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门客的自我修养_第1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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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姜怔住,转头朝少鸠看了一眼,后者也很意外。

  公西吾究竟是不是故意的?在这关头给裴渊授官,岂不是拖住了他。少鸠对裴渊有情,岂不是也要被拖住?而一旦裴渊和少鸠这两个左膀右臂都被拖住了,那她要离开就会难上加难。

  裴渊没有等到期待中的祝贺,反而对上两张凝重的脸,不禁疑惑:“怎么,先生不高兴?”

  “没有。”易姜赶紧笑了笑:“只是你以往都只做门客,忽然出仕,我有些不放心罢了。”

  裴渊羞涩地摸了摸脸:“哪个门客不希望出仕施展抱负呢?先生你也是从门客起步的嘛。如今能有机会渊已万分庆幸,先生放心便是。”

  易姜含笑点头,又朝少鸠看了一眼,她沉着脸转身回房,一句话也没有与裴渊说。

  眼见被她无视了,裴渊自然脸上无光,但是死犟着不承认,向易姜告辞,气鼓鼓地扭头走了。

  公西吾在书房里忙到半夜,聃亏在旁就唠叨了半夜。说他这些时日忙碌起来了,恐有冷落易姜之嫌。

  其实聃亏也是多操心,希望他能早日有后,奈何童子杵在一边,也不好说太直接,只能点到为止。

  公西吾一看时候已经不早,便依他所言收拾了一下桌案,起身回房。

  房中灯火昏暗,易姜坐在案后,面前摆放着水酒煮食。

  公西吾有些意外,在她对面坐下,扫了一眼桌案:“有什么事要庆祝?”

  “我想谢谢师兄为裴渊谋了一官半职。”易姜神色愧疚:“他跟着我这么久,未能出人头地,我很亏欠他,如今师兄帮我报答了他,我自然感激。”说着将斟满水酒的酒爵双手奉上。

  公西吾知道她向来不愿意自己多帮她,既然道谢便该接受,也好宽她的心,“既然如此,我就领受师妹的谢意了。”说完接过酒爵仰脖饮尽。

  易姜自己也喝干了酒,脸上浮出微微的红晕。

  公西吾想起聃亏的话,竟有几分愧疚,这些时日彼此都有些忙碌,是与她很少有相处时间,便起身坐去她身边。

  易姜不胜酒力,一杯酒下肚已经有微醺之态,此时眼如媚丝,双颊微红,他倏然心动,顺势揽住了她,低头便吻了上去。

  易姜勾住他的脖子,唇掠过他的眉梢眼角,瞥见他微微泛红的耳根,忍不住笑出声来。公西吾的神情的语调永远不会有多大变化,可是一旦她热情主动地吻他,他的耳根都会泛红。这个秘密还是不久前才发现的。

  公西吾听得她笑声,立即将她扣到身前。她却不安分,手抚着他的脸,跨坐到他身上,打散了他的发髻。

  易姜不喜欢被控制和征服,可是这种时候垂眼看着他的双眼,亲手搅碎里面的沉静和幽深,仿佛自己已经征服了他,却会有兴奋的感觉。也许公西吾控制和征服她的时候也会有这种感觉吧。

  双手插入他发丝,如江上泛舟,浮浮沉沉,易姜在欢愉中保持清醒,只想看到公西吾的沉沦和失控……

  “先生。”

  醒来时天尚未亮,只听到聃亏在外面呼唤。易姜坐起身,公西吾已经穿戴整齐走出门外。

  “怎么了?”

  “少鸠跑了。”

  易姜一怔,连忙起身,匆匆穿戴好,公西吾已经返回屋内。

  “我听到聃亏说少鸠跑了?”

  公西吾点头,递给她一块木牍。是少鸠留的字,上面写着她自认才华不输裴渊,如今却只有裴渊受到重用,她心有不忿,决定离开齐国。

  易姜看向公西吾:“你要抓她回来吗?”

  公西吾牢牢盯着她的脸:“看你如何决定了,她毕竟是你的人。”

  易姜失落地垂下眼:“自我进入相国府以来,她就一直嫌弃太多禁锢,未能顾及到她心情也是我的错,既然她想走就让她走吧,反正我身边的人,从聃亏开始,一个个都走了。”

  公西吾眼眸轻转,沉思许久:“那就随她去吧。”

  易姜暗暗松了口气。

  少鸠一走,府上一下就安静了不少。裴渊忽然就没了精神,不仅如此,还经常坐在廊下唉声叹气。

  聃亏撞见他这颓唐模样好几次,久而久之难免来气,这日经过廊下又见他在发呆叹气,忍不住瞪着他道:“你以前不是总说恨不得她早些离开才好?如今怎么又这幅德行了?看上人家为何不直说?你这样哪里像个男人!”

  “休得胡言!谁说我是因为这个叹息了?”裴渊暴躁完了又抱着柱子继续哀叹:“你这样的粗人,如何能懂?”

  聃亏懒得与他争辩,他这样的粗人觉得还是直接叫个大夫给他瞧瞧最好。

  易姜也因此情绪不佳,连着好几日饭都没好好吃。公西吾不会安慰人,只能说春祭在即,叫她不能亏待了身体,她这才好受了一些。

  却狐终于又登门造访,自然揣着新写好的文书。

  易姜在书房里看后,依然不满意,又是一把火给烧了。

  童子在门口看着,居然都要开始同情魏使了,太可怜了。

  转眼到了暮春,齐王建携王后祭告上天,率众官员出都三十里,入住行宫,准备春祭。因为这事,少鸠离开的哀愁一下冲淡了不少,连裴渊都少叹了几回气。

  易姜的身份比较尴尬,论官职她该与诸位男性官员待在一起,可是论性别她又该和诸位官员的妻子待在一起。以至于最后她根本就没有与众人多接触,只与公西吾待在一起。

  云阳夫人从上路之后就一直找机会来见易姜。好在易姜早就吩咐了息嫦,就说自己忙碌着政事,推拒了一切与她碰面的机会,世界真是清静不少。

  上午出发,傍晚便到了行宫。行宫外不远就是王室围场,用于狩猎所用,旁边紧挨着王室的耕田和桑园。其实这里平常全是奴隶们在忙碌侍弄,每年也就这一两日会迎来它们真正的主人光顾罢了。

  这个时节的临淄气候舒适宜人。在行宫高台远眺,可以看到远处村郭有人垦荒的烟火,山峰连绵与天相接的壮丽。这两天天公也作美,日头不冷不热,春风不湿不干,卷着花香,混着泥土的气味飘在空气里,叫人心旷神怡。

  一行人刚刚入住,都很疲惫,易姜却倚着栏杆在看风景,若是被云阳夫人知道,少不得又要找过来了。

  身子被人自后拥住,头顶响起沉沉醉人的声音:“累么?”

  易姜先是一惊,听到声音才放松下来,往后靠了靠:“还好。”

  公西吾道:“瞧你这几日似乎没什么精神。”

  “出来透透气就好了。”她伸手指了一下西北方的一道门:“那里通向哪里?”

  公西吾顺着她的手看了一眼:“围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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