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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九琊_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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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京剧《锁麟囊》

  “兰因”是兰因絮果,兰花一样美好的因缘,飞絮一样零落的结果。

  某人掉了马甲就跑路~~当然是有原因哒,这章没说清楚的下章会讲。

  明天没事,立个flag多码一些。

第53章 万劫

  且说那日封禅事变后, 人群浩浩荡荡来,匆匆忙忙走。皇帝既死,国都中又免不了一番争端。

  只因皇子皆年幼, 羽翼未丰,暂时还当不得大任, 又有几位王爷身为陛下血脉兄弟,垂涎那高高在上的龙椅, 一时间腥风血雨刮遍宫城。当初左相从天峪关匆匆调来兵马, 大军开到一半,他见国都并无怪事,想来当日那妖人只是心怀怨恨,并无狼子野心,又改了主意,命大军仍回去守着天险雄关。

  然而三王爷与二王爷斗得正欢, 又与带头的那位将军是姻亲,星夜传书一封过去, 老丞相的命令便失了效,军队仍往南来,要为王爷撑腰。

  是夜军队至国都城下,声势浩大, 这位三王爷旗开得胜, 当夜就试了龙袍,坐了龙椅,要择日登基。

  登基的日子还未定, 便又有百里加急的消息跑死了七八匹马,从天峪关传来,说是那夜燕党大军一夜强攻,破了雄关,正浩浩荡荡南下。

  新皇帝摸着烫手的玉玺,发了第一条诏令,令城外数万军队北上迎击。然而南朝地势虽险,却无强兵,一旦失去了易守难攻的天峪关,便毫无招架之力。燕字旗所过之处一路投降声。

  新帝便沦落成了亡国之君。

  一夜之间江山易主,国都中人尚且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先皇帝的皇后戴上凤冠,穿了一身大红衣,凄婉哽咽一声,从国都最高的城楼跃下,才茫然想,这是改朝换代了。

  谁料那英勇神武的燕将军破了国都后,未来得及安顿,便突害暴病,命在旦夕,留下一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幼子,临终前环顾床前人,见均是些跟着南征北战的莽夫,叹一口气,将幼子托付给前些日子才收到麾下的军师——今日过后,便是帝师。

  军师姓庄,名白函,年轻得很,虽然资历尚浅,有封禅大典弑帝之举在先,又有一路下来显出才华,那些部下也都信服。

  于是幼帝登基,由帝师辅佐。

  帝师代执御笔,代持国玺。一手建新朝,一手安黎民,收拾旧山河,再度挥戈北上,意在整座中洲的大好河山。

  日月如惊丸,转眼又是许多时日过去。

  指尘山下有人家。

  有传说道,禅境里的凡尘人家是数百年前一位执意还俗的高僧的血脉。暂且不论这传说的真假,指尘地界既是世外的禅境,人家也是民风淳朴不与外面往来的桃源。

  每逢初一或十五,集市开集,山上寺里的人也会下来采办。

  “拿好嘞。”摊主将东西包好,交到来人手上,见他腕上缠一串佛珠,身后又跟着几个黄布衣的小沙弥,知道是寺里的人。只是面前这长相俊俏的年轻人未削发,也未着僧衣,不由得多说了几句:“您看着倒是面生。”

  这人淡淡笑了一下:“了意师兄近日在闭关坐禅,换了我来。”

  摊主按捺不住,又见这人形容可亲,问道:“您也是了字辈的?原来上师们开始收俗家弟子了么?”

  只听他答道:“不算弟子,是个外客。”

  又闲话几句,那人告辞,走回深山里。

  入夏以来,山中草木苍翠,暑意全无。

  一道石阶入深林,藤蔓挂树,时有鸟鸣。

  遥遥传来撞钟声,一声又一声。

  陈微尘在半山腰望着上面若隐若现的巍峨佛寺,忽然想,山中无日月,自己已在这里待了两月有余。

  他眼里神情淡淡,依旧沿路上山,进了寺门,将东西交给掌管事务的僧人,自己进了后殿。

  殿中佛像前倾,下视的目光说不出是慈悲还是漠然,墙上绘着种种图案,东面是摩诃萨青舍身饲虎,西面是佛主释迦牟尼割肉喂鹰。

  佛像下站着慈眉善目的空山大师,见他来,微微一礼:“陈小友回来了。”

  陈微尘还礼:“大师找我何事?”

  空山大师并未直言,只是上下打量了他:“小友比起初来时,戾气已消了八九分。”

  “大师亦然,”陈微尘平淡答他,“我犹记得初来时,大师侯在山门外,头一句话便是‘孽障,总算知道过来’,今日倒是喊起了‘小友’。”

  空山大师捋了捋胡须:“若非你执迷不悟,又何至于落到那日命不久矣,稍有不慎便沉睡不醒的下场。”

  陈微尘也不再与他顶嘴,只规规矩矩道:“多谢大师收留教导之恩。”

  空山大师手里拈着佛珠,道:“今日前来,一是来看你进境,二是有事相告。”

  “我修为前几日已经尽复,按照空明师兄所说之法,以心经观照心魔世时,常觉妖魔绊身,不得寸进。”

  “那处若泥沼,连你也解不得……”空明大师沉吟一会儿,道:“能否和我细说那里情景?”

  “那里没有情景。”陈微尘道,“不像人间一样,那里是没有地方的,也没有形体,我在的时候,都是混混沌沌的一团,偶尔有些知觉,不过都没有灵智。”

  “所以心魔之祸的源头,是心魔不知为何开启了灵智,继而又不知用什么办法来到人间世。”空山大师若有所思,“外面的弟子传来消息,说人间已经开始被心魔殃及,常常有人发疯而死。”

  “原本分隔两处时,心魔与人并不相干,现在心魔出现在人间,人与各自的心魔本是一体,故而不知不觉便会相融。若守不住心神,便会神思混乱,最后丧命。”

  空山大师摇头叹道:“本是从心生,还是从心灭。”

  等大师忧心忡忡离开,陈微尘无奈笑了一下,心想老和尚年纪大了,竟也记不清楚事情,说是有事相告,转头便忘了。

  他并不追究,像往日一样在佛前跪下,拨着念珠。有时是修炼,仙魔佛三气隐隐相融,在体内流转,有时只是想佛经,逐渐心神空空,连寺外蝉鸣都听不见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正神游太虚之外,却有两道脚步声自殿门外来,叩在心头上,愈来愈清晰,使他手中往复拨那念珠的动作一滞。

  他依旧闭上眼,在心中念起经文来,是“空亦空,空无所空;所空既无,无无亦无;无无既无,湛然常寂。寂无所寂,欲岂能生。”

  来者在身后停了下来,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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