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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羡客_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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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还这样的年轻。

薛夜又道:“我请就我请。就请十七八的小崽子啊。明儿个都好好的回来。”

有少年道:“薛夜师叔也要好好回来啊。”有同样稚嫩的几道声音也附和着,让师叔也好好的。

调皮的少年说:“你不回来,我们找谁请我们喝酒吃羊肉啊!”

另一名弟子道:“孟透师叔啊!”

黑压压的一片弟子又笑开了。孟婍站在少年间,也掩唇咯咯地笑。

薛夜从玉柱边上过来,走到孟透身边道:“我当然回来。我刚娶媳妇,我媳妇儿还等着我回去呢。你们孟透师叔也等着娶亲哪。”

底下有少年起哄吹口哨,追问孟透师叔要娶谁。

暮涑的长辈不大乐意,有长辈低声斥责道:“都什么时候了,还闹。”

孟透知道这些长辈心中不快活,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惹得长辈生怒,让孟婍跟在他身边,一步不许走远,诏令弟子下山往趙临去了。

……

趙临是空城。

城中无百姓,百姓在这一夜晚降临前,已尽数从城中撤离。

尸人与野灵侵入城时,这片土地上已没有丝毫百姓的气息。苏绰命人闯了几户人家的家中,听完禀告才知道城中已空无一人。他道是孟透和暮涑弟子长了本事,倒是料中了。

他未来得及思索,就见到不远处的高楼上有个人影。那人手持弯弓银箭,一箭射向西南城角的冥灯,另一箭射向苏绰。苏绰灵敏地一转身避过了,那利箭正中他后边的侍卫身上,侍卫当即毙命。

一盏冥灯被射中,从城头上滚了下来,幽蓝色的火光燃烧了一阵,在空中就熄灭了,紧接着另几盏冥灯也落了下来。

他命人在墙头上放置了七十二盏冥灯,用以操纵尸人与野灵。那人像是熟知袭且宫一脉如何纵灵。而那人的箭术独绝,苏绰不作他想,提气凌空而去,持剑直冲向高楼上的人。

那人身手敏捷,足尖一点从高楼上跃下,又御剑至半空中。苏绰瞧见他戴了面具。苏绰脚在高楼的阑干上一蹬,握着剑行至那人身旁,与他缠斗起来。

那人显然不想跟他有过多的纠缠,交了几回手,剑光还未收,人已走远了。一箭射向冥灯。这回是同一行上的四盏皆从城头上掉落。那人的箭篓上只剩下几支箭,一面躲着苏绰,在人家屋檐与夜空间奔走,一面抽出箭,朝冥灯射出。

苏绰本想他用完箭便会无何奈何,该是来送死的。几十盏冥灯,于苏绰而言,是绰绰有余的。

谁知那人捏了决,一支利箭竟分化为数十支一模一样的箭,皆朝着冥灯而去。那是幻术,真正的银箭只有一支。可其它的利箭的带起的气流冲撞到冥灯,依旧会致使它们坠落。

苏绰趁他分神射箭,一剑刺往他的腰身,却被他避开了。最后一支利箭又射落了冥灯,而今城头上只剩下了寥寥数只灯笼。他御着长剑,施施然地面向苏绰。

苏绰欺身上前,一剑直从他眉心处劈下。那人险险地躲开了,与此同时,脸上的面具也裂成两半从夜空里坠落。

苏绰望向他,红着眼满怀恨意道:“言昭含!”

第129章 世间6

“你果真是骗过了我。”苏绰眼中含着泪光,全身因激愤而战栗,“你可知当时我听到你死在袭且宫,我……言昭含,你倒是好手段!你跟孟透,这一招瞒天过海用得真是妙。”

言昭含淡漠地望了他一眼,接着望向四围。

各处城头上皆有暮涑弟子临风而立,以观尸人动向。城墙下传来一片噪杂之声。一群年轻的暮涑弟子捆绑了明决门的数十名豢灵门客和侍人,率先以剑弑尸人。

言昭含说:“苏绰。你我相识数载,你不必唱戏。我听够了。”

苏绰不及反应,言昭含已从空中跃下,直朝尸人聚集处过去。将近城门口时,挥剑过境,奉也剑凌厉的剑锋一扫几行尸人向后颓倒下去,倒在后边僵直不动的尸人脚边。

言昭含凌空一翻转,衣袂翩飞剑踩在了奉也剑身上,借力跳至城头,走到孟透身边。他见到城下的少年还在奋力杀丝毫不动的尸人。他对孟透道:“不必管我,你先带着弟子去城隍。”

孟透命弟子撤离。千名暮涑弟子不慌不乱,跟着薛夜与霍止,秩序井然地朝着巷子口出去。

孟透发号施令让弟子撤离时无丝毫犹豫,却在与言昭含离别时有一瞬的犹豫。他说:“你安生地回来。”

言昭含说:“好,你也是。”

孟透踏着月光离开,言昭含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此时,三支由灵气幻化的幽蓝的箭射向城墙上最后三只冥灯。言昭含立即为那三盏灯设了结界,没护住,两支箭先他一步将冥灯射落了。

最后一盏被护了层结界,却飘浮了起来。言昭含以气力将它压制下。凌空而来的薛夜控制着冥灯。两股气力相交,两人相持不下。最终言昭含未控制住气力,那盏冥灯被抛至空中,接着化为齑粉。

顷刻间,安如山的尸人失去了控制,暴动起来,成千上万的尸人痛苦地嘶吼着,循着暮涑弟子残留地生人的气息朝着巷角如浪潮般涌去。

这些不是由将死之人病变而来的尸人,是白溪村及无数个小村落的村民被关禁在血尸池中,因蛊而身变的尸人,比寻常的尸人更难以控制。他们还留有着记忆,痛苦极致又混沌极致。

连苏绰都无法控制。因此苏绰循古法用了七十二盏冥灯,来控制他们残余的神识。言昭含打破了其中六十九盏,是为了让苏绰不得控制。而苏绰亲自打破了最后三盏,放任尸人侵入趙临城。

苏绰在动如雷的声响中望着他,落到城墙上后,以剑尖指向他。苏绰说:“言昭含,我们今日做个了结罢。”

言昭含觉得这个了结他真是等得太久了。自苏绰伙同因嫉妒而发疯的言尔毁了沉皈那日起,他就想有个了结。他甚至想亲手了结言尔。

那日婚宴上,他在庭院里与言尔相谈。他那个素来被看作温和的阿姊,强装镇定地扶平发上的金步摇,道:“你有多痛恨言家,我就有多痛恨言妙。”

言昭含脑海中还回荡着这句话,苏绰的剑已刺了过来,他往侧边退了几步,格挡开来。

“她倒是生来独得恩宠,自小独占得都是最好的。”

“谁都爱着她。爹娘是,大哥二哥是,连赵策都是。”

“我瞧不得她那惺惺作态的模样,也不需要怜悯与施舍。”

言昭含腾空跃起,踏在奉也剑身上,隐在夜空中。忽如起来的风吹扯着他宽大的衣袖与衣摆。

言昭含还记得他往回走时,听得她颓然的颤抖的声音:“我本也没想过会害了沉皈,害了言家。苏绰只说让我带他入沉皈,在言家放几个尸人吓她一下。谁知……谁知后来一发不可收拾。”

她含着泪水,挡在他面前,抓住言昭含的衣袖,哀求道:“你别将这话同赵策讲,算阿姊求你。阿姊身怀骨肉,为言家留了血脉。你若是将这些都告诉赵策,阿姊就完了,言家也完了。”

可是言家早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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