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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羡客_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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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下山归去的那一日清晨,言昭含还是去找了孟透。他三哥有起早的习惯,为他开门时衣冠端正,目若朗星,面如冠玉,看了面前人昨夜哭红的眼睛。孟透真是很温柔,拉着他在椅子上坐下,用热手巾为他敷了几次红肿的眼:“小哭包。以后不准哭了。”

除了他的阿娘和二哥言清衡,没有人这样待他。他“嗯”一声,落寞地低着头。孟透揉揉他的头发:“乖。”

他的大哥言昀从始至终没跟他说过一句话,好在他们本就不亲近,也无所谓。孟透留下了几套衣裳和一锦袋银子,对他说:“好好照顾自己。如果捱不过去了,就逃出来。”

那些毕竟是孟透自己的衣物,衣裳很宽大 ,留有他的气息。但言昭含舍不得裁剪,就一直留着,留了许多年。

孟透是外派的人,不知道袭且宫的试炼有这么残酷,言昭含留这儿有极大的可能活不下去。如果他当日知道,他想,他一定会选择放弃赵情焉,带言昭含离开。

言昭含站在那棵还未开花的老梅树下跟他道别。他的神情满是不舍与悲恸。孟透将他揽入怀中,紧紧地。好多话来不及说出口,也想不出还能说些什么。

他最后松开,笑得爽朗:“走了啊。”他摆摆手,转身离去,走得坚决,再也没有回头。

……

《天和》修炼者的瞳色会变成异色,他师父的瞳色是碧绿。他看着他们的时候,就像一头狼。

言昭含入袭且宫第三年,收的少年大多被黎华真君玩了个遍,后来还动了弟子中容貌秀丽的。他还没有尝过滋味的,仅有苏绰和言昭含两个人,他们的容貌也是极其出挑的。

苏绰毕竟是旧友之子,于情于理都亵玩不得。至于言昭含,黎华真君没有动他的原因,大概是他天资冠群,终有一日能为自己所利用。太早往这个方面发展,总归是怕有些不好的影响。

但有这么一日,黎华真君让言昭含去他的寝殿守夜,摆明是要动他了。

从言昭含进门的那一刻起,眼睛就没从他身上离开过。言昭含倾身为他倒茶时,他也直盯其侧脸。后来他直接搂过了言昭含的腰,让其坐到他腿上:“今夜陪陪为师。”

黎华真君将言昭含打横抱起,径直走往床榻处。他熟练地解开言昭含的衣带,喘着粗气撕扯开外衫。言昭含很被动,细长的手指紧紧攥着床褥,眼底满满的绝望,他没有办法反抗。

其实他那时怀藏了把匕首。他想,黎华真君要是真的动他……他如果杀不了他师父,就自决。当时他年少气盛,若换作今日的他,断然不会做到这一步。活着多不容易,死了就再也见不到孟透了。

黎华真君略显黝黑的手指,触碰到他的脚踝时,有侍人隔着外层的珠帘,胆怯道:“尊上,少宫主闹着要找言公子,一刻不安宁。”

黎华真君一顿,火上心头,一把扯开床幔,骂道:“这个小兔崽子,怎么偏挑这个时候!不是让她消停一些,怎么这么多事!”

“少宫主看起来很难过。”侍人小心翼翼问道,“尊上,那么如何办?”

“一个小娃娃有什么事能难过的。”他心烦道,“算了算了,你带言昭含过去。将柳怀叫过来。”

言昭含默默捡起衣物,一件一件穿上。尔后就去了灵娡那里。

那晚灵娡依旧哭闹着扑进他怀里,她哭得满脸通红:“哥哥……他们……说是我爹……我爹逼死了我娘。”言昭含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说:“他们是谁你别听他们胡说。”

“宫里……的那些人。”她抽噎着,“阿爹……打阿娘的时候,我……也看到过。娘也一直……一直在哭,她浑身都是……血。”

言昭含陪着哄着,直到小姑娘哭累睡着。他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灵娡睡着时还紧紧抓着他的手。

