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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九琊_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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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公子大抵是抓住叶九琊一个了不得的软肋,拿准了自己不会被怎么样,只能像温回所说一般被“先养着',干脆在床畔坐下,大有在此处赖着不走的架势。

  叶九琊终于伸出手来,从湿软的发间穿过,气机缓缓流淌,不多时,水汽尽去,烦恼丝自指尖滑落,带着淡淡的皂角香。

  陈微尘笑眯眯道:“谢叶剑主。”

  他如愿以偿又在房间里磨蹭了一会儿,才告辞要回自己房中睡觉。

  临走前目光颇有幽怨留恋之意,倒像是委委屈屈被赶出门来。

  叶九琊抱臂冷冷睨着他。

  陈微尘扒着门框往回看。

  还是温回嫌弃自家公子实在没有出息,拖了回去。

  烛火燃至尽头,火焰跳了几下,细细“嗤”一声过后,最后的火苗也灭在了滚烫透亮的蜡油里。

  月光穿过寂静城池里半开的窗,落在房中仙君的身上。

  自小习武习剑的人,身板仪态如何站如何坐皆成了刻在骨子里的习惯,那是舒展挺直的,找不出一丝可挑剔的地方,连月光下的剪影都修长削直。

  他的手指滑过九琊剑漆黑剑柄,名剑有灵,发出一声短暂清鸣。

  “你曾与他精魄相连,”他对长剑道,“为何不鸣?”

  长剑再鸣,这次的鸣声弱了些。

  “你也认不出。”

  夜风过窗,他缓缓闭眼,不再言语。

  一室静寂。

  第二日清晨,在城中购置些物品后,一行人便再次上路。

  中途路过村落,看到农家,去讨水。长满荒草的田埂上站着位身穿粗布衣服的小娘子,拄锄头的手上已磨出了茧,另一只手抹着眼泪。

  “夫人,”温回先上前,“我们是过路到此,可有水吗?”

  小娘子犹疑地打量了他几眼,见不似歹人,点头:“有。”

  屋子是茅草房,极低矮极简陋,偶传来老人的咳喘声。

  小娘子为他们倒了水,又灌满了水囊,轻声细语:“公子,我听村里人说,再往南山水险恶,几天也见不到人。”

  “无妨,”陈微尘知道这是善意的劝阻,对她道,“我们有办法。”

  又听得里面老妇的悲泣声:“儿,我儿……”

  小娘子匆匆过去安抚,老妇嘶哑哭声却又大了起来:“阿卿,你……你还没走……找户好人家,别管我……”

  “娘,您糊涂了,”小娘子声音带着哭腔,“村里哪还有男人?”

  出来时,她眼眶依然是红的,歉意对来客笑笑,“是我公婆,不太清醒。”

  不必再多言,已知必定是她夫婿被征入军中音讯杳无,也未留下一儿半女作为念想,只剩病弱糊涂的老妇与年轻娘子操持生计,打理贫瘠荒地。

  遥想昔日盛世时,有新婚不征,冶丧不征的规矩,现下已荡然无存,少年男童到衰年老翁,无一得以幸免。

  陆红颜脚尖轻点出门外,一身红衣猎猎,碎昆仑激荡剑气,使出仙人神通来,力道拿捏极好,几个起落间,田中只翻了一小半的土壤全部松动,为小娘子免去数日劳作之苦。

  小娘子知晓了这行人身份,呜咽一声,不知是敬是畏,声音颤抖:“仙长……”

  离开此处,马车上,温回小心翼翼问:“公子,怎么不给她些银子?以前在月城中你就给……”

  “她哪里花得出去?”公子叹了口气,“此处村里只剩老弱妇孺,养活自己尚且不及,集市早已不开,便是想买粮食也无处可去。何况再过几日便是征秋税的时候,若让前来翻箱倒柜搜刮的兵卒发现了油水,下一次只会加倍——只有陆姑娘所做,才真正能帮上这小娘子。”

  陆红颜抱剑看外面荒野乱鸦:“我也曾是乱世人。”

  谢琅一副思忖的模样:“救不了世,只得出世,人间竟已零落到这种地步,我倒是可以明白沉书候为何弃儒入道了。”

  他皱眉:“蹊跷,实在蹊跷,人间气运,何以至此?”

第17章 当年

  再往南,果真如农舍里的小娘子所说,穷山恶水,不见人烟。

  他们避开山路,沿着盛世时修建,现已荒废的官道前驰。

  寂静远山弥漫着秋日深碧的雾气一路远去。

  陈微尘把目光从手中《南华经》移开,看向窗外秋景,拿起书生娘子处得来的涂山笛,吹出几个调子。

  山林间蹿出几条野狐来,遥遥缀着马车,黑亮的眼睛很是喜人,他津津有味地看了一会儿这些有灵气的小狐,收了笛子。

  那些狐狸被灵物召了出来,又没得下一步的指引,笛声便停住,混混沌沌灵智未开的脑袋颇有些困惑,没头没脑地散了。

  散到一半,却又不约而同竖起耳朵紧绷身体,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正当此时,温回撩开车帘:“公子,前面有人拦路!”

  他本来很是忐忑,却看见马车中人神色如常,自家公子甚至挑了挑眉对叶九琊笑道:“叶剑主,又是找你的。”

  小厮十分摸不着头脑。

  只见前方道路尽头站着一人,身体甚是强健,手持长戟十分威武,声音洪亮:“在下江云寰,请叶剑主赐教!”

  叶九琊下车,苍茫山色间,一袭白衣与那持戟人对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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