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就不是啥正经宫斗_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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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将离点了点头,左右瞧了瞧,抬步走到外亭博古架后一处不显眼的角落,只见那角落背阳处乃是一只青瓷大缸,内中浮着数片巴掌大的莲叶,乃是一盆尚未绽开的睡莲,睡莲下几尾红色锦鲤四处游弋。

卫将离挽了袖子伸手在睡莲下摸了摸,捞起一两块带着污泥的鹅卵石,绕了回来道:“我就总想着这亭台新翻修,内中的装饰也合该换一换才是,这不是有水么。”

比之鹅卵石,在场诸人更惊讶于卫将离的行为。翁昭容心里翻了个白眼,低声让宫女去打水来给卫将离清洗。

“这——”

慧充仪扶着桌子站了起来,行了一礼道:“怎能让娘娘手染泥淖?娘娘折煞我等了。”

“无妨,你们且看看这卵石上的苔痕,是不是与在台阶上捡着的一模一样?”

众人一看,且不论苔痕,那卵石的花纹与那池中如出一辙,显然是一个水缸里的。

“那卵石的确是这水缸中的,只是既然出现在了石阶上,总也还是有人刻意扔在那处的吧。”

马美人笑了笑,道:“妾在此之前便听说晚枫亭乃是慧充仪所喜之处,不敢冒犯,是以一直在下方的卵石路上游玩,娘娘若不信,妾记得来时有两个莳花宫女,可为妾作证。”

马美人既有人证,那就是在暗指慧充仪刻意构陷。

慧充仪依然是那副淡淡的模样,望向卫将离道:“娘娘明鉴。”

“两位且先消消火,依我看,此事多半是因那园中的白鹿之故。”

“鹿?”

卫将离道:“适才进这园子时,我也见过那鹿,乃是产于西秦南屿密林之中,名为‘月下雪’,幼兽断奶时肠胃虚软,草食消化不得,便要吃用一些细小圆润的石子来助以化消,是以民间又称‘食金兽’。今年雨水少,听内监说这一月未曾下雨,我见那浅塘干得露了泥,而这白鹿又是缺水不得活,想来便趁夜来了这亭子里,偷饮那水缸中的水,并食了卵石,待化消之后又在那台阶上吐了出来,这才造成了误会。”

马美人讶异道:“这怎有可能?”

“自然有可能,若仔细寻一寻,那水缸中应有白鹿毛发散落。”

旁边侍立的宫女应声去查,不多时,用一根竹签自水缸中挑起一两根细细的白毛,回道:“回各位娘娘,的确浮有白鹿毛发。”

马美人微微皱眉,慧充仪走道马美人面前,点了点头道:“此事是本宫担忧龙胎,操之过急,这便给妹妹赔个不是,还望妹妹雅量容人。”

她虽是道歉,眼底却殊无歉意,而那马美人则是眼底闪过一丝暗色后,嘴角挑起微笑:“龙胎为上,姐姐都这么说了,妹妹自然高兴。皇后娘娘聪敏过人,为妾洗清冤屈,妾感激不尽。”

“好说,那便由我做主,慧充仪给马美人赐些东西压压惊,此时便揭过。”

“娘娘圣明……”

……

晚枫亭里众人散去,慧充仪一旁的宫女低声问道:“娘娘,这鹿毛究竟是怎么回事?”

慧充仪抚着肚子,眼神略有疲惫:“那睡莲娇嫩,若真有白鹿偷饮水,又怎会不伤莲叶?这新后怕是早早看出卵石是我所为,把此事编排到白鹿身上,乃是不让马美人抓住把柄,许我一个人情。谁说西秦女心思蠢钝,既平了是非又全了双方颜面,岂是宫中那些燕雀妇人所能谣传……”

“可娘娘,那马美人?”

