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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四十八夜 ...
大晚上的屈以路被从春梦里拽起来，一边感叹这钱不好挣一边来到叶壹房间帮她做检查。检查了一圈只觉得除了低烧以外其他的并无异样。
“只是低烧么？可是刚才看大小姐神情异常的很……”佣人回忆起刚才叶壹双眼发直如同僵尸的模样，心下发寒。
“的确是没有什么大碍啊……”屈以路真觉得奇怪，虽然叶壹经常装病骗取她妹妹的同情心，可是现在看来大多数的情况下真不是假装。叶壹少气懒言，手脚乏力，动则气短，食欲不振，这是明显的气虚症状。这类体虚症状用食补方法最是适合，可是叶壹偏偏进食障碍很是严重，除了清粥白菜人家大小姐什么都不吃。谁按照这个食谱连续吃个几年的都得骨瘦如柴没个人样。现在的问题主要是她为什么会有进食障碍？为什么会有那么些找不出病因的病症？屈以路思索了一下，觉得叶壹不太可能是因为得了什么查不出的绝症而让健康渐渐崩塌，而如果是闹情绪要爱护的话，一次两次就算了，她也没能力让自己动不动就发烧，追根究底，到底是因为……
屈以路心下一沉，难道会是……
小八把下巴搁在小狐狸的两只耳朵之间，双眼直勾勾地抓着屈以路，担心地问：“你说大姐其实没有生什么重病？”
“对，以我这段日子对她的了解，她肯定是没有什么能危及生命的病。”虽然屈以路被叶壹眼神和肢体威胁利诱过很多次，怕归怕，可是在她心里还是有那么些医德在那里的，再不对叶壹采取点措施，估计病情会越弄越大。
“那大姐为什么一直生病发烧呢？而且身子也是一直虚弱下去……”
屈以路推了推眼镜，光从她的眼镜片上闪过：“癔症。”
小八皱眉：“癔症？”
“对，她的病除了需要调理的营养不良之外，最严重的其实就是这种精神疾病。她所有的病症都是她自己给自己的暗示。”屈以路站起来在小八周围踱步，“以叶大小姐那种以自我为中心的性格来说的确是患上癔症非常适合的人选。这种病症的产生是因为在成长的过程中精神受到特定的刺激留下的病根，以后只要病人回忆起此种刺激就会发病。”
小八思索着：“我也有听说过这病，这样的病症其实带有主观表演的成分在吧？其实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想要得到别人的关注所以才会出现此类的暗示？”
一遇上专业问题屈以路的表情就会变得严肃：“现在还不敢下定论……八小姐，我需要和大小姐多谈谈，找到她的病因。”
小八担忧地望着屈以路：“屈医生，大姐这样的状态已经有很久了，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啊……这病，好治吗？”
“如果病史比较长的话，的确是有些麻烦，所以我和你大姐做一些谈话。”
“那屈医生……我可以帮你吗？”
“不用了，让我找个时间请她来诊所好了。”屈以路温柔地笑，真像是一个合格的医生，让病患家属可以从她那里得到安慰，减轻他们的担忧。
叶家妈妈去世的时候小八年纪还小，可是她四哥出殡的时候她已经印象深刻了，那种失去至亲刻骨的悲痛叶家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忘记。小八不想让历史重演。
“我姐姐怎么会变成这样呢……”小八眉头都舒展不开了，声音弱下去，鼻子酸酸的，就要哭出来。
屈以路抚摸着她的头顶，细长的手指慢慢地摩挲她的头发，手掌的温度渐渐渗透到她的皮肤中去了：“每个人心底，都有一处谁都触及不到的地方。你大姐是，你是，我也是。”
大姐还有什么无法放下的呢？看似洒脱的她从来都不曾听她表露心里话。可是现在她不是一个人，她已经有二姐了。二姐一定能陪着她战胜病魔的吧。