这一夜,谁都在做噩梦。

言昭含抱着她,想到柳怀,心里很绝望。他不能想象,那个温柔的师兄会以怎样的心情面对师父。自己害惨了他。

曾经也有这样一个夜晚,柳怀从黎华真君那儿回来,沐浴完,在床上一动不动坐到半夜。大概是因为性格,他似乎很得师父的宠爱。宫中不乏骄横和冷淡的少年,他看起来就特别温润,与他长时间相处后,言昭含自己的性格也变得温柔起来。

柳怀师兄说过,他以前是一个特别叛逆的人。他在最叛逆的年纪,遇到了小王爷沈赐。小王爷暗恋多年,终于有一日寻到机会把他抢回府邸中。

言昭含听说过这个人,皇帝的小儿子。光听名字就知道他多受宠,天赐的赐。战神小王爷,长年在塞北打仗,年纪轻轻,战功无数。那个人注定是大楚的君王。一个庶出的凨族人,一个未来的天子,注定无果。

有些相遇不可避免,注定无果。就像他跟孟透。他当时也曾想过这一点。但撞上孟透是眼神时,还是沉沦了。不过,如果重来一次,他还是希望遇见孟透,哪怕是再痛一次。

夜色中言昭含能看见他的轮廓:“早点睡吧,师兄。”也许在无数个夜晚里,他想念的还是那个傲气的小王爷,而他们这一生再也不能相见。

言昭含很希望,那一晚柳怀也可以回来,像以往一样,沐浴,清醒到大半夜,最后还是认命睡觉。可是他没等到。

第31章 荒山1

传闻前些年有个在厨房帮忙的弟子,傍晚出去挖笋,不小心进了后山,迷了路,再也没有出来。袭且宫的其他人在白日里出去找他,只寻见了一具残损的尸体,头和一条胳膊都没了。

苏绰听到这个传闻,咬着苹果,轻蔑一笑:“这个传闻有漏洞,袭且宫的其他人哪有这么好,还出去找他,他没准就是被人扔进后山的。”

言昭含从灵娡那边回来后,就伏在案头写字,淡淡道:“传闻而已,不必较真。”

山间阴凉,这日房中很是闷热。苏绰从床上翻下来,趿拉着鞋子,将木窗打开了。凉风拂面而来,打响了挂着的风铃。迎面而来的还有细细的雨丝。

苏绰走到言昭含身边,:“你又在写信?”

“嗯。”言昭含持笔犹豫了一会儿,微皱眉头,“我不知道怎么措辞,重写了几次。”

“写给孟透?”

“所以才写不好。”言昭含说,“他以前给我写的,大多关于他与薛夜江翊他们插科打诨的事。我总不能写这些。”

苏绰突然来了兴趣:“江翊?哪个 ‘翊’?”

言昭含拿毛笔在墨台上舔了墨:“丹凤眼,斯文儒雅,个子挺高,性子沉稳。私下里爱跟孟透胡闹。”

苏绰像个孩子一样偎在他身边,歪头看他:“长得好看吗?”

他将刚刚写好的信揉成团丢到一旁,展平一张新的信笺:“我三哥的兄弟,都长得不错。”

“那肯定是他。他是孟透的兄弟?”

“他以前是暮涑的弟子,跟孟透玩到大的。”

苏绰抓着他的手臂,温软道:“你能给我讲讲他的事儿吗?我很想知道。”

其实言昭含在暮涑待过的时间也不长,跟江翊接触不多,他尽可能地将他记得的事,一件一件说给苏绰听。苏绰听得很起劲。

“还有一次三哥不知抽了什么风,要演一出英雄救……的戏。我好端端走在路上,江翊和薛夜蒙了面穿了夜行衣,从屋顶上跳了下来,自称是刺客。暮涑哪儿来的刺客。我转身就走,一回头就碰上了孟透。结果这出戏还没开始,他们就被师叔撞见,当晚就被拉出去训话了。”

苏绰弯了眼:“原来他年少时这么爱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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