“自我有了身子,借着这肚子为了天慈殿那位除了多少外戚权贵之女,此次……就当心有余而力不足吧,也好让那位看看,她招来的可不是尊泥菩萨。”

  ☆、第九章 西秦的坏消息

不知是不是有人刻意,白鹿园一事当天下午便传遍六宫。若说为皇帝挡下刺客,只能说明新后有临危之勇,此事又昭显出其断事之明,太后礼佛时听说了,分外开怀,特地赐了扶鸾宫一尊白玉药师佛菩萨像。

“娘娘此事作为,可是毫无豪侠之风,莫非也明了这宫中的水不好淌了?”

“也不尽然,江湖上能活得风生水起的往往有两种人,一种心狠手辣,做事无毒不丈夫,另一种说学逗唱样样精通,会瞧人脸色。我是年轻的时候嘴太贱,经常被人打。混得久了,才学会知道编故事,有时候故事编得好,总比真相示人来得皆大欢喜。”

翁昭容甚为满意道:“此事娘娘做得对,且不说慧充仪,那马美人可不是个简单来路。”

翁昭容是属于情报派的,入宫不久,宫内所有宫妃的来路都打听得七七八八。

卫将离只当听故事,拖过一盘蛋黄酥,一边吃着一边道:“说来听听?”

“别的小官小户的也就罢了,这马美人可是得说上一说。马美人闺名马薇薇,本是不入流的商户出身,可因她母家厉害得很,太后力排众议选了她入宫。”

卫将离意外道:“东楚这边儒家当道,最重门第之见,能让儒生们点头的,看来她母家也是手眼通天的门户。”

翁昭容左右看了看,低声道:“正是如此,想必娘娘也听说过,马美人其父马雾山,乃是东楚第一首富,南北汇通的银号莫不是靠着马氏的招牌过活。她母亲陶夫人也不是简单的来历,陶氏乃是前朝首富一族,嫁与马雾山后联手把真腊国的夷人银号赶出了国外,国人一瞧是汉人的银号强过了夷人,面上有光,是以这十数年以来商户也不贱了。”

卫将离这些年走南闯北,也是没少用过马氏的银号,一听便晓得了:“原来是那个马氏,就连西秦有些边陲贸易之地也有不少马氏的银号,难怪了……只是让商户把持一国银货命脉,难道就无人过问吗?”

翁昭容道:“怎会无人过问,只是下面小官儿的吃着马家的好处,上面大头儿的拿着马家的重税,自然让他盘子越做越大,去年与西秦休兵之前,关北六军若不是有着马家的资助,早让西秦打进玉阳关了。”

卫将离了然:“原来是这等人家,难怪要收了他们的女儿,好把马家绑在殷氏的战车上。可若是这样,那西秦拿的那赈灾之粮,岂不是也要由马家插上一脚?”

翁昭容微微一叹:“多半是这样了,那可是八十万石,若无商户之力,怎能调度得如此迅速。也不知此时西秦百姓如何了。”

一时愁云惨雾,翁昭容也再无多言,告辞回了拾翠殿。

……

不知是不是因今日慧充仪受了惊,晚上皇帝便去了慧充仪处用膳,待到晚膳后,本要朝着扶鸾宫来了,半道上却忽然转去了红芍阁马美人处,想来是要收用了。

扶鸾宫里的宫女们好一阵失落,仗着卫将离好相与,轻声抱怨了几句下次莫要再抢陛下的御膳之类云云。

卫将离听了,哭笑不得,笑骂了两句,打发了满殿宫女各自回去休息。

到了快子夜时分,送夜宵的宫女刚放下夜宵出去不久,扶鸾宫的不速之客又回来了。

此时正是守夜的侍卫交班之时,这人便抓着时机溜进了扶鸾宫里。

卫将离见他来了,第一反应就是把碗碰起来,一口气把剩下的桂花汤圆吃光,咽下去完毕这才正襟危坐。

“哟,闲饮兄,你比我想象得要慢啊。”

“一口都没给我留你这个人哦……靠幺!你谁!怎么这么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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