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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脉香_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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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嬷说道:“不曾。”

林氏又问:“夫主的消息呢?”

珍嬷轻声叹道:“也不曾有。”

林氏又说道:“娘家那边呢?”

一声轻叹。珍嬷说:“夫人,今日下午奴婢回了林家,家主外出了,说是秋至时才归,林家如今拿主意的是周氏。”

周氏乃林家主的正妻,林氏小时候起便不得主母欢喜,而她的生母走得也早。如今回娘家求派几个人,怕是不容易了。而这些年来林家主见崔元毫无作为,到头来他也只攀了个汾阳崔氏亲家的名头,而且还是被遗弃的庶子结的姻亲,林家主也渐渐疏远了崔元与林氏一家。崔湛出生时,林家主见汾阳崔氏那边没任何举动,他便也当作不知孙儿的出生,后来也更别说崔锦了。

屋外忽有细微的声响,林氏心中一喜,赶忙催促道:“珍嬷,快去看看,是不是老爷和公子回来了?”片刻后,珍嬷回来禀报道:“夫人,奴婢问了元叟,并无人回来,应该是风的缘故。”

林氏失望地叹了声。

珍嬷温声道:“夫人歇息吧,也许明日老爷与公子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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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屋宅外的元叟松了口气。他转过身,压低声音道:“大姑娘,珍嬷并没有发现异常。”

黑暗中有一道人影缓缓走出。

正是理应在西厢房里就寝的崔锦。

只见她穿着褐色的粗布衣衫,原先姣好的面容此时添了六七道的伤痕,半张脸像是被火烧过一样,坑坑洼洼的,委实难以入目。

崔锦花了半天方画出这般妆容,平日里不舍得用的色彩都用到脸上来了。

她沙哑着声音问:“阿叟,都备好了?”

元叟连忙点头。

“依照大姑娘的吩咐,变卖了衣裳和首饰,还有一张画纸,得来两金,雇了牛车和一个可靠的驭夫以及四五个乞儿。还请大姑娘放心,驭夫是我识得的亲戚,唤作二牛,是个老实憨厚的人。”元叟担心地道:“大姑娘是要做什么?不如先等公子回来?”

崔锦想起画中的阿爹,咬牙道:“事到如此,不能等了,只能一搏!”

她看向元叟。

“阿叟,你放心,我自有分寸。从小到大哪次阿爹不是让着我胡来,这也并非我头一次出门。倘若阿娘问起,你便说大兄临时让人将我带了出去。”

若是以往,她定然会向赵郎求助。

可如今时不我待,赵郎搬救兵需禀报赵知府,赵知府派人必会先问清状况,一来二去,已经来不及了。画中所示,她尚且不知何时发生,亦或是已经发生。

此事是连一弹指也不能拖。

事不宜迟,崔锦登上牛车,与四五个乞儿同乘一车。乞儿身上臭味难闻,然崔锦面不改色,只听她刻意压低的嗓音道:“二牛,前往洺山。”

乞儿并不知崔锦身份。

元叟雇他们时,只说了崔锦是替赵知府办事的。乞儿们在樊城乞讨为生,又岂会不知他们的衣食父母便是赵知府?遂答应得极其干脆利落。

可如今见到领着他们办事的人是一个女子,顿时又起了轻视的心思,尤其是见到崔锦不堪入目的容颜,都不禁开始怀疑元叟话中的真假。

乞儿们心思各异。

而崔锦依旧淡定自如,仿佛不曾见到乞儿们不怀好意的打量。

樊城虽称城,却无城门,并无夜禁一说,只有三三两两的守卫在街上巡逻。此时,崔锦忽道:“二牛,往东边走。知府派了人在西街埋伏,等待已久的小贼今日定会在西街落网,我们走东边,莫要坏了知府的捉贼之计。”

二牛应声,旋即改变方向。

车内的乞儿们你看我我看你的,皆是面色各异。直到牛车毫无阻碍地驶出樊城,而一路上半个查问的守卫也没有时,乞儿们方信了崔锦之说,心中的那点轻视也消失了。

若非是知府的人,又怎会知道西街埋伏一事?

而东街有守卫巡逻,见到半夜三更有牛车经过定会前来查问,若非是知府的吩咐又怎会不来查问?

乞儿们看崔锦的眼神添了一丝恭敬。

自古以来三教九流对待官家的人心中都会有所敬畏,官家就是替天子办事的人,而在这山高皇帝远的樊城里,知府就是他们的天。

确认了这个丑陋的姑娘是替知府办事的人后,车里的乞儿们纷纷退了退,倒也不敢直视崔锦了。

崔锦似是毫无察觉,神色依旧如初。

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多亏了画中所示,她方知今夜有赵知府在西街有埋伏,不然也难以让乞儿们信服了。

车声辘辘,约摸过了一个时辰,牛车离开了焦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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洺山与焦山相邻。

原本两山之间最多也只有路人经过,而近几个月来有人挖出了金子,迅速在樊城置办了屋宅美婢,娶妻生子,且还入了赵知府的眼,迅速跻身为樊城富商之一。

经此一事,越来越多的人集聚在洺山与焦山之间,日日夜夜地铲土挖金。

然,成功挖出金子的人却屈指可数,但始终没有打击众人挖金的热情。倘若……再挖深一点,深一点,就挖到金子了呢?从此便不用再挨饿,也能像挖金第一人那般走上人生巅峰了呢。

时日一久,这挖金的人也划分了圈子。

七八人圈一块地,九十人划一个圈,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看守自己的阵营。也因此,挖金人对来往的路人格外警惕。

夜阑人静时,蓦然有一牛车驶来,纷纷惹来了挖金人的瞩目。

车是普通的牛车,车厢也无任何雕饰和纹案,驭夫的衣裳也是再寻常不过的麻衫,不像是权贵的驭夫。如此打量之下,已有数人举着火把围了上去,嚷嚷道:“车上是谁?”

二牛哪里应对得了这番阵仗。

他哆嗦了下,说:“我们只是路过此地,并无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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