息后,西夏震动。

  谋不谋杀皇室什么的,西夏人感触不是那么深,但私通北辽,这在西夏绝对就是不可饶恕的!

  西夏人先还怀疑大齐是不是栽赃害他们的皇后什么的,紧接着西夏王府抄查了项皇后的娘家,项氏西府,然后西府所有的人都被下了大狱,几天后,西夏王府就公布了西府私通北辽,七年前泄露军事机密予西域致和州城失守,残杀先世子全家,追杀先世子遗孤等等多项大罪,三福之内满门男丁皆抄斩,女子送至边城充足劳役。

  其实正常应该是要抄斩至五服亲眷的,只是西府与王府本是同宗,牵连的太广怕对项氏都有震动。

  项大夫人听说父亲兄长全家出事就晕了过去,醒过来后就跑到荔园门口破口大骂,说姜璃是狭私报复,心肠歹毒,又说什么你跟我有仇你就冲我来啊云云,然后就被人抓了,都道是她得了失心疯,被软禁在了庄子里。

  姜璃听说了这事都觉着她大伯母的脑子是什么做的,其实我跟你到底有什么仇啊?每次不都是你跑到我面前各种挑衅折腾,唔,以前是各种挑衅她母妃安王妃,没事都一定要搞出点事情来。

  可是其实她母妃从来也没有把项大夫人当成对手过,因为事实上也没什么仇怨啊!

  明惠郡主听说自己母亲被抓走,顿时就急了,她想去找姜璃去理论,却被项翊给拦住了。

  项翊冷飕飕的道:“你还是安分点,别给我丢人现眼了,你是想出去和你母亲一起送去当疯子关起来吗?”

  明惠郡主看着项翊看自己冰凉嫌恶的眼神,顿时一股寒气从心底升出,竟是怔怔看着他半天没反应过来。

  自她认识项翊到两人定亲成亲,项翊虽然对自己算不得多好,但也是温情体贴的,她还是第一次看到项翊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

  项翊见她那怔怔失魂的样子,突然就叹了口气,随手就端了桌上的补药给她:“西府是我的杀父杀母仇人,我乍听此事心情不好,岳母之事,你容我过了这段时间再作思量吧。你自生产后,就身子不好,还是好好用药养好自己的身子带好我们的儿子,又何必掺和到那里面的是非让我不痛快。”

  明惠听项翊如此说,那刚才的怪异感觉反而消失了,是啊,西府是她的外家,是母亲的父亲和兄长家人,可是那些人却杀了自己夫君的父母兄长,项翊没因此厌了自己恨上自己已经算是不错了。母亲的事,还是等缓些时候看怎么想办法吧。若自己的身子差了,更是有心无力了。

  项皇后的去世,皇后位被废,外家满门被抄斩,这一系列的打击早已让昔日骄傲的明惠郡主如同失了魂般,六神无主,此时她所能依靠的也只有项翊而已,所以在项翊面前,慢慢只能言听计从了。

  她想着,等她身子好些,她就去信祖母,让祖母派人过来把母亲接回京都吧,其实她自己都有些想念京都了,不知道能不能跟项翊说说,能不能跟母亲一起回京都住一段时间,在西夏,她不知为何,又从何时起,感觉到一种阴森森的害怕。

  只是之后,明惠郡主的身子却并没有好起来,反是慢慢越来越差了。

  

  第154章 韩之事

  

  自老王爷退位,世子项琮继承西夏王位,世孙项墨承世子位,短短几个月,西夏的世家已经风云变幻,很多格局都在改变,明面上的,暗地里的,整个西夏的势力格局都已经悄然重新洗牌。

  等西府被抄,满门被斩,各家家主才意识到新王,不,新世子的强硬手段,因此无不约束子弟,谨言慎行,再不敢背后试探新王或世子的底线,更不敢再暗地里做些小动作试图抹黑一下新任世子妃,好方便自家把女儿送上去。

  所以一时之间,王城的气氛倒是静了许多,不过看起来倒也和谐了不少,因为谁也不敢搬弄是非了,怕被人逮着了给当了典型给办了。

  王城的局势暂时稳住了,姜璃也在西夏诡异的站稳了脚跟,项墨便跟姜璃商量着去灵州城的事。

  灵州城是西夏最重要的军事基地之一,西夏王府向来对军权抓得很紧,因此项墨每年都会去灵州住上一段时间,那里的将领基本已经算是项墨的直系将领,尤其是这几年来,可以说就是新任西夏王在灵州营地的威信都没有项墨高。

  因着两人的体质缘故,基本不能分离太久,因此这一次项墨去灵州便决定了带上姜璃,也有让她多熟悉熟悉西夏各地的意思。

  另外,项墨去灵州城还有一件事情要办。灵州和韩忱任职的和州城不算太远,骑马大约只需一两日的路程,项墨受了祖父老西夏王的嘱咐,让他接了堂妹项烟霓回王府认祖归宗,此次,他便打算一并将韩忱和项烟霓的事情给料理了。

  西夏和州城。

  西夏老王爷念叨让项墨接回来认祖归宗的孙女项烟霓,唔,现在还是韩烟霓,此时也已经在西夏,不过是离王城庆州城至少有七八日路程的边界小城和州城,就是当年被西域屠城,先世子项璜全家被杀的和州城。

  大齐在和州城设立了卫所,韩忱现在便是在这个卫所的千户所任千户一职。

  韩烟霓当初想帮项翊算计宜兰县主,结果被明惠郡主扔给了马夫一夜**,最后韩烟霓和明惠郡主两人同时有孕,但韩烟霓算计着和韩忱在一起的时间,就让孩子早产了两个月,也就是在这年四月底的时候就产下了一子。

  韩家满门被灭,只余韩忱一独子,还整日做着危险的活计,因此对这意外诞生的孩子韩老夫人非常疼爱,还给他娶了个小名宝哥儿。

  瞅着姨母兼养母韩老夫人对那孩子的热乎劲,原本对那孩子深恶痛绝的韩烟霓倒是慢慢改变了态度,虽然还时有不安,但到底觉着有一孩子在手,也未必没有好处。等自己再生了韩忱的骨肉,再处理这孩子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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