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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家女_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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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思廉道:“你我多年的兄弟了,有了难处张张口又如何,哪用得着受这般窝囊气。”

冯子京却自嘲的笑了一声:“不瞒思廉兄,跟过去在淮扬道上比起来,子京倒宁愿受妇人之气。”

怀济不禁莞尔,怪不得怀清说这位冯先生性子古怪呢。冯子京看向张怀济:“不知张大人此来是?”

张怀济方站起来一躬到底:“怀济此来是想请先生帮忙,在伏牛山修筑堤坝闸口,以造福南阳百姓。”

不听这话还好,听了冯子京蹭一下站起来道:“在下一介村夫,这筑坝建闸之事,请恕在下无能,若张大人为此而来,恐要白跑一趟了。”

从虎头村出来,曾思廉道:“因当年之事,子京兄心灰意冷,此事恐有些难。”

怀济道:“有道是有志者事竟成,怀济明日再来。”

曾思廉愕然:“张大人还来?”怀济点头 。

陈皮不忿的道:“姑娘您是不知道,算上今儿,咱们大爷都去虎头村三趟了,那冯子京硬是给大爷吃了两天的闭门羹,人家诸葛亮多大的贤才,刘备也不过三顾茅庐,这位冯子京倒比诸葛亮还难请呢,奴才瞧意思,这人是吃了秤舵铁了心,咱们大爷再去一百趟也没用。”

怀清道:“越是难请,才说明人家越有本事,若随随便便就能拉来,定是庸才,这样,明儿我跟着哥去一趟。”

甘草忙道:“姑娘不说明儿启程去邓州吗,再说,大爷去了三趟都吃了闭门羹,姑娘去了有什么用?”

怀清道:“去邓州之事,缓个几天也不妨事,至于我去,陈皮刚不说,冯先生的孩子病了吗,我这个郎中去了,他不能拒之门外吧。”

次日一早,怀济兄妹到了虎头村,怀济下了车,就往冯家门前一站,也不叩门,也不出声,倒像个门神,怀清忍不住笑了,想来天天有位知县大人守门,冯家也算出了名,怪不得刚一进村,就有人指着他们窃窃私语呢。

怀清上前叫门,叫了半天没见开门,却听里头传来冯子京的声儿:“张大人请回吧,南阳的事儿在下帮不上忙。”

怀清道:“冯先生是我,来瞧令公子的病。”

冯子京一听是张怀清的声音,不免有些踌躇,张怀清的医术自不必说,自己这水肿的老毛病人家一副药就给治好了,自己那天回来还想是不是请她给儿子瞧瞧,可张怀济要寻自己筑建闸口,自己不应张怀济,怎好去请他妹子。

不想张怀清今儿自己上门来了,冯子京琢磨,莫不是给她哥当说客来了,正想着,他妻子不干了,瞪着他道:“叫你给儿子请郎中你不去,如今郎中来了,你还关在外头,是不想你儿子好了怎么着。”说着拨开他打开门。

见怀清是一个小丫头,不禁愣了一下:“你是郎中?”

甘草在一边儿道:“别瞧我家姑娘年纪小就轻看了,我家姑娘可是药到病除的神医,南阳县里大大的有名呢。”

怀清忍不住咳嗽一声,白了甘草一眼,心说,这丫头吹牛的功力到见长,不过甘草这么一说,冯夫人倒信了,因耳闻是有这么个人,忙打开门道:“原来是神医,快请进。”怀清也未管她哥,直接进去,瞧冯子京儿子的病。

冯子京的儿子今年八岁,却得了烂腿症,怀清看了看两条腿,脓疮溃烂一块一块的,都快烂到了膝盖。

冯夫人道:“也不知怎么,就得了这么个病,这都好几年了不见好,郎中也来了不少,外敷的,内服的,擦的,抹的,熏的,不知折腾了多少过子,只不见好,流脓打水的看着都叫人心疼。”

怀清又号了孩子的脉:“这病起之时,在何处?”

冯夫人道:“孩子病了三年,三是年前立夏前后病的,那时节,他爹还在淮扬道的河防营任职,我们家的院子临着河,倒是记得那阵子景儿常跑去河边儿摸泥鳅,回来弄的两条腿儿都是泥。”

怀清点点头:“这就是了,令郎此病是受湿气而起。”

冯夫人忙道:“可能治?”