小八一边担心着大姐的事情一边很享受屈以路的抚摸。被摸脑袋的感觉真好啊……想着想着小八就忍不住转转脑袋蹭了一下。
屈以路怎么就看见一只小白狐狸在手下一脸求疼爱的柔软模样呢……
叶壹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漆黑一片，只有耳边有细细的雨声。滴答滴答，好像每一滴雨水都敲在她的心上。叶壹双眼睁开着却和未睁没有两样，深深呼吸企图想在空气中闻到一些不同的气息，企图闻到她喜欢的空气里那潮湿的雨水气息和从院子中飘进的泥土气息。可是，什么也没有闻到。
她支起身，昏昏沉沉的感觉从头笼罩下来，双腿一时间不知身在何方，从腰以下几乎是空了。叶壹往下摸去，摸到了冰冷的腿，触觉让她心回落了一些。
是病，终究是彻底病了。
不知是哪里渗透进骨髓中的凉意让叶壹忍不住颤抖。用力捶打自己的双腿直到有了感觉，她把腿搬下床，用力跺了几下，酸麻感之后存在感也渐渐回归了。穿上最厚的毛衣，裹起最厚的毯子，套进棉鞋，叶壹推开房门，发现又是一个午夜时分。
叶壹已经记不得现在是几号了，更不知自己到底睡了多久，望着一片混沌的夜空有种把名字也一并忘记的错觉。
叶壹沿着长长的走廊往前走去，木质的地板发出沉闷的脚步之声。她记得走廊的尽头那个拐角处有一束桃花，那支桃花枝芽伸展的方向，是她妹妹叶贰的房间。
“贰……”叶壹伸手触叶贰的房门。
为何叶壹那么喜欢青色？因为青色会让叶壹的心情平静，像深湖水，像那沉默的妹妹，像那沉默的妹妹淡淡的笑容，像妹妹房门上那一长条青色的中国风图腾画。
叶壹上身往前倾，挂在脖子上的海星坠子从她的衣领处荡出来，在空中一晃一晃。戴了太多年那廉价的海星坠子已经被磨去了颜色，黯淡无光的铜片已经早就和叶壹的气质和身份不符了。
“贰？”叶壹又唤了一声，不知是不是叶贰睡得太沉了，怎么叫了两声她都没反应呢？平时叶壹一醒来都能看见妹妹坐在她身边的，这都醒来两回了，妹妹去了哪里呢？
轻敲了数次门才传来脚步声，吱——门开了。
“姐姐，你怎么没睡？”叶贰出现在她的面前，头发上的钢珠未卸下，屋里的床头灯散发出昏黄的光。很明显，她也没睡。
“你在做什么？”叶壹问她，双眼眨都不眨盯着叶贰。
“我……一会就睡了。”叶贰被她盯得心里发毛，没有接她的话，“姐姐你是不是做了噩梦？脸色很差啊。我带你回屋睡觉好不好？”
叶壹突然把叶贰撞开，快步走进她的房间。昏暗的灯光下有一个短发女人坐在叶贰的沙发上。她手里端着一杯咖啡正要喝，僵硬的动作和惊诧的目光定格在一瞬间。叶贰看见了她黑色的外套手臂处刻着那个警徽图案。
那套沙发，是叶贰二十二岁生日的时候叶壹特意从意大利订做的。她妹妹那么容易挑剔的一个人，去看过很多牌子的沙发都觉得不合适，不是太软就是太硬。叶壹宠着她，硬是花了大价钱给她买了这对沙发。叶壹还记得妹妹收到礼物的时候，笑得又甜蜜又羞涩呢。
“呵呵。”叶壹认得那个短发女人，忍不住笑，笑得诡异。叶贰皱眉，疑惑地望着叶壹。
“妹妹，人这动物说变就变的本领还是这么大呢。我在睡觉的时候，你都和什么人在一起呢？”
叶贰不可思议地望着叶壹：“你什么也不问，就已经这样断定我了？”
一道闪电横空劈过城市的夜空，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雷声，能把人的魂魄都震出身体。雨点噼里啪啦又开始急洒，午夜的城市被倾盆大雨淋了个透彻。
正是午夜一点整，叶伍好不容易从KTV脱身，跑到大厅的时候发现外面下起大雨了。她手伸进包里去拿手机打算叫家里的司机来接她，结果摸看半天都没有摸到手机在哪里。
“不会这么倒霉手机不见了吧……”叶伍泄气地双手垂在腰侧，深深呼出一口气——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