怀清点点头:“不难治,却有些麻烦。”

冯夫人道:“只能治好景儿的病,麻烦些又怕什么,姑娘,不,张大夫尽管开方便是。”

怀清道:“不用开方,我说你记着便可,用松香不拘数,慢火煮,一炷香为度,取出松香,换水再煮,如此换八次水,煮八炷香时候,方可去松香之毒,再研细末,入猪油,捣烂调匀,敷于患处,可记下了?”

冯夫人喃喃低语了一遍道:“记下了,我这就去药铺买松香。”

怀清道:“且慢,这是外敷,若想痊愈,还需配上二妙丸。”

二秒丸?冯夫人点点头:“我这就去买药。”说着飞快跑了出去。

怀清起身告辞,刚走到院门,就听怀冯子京道:“姑娘就这么走了?”

怀清转身笑道:“我就是来给令郎看病的,至于我哥的事,想必冯先生自有考量,不过,怀清却也有句话要问先生。”

“姑娘请讲。”

怀清道:“何为君?何为官?何为民?孟子说,民贵君轻,先生以为然否?怀清告辞。”

冯子京一个人在院子里站了半天方回屋。

怀济当日回来县衙跟怀清道:“若请不来冯先生,恐此事难成。”

怀清道:“哥哥何必忧心,冯先生不过一时想不明白,待他想清楚自然会来,哥哥只需耐心等候便是,自古到今,这有本事的人,哪有如此轻易便能请到的。”

怀济点点头:“倒是哥心急了。”

次日一早,张怀济刚起来想着收拾了再去虎头村,不想还没出门呢,牛蒡就跑进来道:“大爷,外头冯先生来了?”

怀济大喜忙迎了出去,见冯子京鞋袜俱湿,不禁道:“莫非先生上山了?”

冯子京点点头:“常听人说若无伏牛山的数百倾药田,南阳百姓如今还吃不饱呢,子京便想去看看。”

张怀济叹道:“药田虽好,若不能解决旱涝,恐也无用,先生请。”

两人进来落座,冯子京也不客气,直接道:“伏牛山半山有一天然而成的积水池,可做蓄水之用,若修堤坝闸口,倒是颇有地势之利,能想出在此地筑堤拦水,大人之于水利之事,也颇通啊。”

怀济笑道:“先生谬赞了,不瞒先生,此是舍妹想出来的,舍妹常往伏牛山采药,上下地形甚为熟悉,说那积水池依着山势,若建闸口,旱时储水,可灌溉药田,涝时可开闸泄洪,水道直通山下唐河,能尽量避免山洪暴发,一举两得,若此事成,可保南阳百年内再无旱涝之患。”

冯子京倒是没想到是怀清出的主意,他以为那丫头是个郎中,不过细想想,又觉不该稀奇,若不是昨天她那几句话,自己今儿也不会站在这儿了,那丫头嘴不利,心却利,几句话说的自己竟无言答对,民贵君轻,官更轻了,自己因为被贪官所害,便心灰意冷,置天下百姓于何处。

自己这一身本事,就这么带到棺材里,可对得住对自己寄予厚望的恩师吗,若天下间的官吏都跟自己一般,那么老百姓将如何,自己负的不是君,却是天下百姓。似张怀济这般,一心为民方配为官,自己难道不该助他吗,只不过,有些事还需说在前头。

想到此,冯子京道:“一个闺阁少女,却知这些,实在令在下佩服。”

怀济道:“舍妹常出去走动,又喜看杂书,只是主意虽多,却也一知半解,还需冯先生这样的能人方可。”

冯 子京道:“在下既来了,自然就应允了此事,不过有些事大人需知,筑坝建闸不是小工程,必须朝廷准许方可,据在下所知,若张大人逐级上奏,到了工部,怎么也 需几月,工部再审,再查,再议,便都通过了,还要跟户部协查,上奏皇上御批,皇上准了,户部方能拨银子,纵然一切顺利,等银子到南阳县,最快也要一年。”

一年?怀济皱了皱眉:“难道没有捷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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